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就和杏兒這樣的聊着天,剛開始,我的話還有些敷衍,但是,到了後來,我居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沉入了進去。
在我以往的印象中,杏兒作爲神婆的生活,應該就像是進入了尼姑庵修行的尼姑一樣,每日裡青燈古佛的對着佛像大眼瞪小眼。
但是,通過杏兒的描述,我這才知道,自己對她的生活,瞭解的實在是太過片面和偏頗了。
除了每日裡必然修行的功課以及要處理的業務以外,包三姨並沒有對杏兒做什麼硬性的要求。
她可以在家上網,學習自己喜歡的知識,看最新的偶像劇,聽最時尚的流行歌曲。
作爲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孩,杏兒的性格活潑開朗,除了每日必然和包三姨在一起的修學以外,便是和自己的幾名玩伴混在一起。
雖然一開始,大家都對她的神婆的身份有着幾分敬畏和忌憚,但是,那些女伴隨着長時間的與杏兒在一起,也逐漸的發現了她的純真善良,最終和她成爲了好朋友。
就在我和杏兒喋喋不休的聊天,以及爹恨不得將我一腳從車上踹下去的眼神中,麪包車一路的開到了縣醫院。
早已接到120急救電話的醫生,眼見得麪包車到來,立刻四五個人一擁而上,用擔架車牀將鬼伯七手八腳的送進了急救室。
時間很快的過去,轉眼之間已經到了晚上,爹由於單位還有事,和蘇老三一起將鬼伯送到醫院後,隨即便和他一起回了家。
醫生從急救室裡走出來,最終將一份死亡通知單遞到了杏兒的手上。
杏兒緊咬着嘴脣在通知單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卻是一聲也沒有哭。
在這過程當中,我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但是,看到通知單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是壓縮氣槍裡的空氣一樣,轉瞬間完全的被抽空。
直到這一刻,我依舊無法相信,鬼伯就這樣的離開了我們,以一種這樣的方式離開了!
“杏兒,別憋着了,想要哭,就哭出聲來吧!”
定神定了很久,我這才走到窗邊,對着身邊的杏兒低聲的說道。
“哥,能不能抱抱我!”
杏兒轉過臉,雙眼紅腫的對我說道。
“嗯!”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一把將她攬入了懷中。
杏兒的個頭不高,至少比我矮半個頭,她想要抱着我的脖子,居然要踮起腳尖。
隨着她腳尖的踮起,那一對尖尖的小荷,也再度不受控制的碰到了我的胸前。
感受着那一對綿軟在自己胸前的不斷摩擦,我忍不住的再度心猿意馬了起來。
“哥.......我的命我自己知道,只要你心裡有我.......”
杏兒突然湊到我的耳邊,低聲的對着我的耳朵說道。
杏兒吐氣如蘭,口中分明的有着一股如蘭似麝的香氣,弄得我一陣的魂不守舍。
但是,聽到她說話的內容,卻是令我無比的揪心。
這丫頭,說出來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錯愕之下,我忍不住的將她的身體微微推開,雙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肩膀。
“杏兒,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哥,我爹離開的時候不是和你說過嗎,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自己的命運,就像是還沒有開牌的牌九一樣,只有牌面揭開的那一刻,我們纔會明白它到底是個怎樣的局,不是嗎。”
杏兒此刻就像是一名飽學的哲人一樣,明亮的眼睛狡黠的眨動着,那模樣,着實讓人看得入神。
“杏兒.......”
此時的我,心裡明明的充滿了疑問,但是,卻偏又找不到半點的頭緒,只是叫喊着杏兒的名字,卻並問不出有任何實質性的問題。
“好了,天寶哥,你先回吧,回去和盧叔叔一起,幫我勸勸娘,生死有命,凡事看的開一點。”
杏兒輕輕的推了推我的肩膀說道。
“可是,你只是一個人,又怎麼可以.......”
