第七十七章:咫尺天涯

冰凌神刀楚天雄剛走了幾步,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動不對,又回到了楊丹心的身旁:“我真是個豬腦子!師妹出山來就是爲了找楊兄弟你,我現在就在你的身邊,也就是說只要跟着你,就定會找到師妹你說是不是?”

“二哥這話也說得正確!我剛從他們武林正義盟裡出來,倘若再回去,管鷹當着衆人的面一定說我這場賭輸了。令我當場自吻,我也無話可說。我若悄悄回到武林正義盟,天一亮,管鷹就要設法穿我的鎖骨,會弄得我生不如死。我看,我是不能回去了。不過,天一亮他們就會知道我沒有在那地下大堂,一定會派人到處尋找我。我這回只有當一次不守承諾的小人了!你可以去看看柳青青會不會去武林正義盟總部,看見後就把她帶到州城的安怡軒客棧,我在那裡等你們,一天時間,如果一天時間等不着你們,我就上王大哥的巨蟒谷。你們就到巨蟒谷來找我,你看這樣好不好?”

冰凌神刀楚天雄想了一會,就點頭答應道:“這樣也好!就這麼辦。”

楊丹心與冰凌神刀楚天雄分手後,就直往州城趕去。到了江邊碼頭的時候,東方的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江風吹拂,濤聲陣陣。他遠眺着寬闊的江面,思緒紛飛,蹙起的眉毛下那如孩童般的眼睛流露出清澈似電的眼神,白皙的皮膚下透出一股剛毅,彷彿胸中裝滿了整個的世界。

江風吹拂的江面上,一艘渡船隱隱約約地從州城的那邊划來,船槳擊打江水的聲音混雜在濤聲之中,打斷了他那紛飛的思緒,他收起了希冀的翅膀,這時纔想起現在不能以真實的面孔示人,就在這一剎那之間,他完成了臉形的轉變,變成了一個平平常常的陌生人。

渡船在碼頭上停泊了下來,令楊丹心沒有想到的是,早晨的第一渡還有這麼多人,熙熙攘攘的人流沿着跳板走向了他的跟前,幾乎是與他擦肩而過。

這人流之中,有一個女人,以楊丹心的眼神卻看不出她青春幾何,面不施粉黛而顏色若朝霞映雪,黛眉開嬌如橫遠之岫,綠鬢淳濃猶如染春之煙,絳脣映日而皎若秋月,一身勁裝凸顯婀娜的線條,與歐陽單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女人來到楊丹心的身旁,未啓齒而先笑,暗香直襲:“這位小哥,請問劉家灣怎麼走?”

楊丹心注意到了,就在這女人停住腳步問他之時,有十來個漢子也停下了腳步,直勾勾地看着。

“這樣順江而下,有二十來里路程。有條綠樹蔥蔥的山谷,穿過山谷,眼前是一片開闊地,那裡就是劉家灣了。”楊丹心誠心實意地說出了劉家灣的所在。

“謝謝!

那女人笑容可掬地道出了這聲“謝謝”後,轉身踏上了去劉家灣的小道,那十來個漢子也跟在了她的身後。

這時,楊丹心沒有立即登上渡船,而是站在了碼頭的邊緣,望着那幫遠去的人,勾起了他心裡昔日的往事。

江風吹得他衣袂飄飄,髮絲亂舞。

他陡然做出了個決定,要去給昔日的師弟們上墳,都幾大個月了,還沒有去看望他的師弟們一眼,這些師弟們都是因他而離開這個世界的,他的內心好似在滴血。

幸好這碼頭的不遠處有一家雜貨店,楊丹心來到了這家雜貨店前,耐心地等着店主開門。

這時,翻騰着的紫紅的朝霞,半掩在不遠處的山峰後面,向着甦醒的大地投射出萬紫千紅的光芒。逐漸,撥開耀眼的雲彩,太陽象火球一般出現了,把火紅般的光芒傾瀉到樹木上、江面上和整個大地上。

店主開門了,楊丹心買好了祭墳用的香蠟紙燭,沿着那條小道向劉家灣而去。

到了那綠樹蔥蔥的山谷,楊丹心放慢了腳步,想起了死在路邊的李二,那情形還歷歷在目。腦海裡突然閃現出李二童年時候的畫面,胖墩墩的臉蛋上被寒風凍得紅彤彤的,襤褸而單薄的衣衫裹着那不到三尺高的身軀,那一雙稚嫩的小腳沾滿了泥濘,烏紅烏紅的。這時,楊丹心的眼裡一下噙滿了淚水。

