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的是包三姑,以及那個一心想要嫁給我的杏兒。
她們是我認識的最好的仙姑和相師,也是最佳使用我這些匠器的人選,如果真有她們在身邊的話,那麼,我的很多事情,處理起來無疑要順手了好多。
雖然我身上的玉佩裡,還住着一個實力無比強悍,看上去無所不能的老鬼,但是,在我的本心中,卻並不想真的去依靠他。
一方面,固然是我不喜歡他那種凡事唯我獨尊的霸道,另一方面,我的心裡,已經不自然的將他看成了自己的長輩。
小鷹要想學會飛翔,就必須要離開自己父母的羽翼,小狼要想學會生存,就必須要學會離開父母捕食。
對於他們來說,父母的殷勤庇護,雖然在他們沒有獨立生存能力時,可以讓他們可以免遭天災和天敵的屠殺,但是,一旦他們成長起來,這種庇護,又何嘗不是陰影?
每日裡成長在父母的陰影下,會讓孩子永遠看不到天上的陽光。
而我對老鬼的情感,又何嘗不是如此?
一方面,我在享受着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而在另外一方面,我卻極力的想要擺脫,極力的想要靠着自己的實力去做事。
“天寶,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去樓上休息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靳姐用手帕掩着口鼻,眉頭緊皺着,聲音聽起來相當的虛弱。
很顯然,有着過敏體質的她,已經快要經受不住這種強烈樟腦氣味的肆虐。
“老許,還有沒有什麼事,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繼續去幹活了。”
我對着電話的一端說了一聲,見許劍鋒沒有回答,索性的掛斷了電話,將手裡的手機遞還給了身旁的靳姐。
“天寶,我的頭好暈,好痛,你忙,我是真的受不了這種味道......”
靳姐說着話,搖搖晃晃的就想要上樓。
“姐,等一下,我還有事想要麻煩你。”
我突然間想起了和老鬼一起藏在我玉佩中的柳眉,連忙攔住靳姐說道。
“還有什麼事?”
靳姐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問道。
“姐,你知不知道哪裡可以弄到槐木,年份越久,越粗壯的越好。”
我有些着急的問道。
“槐木啊,咱們的倉庫裡就有,走,我帶你一起過去。”
靳姐說着話,將手機的手電筒調了出來,帶着我搖搖晃晃的朝着地下室走了過去。
“咱家也有槐木,可是,可是爲什麼啊。”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衆所周知,槐樹性陰,傳說乃是用來養鬼招鬼的最佳材料,通過槐字本身左木右鬼的結構,就可以相當清楚的說明這一點。
也正因爲如此,槐木廣泛的被農村人種植在自家的墳墓邊,從而起到聚攏先人鬼魂,免得使其迎風飄走,從而找不到自家陰宅的作用。
根據《魯班秘遺》中記載,槐木雖然可以用來種植在墳墓旁,卻不能夠作爲棺木或者是小棺,一起埋入土內。
要不然,必然會使得陰氣大量聚集,從而使的亡者的魄無法發散出去。
這樣的結果,必然會使屍體經久不化,從而危及到墳墓的風水,使得活着的孝子賢孫的時運大受影響。
這且不算,如果屍體在其中積聚的時間夠長,還會讓屍體變成殭屍,一旦遇到打雷,或者動物鑽墳,便會化爲走屍,或者旱魃溼魃,影響當地的氣候。
靳姐現在經營的可是小棺,難道,她連這些忌諱也不懂的嗎?
“天寶,你有沒有聽過,什麼叫做連鵲橋?”
靳姐見我一臉不解的模樣,一邊走,一邊笑着對我解釋道。
“連鵲橋,什麼叫做連鵲橋?”