我有些猶豫,畢竟她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卻偏又遇到了父親去世這種大事,將她一個人扔在醫院這邊,我還真的有些不放心。
“師父經常幫人處理喪葬的事情,其中的流程我都明白,倒是你,和我忙碌了這麼久,明天還有爹的大事要忙,早點回去休息吧。”
杏兒滿是關懷的對我勸慰道。
“需要休息的人是你纔對。”
我依舊強硬的堅持着。
“我真的怕你太過難過,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天寶哥,真的沒事,生死的事,我在師父那裡看的多了,讓我安靜下就好。”
杏兒溫婉的笑着推了推我,不由分說的要我離開。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堅持,索性掏出自己的大山寨,給爹打了電話,讓他儘快找村裡的大操安排所需事宜。
就在我和爹通話的過程中,杏兒已經在醫院跑上跑下,搞好了各種手續,並且找來了一輛殯葬車,談好價錢付了錢,就等在病房的門口,專等着將鬼伯的遺體送回家安葬。
在這個過程中,鬼大媽已經在幾名親戚的陪同下趕到,看到了鬼伯的遺體,忍不住的慘嚎連連。
眼見得鬼大媽和家裡的親戚都已經趕到,我也再沒留下的理由,索性便坐了蘇老三的麪包車,直接趕回了家裡。
我剛踏進屋內,激烈的爭吵聲,已經從屋內傳了出來。
我心裡一緊,連忙一路小跑的衝進了屋內。
爹和娘,就像是兩頭鬥到了不可開交的公雞一樣,雙眼圓睜,爭吵的完全不可開交。
“爹,娘,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我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兩人問道。
爹和娘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平日裡也知道互相忍讓,在我記事以來,兩人爭吵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
如今兩人吵的面紅耳赤,顯然是遇到了什麼解不開的大事。
聽到我的詢問,爹只是恨恨的冷哼一聲,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從口袋裡摸出煙,只是咬在嘴裡,默不作聲的點燃。
而娘則拉住我,哭哭啼啼的訴說着事情的經過。
原來,自從我把鬼伯去世的消息傳回家以後,娘便和爹商議起了關於鬼
伯後事的事情。
鬼伯以前對我家幫住很大,兩家的關係又走得近,兩人很快就達成了協議,給鬼伯家最高的喪儀1000塊。
但是,關於後面的事,兩人卻發生了分歧。
娘執意要爲鬼伯家扎兩隻大白葫蘆的紙活,而爹卻是要定了牙關的不同意。
在我們這邊,喪禮的規矩很大,一般而言,如果死者的女兒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並且兩人的事情已經基本上定下,那麼,按照規矩,夫家的父母,便要出錢爲女方扎一對大白葫蘆的紙活,表明兩家的關係。
如果女兒已經出嫁,那麼,女婿家除了必要的喪儀以外,還要出錢紮上一對黃色的葫蘆,作爲對死者的祭奠與哀悼。
我是家裡的獨子,爲鬼伯扎白葫蘆的紙活,那也就意味着我和杏兒的事情,就此定了下來。
這些事且不論我的意見如何,單是爹的那一關,可就根本過不去。
他是老國企出身,雖然和鬼伯真誠相交,但是,卻看不起杏兒從事神婆那種職業,認爲相當的不光彩。
更何況,杏兒之前身上出過那麼多的詭異事,爹怕會對後代有什麼不良的影響。
但是娘,卻又是另外的一番心思。
作爲女人,娘和鬼大娘之間經常走動,杏兒性子溫婉善良,懂得體貼人,她是親眼所見的。
更何況,杏兒雖然從事神婆的職業,但是,每個月的收入,卻比很多男人掙得都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再加上鬼伯家又有積蓄,我們未來的日子絕對不會過得太窮。
如此一來,兩人便在這件事上發生了嚴重的分歧,吵到了最後,兩人甚至都快動了手。
“死頑固的老頭子,人家杏兒到底哪裡不好了?人長得那麼水靈,又懂的體貼人,至於坊間傳說的那些事,前些日子我在洗澡的時候,也特意的看過,還趁着人家不注意,用手摸過,又軟又緊,和正常的女孩一樣,都是一些閒人沒事在亂嚼舌根!”
娘和我嘮叨着,越說越氣,忍不住的對爹再度的開了火。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爹狠狠的將菸頭仍在地上,站起身一腳踩滅,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們娘們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光是看着人家眼前有倆錢,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臉都貼在人家的冷屁股上!”
“糟老頭子,你到底罵誰?”
娘不依不饒的站起身,怒氣衝衝的瞪着他罵了起來。
“老孃這樣還不是爲了兒子好,大天津是花花綠綠的世界,我要是不爲兒子多操點心,替他找個知根知底的好媳婦,等他從天津給我帶些不三不四的人回來,你老盧的臉上就有光了是不是?”
“你們這些老孃們真是不可理喻!”
爹狠狠的罵了一句,伸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那隻關着惡鬼的小木盒,狠狠的朝着地上摜了下去。
“爹,別!”
我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木盒的盒蓋與盒身摔成了兩半。
隨着木盒摔開,一道黑氣徑直的朝着孃的方向激射過去。
娘慘叫一聲,身體一歪,徑直倒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