“李二,我的兄弟,你死得好慘啊!都是因爲我呀!”楊丹心的心裡吶喊着。

穿過綠樹蔥蔥的山谷,楊丹心向那竹樹掩映的小院望去,院後升起的嫋嫋輕煙纏繞着那樹冠那竹梢,令他心裡產生了一個大大的疑問。

楊丹心迅速來到了那院落的後面,施展凌波逍遙遊的絕世輕功,向一縷輕煙輕輕地落在了一棵大樹冠上,慢慢地扒開了樹葉,向那不遠處的輕煙升起的地方俯視。

原來那輕煙升起的地方是一棺長有稀稀拉拉荒草的新墳,新墳的前面赫然就是在碼頭上遇見的那幫人,還有那漂亮的女人和一個蒙面人。他們正燒着紙錢,祭奠着墳內的靈魂。

根據那棺墳的規模,楊丹心估計那應該是師弟們的墳墓,這是些什麼人呢?他們與這些師弟是什麼關係呢?大白天的,那蒙面人又是誰呢?看着那蒙面人的身形,似乎在那裡見過?楊丹心的心裡產生了疑問。

“他們死得很慘,我當時都不忍下手!可是又不得不下手,爲了減輕他們的痛苦,都是一招斃命。荊某人對他們有罪呀!”楊丹心聽清楚了,是那蒙面人的聲音,這聲音好生熟悉。

楊丹心想起來了,那蒙面人應該是玄天劍王大通的徒弟死神之吻的堂主荊明。難道這些都是死神之吻的人?可是看他們的個頭和打扮又不象是死神之吻的殺手,這些是什麼人呢?還有那女人?楊丹心開始琢磨了起來。

“這幾年,你的所作所爲大汗很滿意!他們的死很值!他們是爲後金而死的,死得其所!他們的死,加劇了西南武林的動盪,再加上你在從中的周旋,李自成等人在西北的鬧騰,夠他朱由撿喝一壺了!大汗的一個妙計,除去了袁崇煥這個心頭大患,大明已無人亦!朱由撿自以爲是,剛愎自用,生性多疑,他就是再有能耐也挽回不了大明潰敗的局面。遲早,這天下都是我們後金的!”

這女人的一席話,使躲在樹冠上的楊丹心大吃了一驚,原以爲這動盪的江湖是死神之吻一手鑄成,原以爲自己就是江湖動盪的罪魁禍首,原來還有後金的賊子們在裡面推波助瀾興風作浪!這荊明不除,江湖永無寧日。楊丹心突然之間,感覺一副沉重的擔子壓在了自己身上。

那羣人祭奠完後,說了一席話就離開了劉家灣。

楊丹心看見他們遠去的身影消失在了綠樹蔥蔥的山谷之中後,從那樹冠之上飄然而下,來到了師弟們的墳前。

楊丹心點燃了香燭,流淚祝告道:“師弟們啦,師兄楊丹心來看你們了!師兄知道,你們死得很無辜,是爲師兄而死,也是爲你們後金而死!可能你們還不知道,我也是剛剛纔知道,你們是後金的後裔,不過我也是從剛纔那些人口中猜測出來的,也不知道是否正確?可我更知道你們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生命是極其寶貴的,人命關天!袁八,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姓甚名誰?父母是什麼人?不過,從小到大都這麼叫你,你的口哨吹得很好!我很佩服!真的!我很想再聽一聽你吹的口哨!還有你——小七,你的歌也唱得不耐!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偶爾還聽到你的歌聲,彷彿還在爲我歌唱!你的歌聲是那麼的高亢而悠遠,我沒有去過草原,我敢保證,你的歌聲若是在草原之上,也可堪稱雄鷹。劉三,我就不說你了,你那些翻滾的動作真臭!常常引人捧腹,笑料百出,也許是你故意裝出來的,總之,我沒有看出!師弟們,你們一路走好!”

楊丹心祝告完畢後,點燃了紙錢,熊熊的火苗和那嫋嫋的青煙帶去了楊丹心對師弟們的一片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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