我滿頭霧水的看着靳姐問道。
“你個臭小子,每天都在外面裝大尾巴鷹,原來,你也有不懂的東西啊。”
靳姐淺笑着,聲音裡分明的帶着一絲促狹的味道。
“告訴你吧,一般的老夫妻,都想着死後能夠合葬,所以啊,現在的公墓,一般提供的墓位空間,都是可以並排盛放兩隻骨灰盒的,大概有這麼大。”
靳姐說到這裡,索性的將自己打開手電筒的手機遞給我,兩隻小手,在我的面前比劃了一下墓位大概的大小。
“而且,你也知道,現在天津墓穴的價格,基本上漲幅都和房價一樣了,所以啊,很多人的墓位,也都是在死前就買好了的。”
“確實如此。”
我點了點頭,像個好學生一樣認真的看着靳姐。
“一旦一位老人提早過世,那麼,他的子女就會先把他的骨灰盒放進買好的墓穴一邊,卻把另一邊空出來,然後把墓穴暫時用石灰蓋板封閉。”
眼見我聽得認真,靳姐講的也是越來越有勁。
“然後,等到他的另一半也過世的時候,再把他們的骨灰盒並排放在一起。”
“這種方式,應該就相當於我們農村的合葬,不過,我們合葬時,講究的是生同衾,死同棺,必須要放進同一只棺材裡,纔算是合葬完成。”
聽到靳姐這樣說,我立刻接過了她的話頭說道。
“不過在城市裡,我們的人死了,都是必須要火葬的,一旦火葬後,從火葬場到墓地,至少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在這段時間,就必須把屍骨裝進骨灰盒,才能夠保證屍體不會遺失損毀。”
靳姐說着話,再度用手爲我比劃了一下骨灰盒大概的形狀。
“骨灰盒也就這麼大,想要把兩個人的骨灰都放進去,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分着骨灰盒,又不算合葬,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連鵲橋了。”
我們說話之間,已經走完了通向地下室的全部樓梯,身形來到了地下室裡。
靳姐帶着我來到那一堆貼着標籤的槐木前,伸手揭下一塊硬硬的槐木皮,這纔好像是賣弄一樣的說道。
“這個連鵲橋,說白了,就是將槐木雕刻成橋樑的形狀,如果有人要求精細的,還要在下面雕刻上象徵鵲橋的鳥兒,讓死者的靈魂,藉由這連鵲橋團聚。”
“原來如此,看來,果然是時代在進步,就連喪俗,也在與時俱進啊。”
我滿心感嘆的說着話,眼睛卻是不斷的在面前的一堆槐木上打着轉,不過轉眼間的功夫,我已經選好了一塊根瘤,彎腰從地上撿了起來。
木材雕刻,一般都是講究因形就勢,這塊根瘤彎彎曲曲,遠遠的看去,至少有着六七分的人形,只要稍作加工,就可以成爲我需要的東西。
“天寶,昭明生前曾經說過,說這槐木本身通陰,絕對不可以亂動,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見我伸手撿起這塊根瘤,靳姐有些警惕的看着我問道。
“靳姐,你看這塊槐木,像不像一個美人?”
我將那塊根瘤在靳姐的面前晃了晃,聲音裡滿是戲謔。
“我把它拿回去,只要稍微花一點功夫,就可以雕刻出一個大美人出來,你信不信?”
“雕......雕美人.......”
靳姐有些詫異的看着我,顯然並不知道我的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反正,你放心,反正可以幫助老許解決眼前的危機就是了。”
我怕她害怕,並沒有和她說明關於柳眉的事情,只是用許劍鋒這個老鬼搪塞了過去。
靳姐顯然是對許劍鋒相當的信服,聽我把許劍鋒擡了出來,也不再問,只是和我一起從地下室爬了上來。
此時的時間已經將近晚上八點,靳姐由於懼怕那濃烈的樟腦味,從地下室一出來,立刻逃也似的衝上了樓,不過一會的功夫,就聽到了她關閉自己臥室屋門的聲音。
我無奈的笑了笑,索性的繼續坐在茶几前,再度的忙碌了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0點,1點,2點,3點,當外面的天,已經開始顯露出點點白色的時候,我終於完成了手頭的全部工作,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雖然此時已經滿身疲憊,雙眼也都已經快要睜不開,但是,我卻並沒有急於回臥室睡覺,而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試驗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
“許劍鋒是大混蛋!”
我怒喝一聲,右手握緊了闢痋針的母針。
隨着我的怒喝聲,七根端端正正擺放在桌面上的母針,嗖的一聲沖天而起,按照我思維的運行,不斷的在半空中飛舞着。
它們就像是最先進的遙控飛機一樣,不斷的在我的意念下變化着飛行的曲線,時而從半空俯衝而下,時而又翻着筋斗衝向屋頂,其靈活的程度,着實超出了我的想象。
“收。”
我緊握着母針,用力的一甩胳膊,沉聲的命令道。
隨着我的聲音,那五根母針,齊刷刷的自半空飛掠而過,再度整整齊齊的排列在了我面前的花梨木茶几上,看上去簡直比用手碼放出來的還要整齊。
“嘿嘿,想不到,用匠術製造出來的東西居然這麼好玩,早知道,以前就不該偷懶,多和爺爺學點這樣的本事了。”
我有些懊悔的嘆了口氣,轉眼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躺在桌上的一隻木人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