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軻出了三房大院門,讓人去請兩個兄長去萱姿院,沈穆軻很清楚,被御史彈劾會影響到自己的前途。一路走到萱姿院,想出瞭解決的法子。
沈母喝了醒酒湯,歪在軟榻上打盹,婢女通報三老爺來了,她愣了一下,這個時候,老三過來有啥事?
沈穆軻匆匆進來,擡手示意婢女們退下,低聲道:“母親,出事了。”
沈母驚愕地瞪大了眼,這大喜的日子,會出什麼事?她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問了出來。沈穆軻冷哼一聲,問道:“母親難道沒看出今天喜宴上的酒菜過於豐盛?”
嫡長孫娶親,沈母興奮過頭了,到是沒注意酒菜的不妥,經沈穆軻提醒,頓時臉色大變,罵道:“這個蠢貨,辦得這叫什麼事?蠢貨,就知道做這面上功夫。”
“母親,您先別發火,一會大哥二哥過來了,我們要好好商量一下,不能因爲這麼件事,鬧得被御史彈劾,影響仕途。”沈穆軻揉着額頭,擺出苦惱不已的樣。
沈母惱怒地重重擂了下軟榻,嘴裡又嘀咕地罵了周氏幾句;後悔當年眼皮淺,顧念那點情意,讓這個蠢貨進了門。
等了一會沈穆載和沈穆軾,兩人中午都飲了酒,眼睛通紅,帶着醉意,沈穆軾進門就很不快地問道:“老三出什麼大事?急三忙四的喊我過來。”兒子今日做新郎,他趁周氏忙得無暇分身,把她身邊一個他垂涎數月的婢女扯上了牀,大白天的就準備再當新郎,可這剛要入巷,就有人來稟,說老太太有請,差點沒被氣死。
“可不就是出大事了!”沈母怒吼道。
“母親,出什麼大事了?”沈穆載和沈穆軾被吼得精神一振,異口同聲地問道。
沈穆軻爲了達成目的,把事情往嚴重的說,還拿先太宗皇帝時期,承恩侯府老夫人壽宴僭越,被滿門問罪一事當例子;沈穆載當即就變了臉色,他的品級沒有沈穆軻高,根基自然也沒有他深,怕只怕到時候御史們杮子選軟的捏,把他的官職先給作沒了。
“母親,今天來吃喜宴的人這麼多,這事不好遮掩,會被傳得沸沸揚揚的。”沈穆載嘆氣道。
沈母皺眉看着三個兒子,沉吟片刻問道:“老三,你一向主意多,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寬哥兒成親,我這個做叔叔的也高興,我能體諒二嫂一番慈母心腸,只是這事辦得太過了,二嫂她……二嫂她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成一家人?就光顧着寬哥兒,就沒想過大哥和我的處境。”沈穆軻抱着腦袋,“母親,這事不管怎麼掰扯,都掰扯不清,大哥和我的官只怕是作到頭了,我們對不起父親的期盼。”
聽話聽音,沈穆載聽懂了沈穆軻的話外之音,翹了翹脣角,道:“母親,我們是一母兄弟,掰扯不清,也就不掰扯了,我和三弟認栽,日後咱們三房人就守着祖業過清貧的日子,希望寬哥兒兄弟幾個能夠爭氣,光耀沈家門楣。”
“別說喪氣話,事情還沒到那一步。”沈母冷着臉道。
三個兒子眼巴巴地看着沈母,向她討要解決之法。沈母看着三個兒子那依賴的眼神,想起了他們小的時候,護犢之心大增,還有那麼一絲得意,誰說兒大不由娘?瞧瞧,她三個兒子等着她拿主意呢。沈母沉吟片刻,道:“分家,這樣二房的事就牽連不到大房和三房了。”
沈穆載眼中閃過一抹竊喜,嘴上卻竭力地反對,“母親,這怎麼可以?您還在,我們兄弟怎麼能分家?不行,不能分家。”
“母親,我也不贊同用這種方法來解決問題,我們不能捨棄二哥一家不顧。母親,還是再想想別的法子。”沈穆軻亦道貌岸然地附和沈穆載的話。
這兩兄弟早就想分家,可面上卻擺出兄弟情深樣,沈穆軾所有的心眼都用在沾花惹草和逗鳥上去了,被他們感動熱淚盈眶,道:“大哥,三弟,母親說得這個法子好,常言道‘樹大分枝,人大分家。’周氏不知輕重,做出這種事來,當兄弟的,不能再連累你們,我無品無職,縱然僭矩了,最多聽幾句閒話,沒什麼大不了的。”
沈穆軾這話,正中沈穆載和沈穆軻下懷,兩人又虛僞地推脫了幾句,在沈母和沈穆軾的堅持下,“被迫無奈”同意分家。爲了趕在御史上折彈劾前,連夜清算沈家公中財產,二房三房等明天新人敬茶認親後,就立刻收拾東西,尋宅子搬出沈家老宅。
沈家分家正是陶氏的目的,只是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在夢裡,明年沈穆載就要出事,爲了不被上頭查出虧空官銀一事,他需要大筆的銀子來填補,沈母捨不得變賣沈家祖業,想法設法逼得她不得不連壓箱用的金條都拿了出來。她早就打定主意要遠離這些人,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這一次,周氏送了個好機會來,她若不把握住,枉費她掌握先機。
次日辰時正,沈家人在光耀廳等候一對新人來敬茶認親,可是左等右等,不見人來,等得滿臉笑容的沈母沉了臉色,等得周氏心急如焚,不停地往外張望;等着林氏直皺眉,陶氏搖頭,新媳婦第一天敬茶就遲到,這太不懂規矩了。
巳時初刻,沈家人終於等來了身穿紅衣的一對新人。經過昨夜的洞房花燭,魏牡丹添了幾分婦人的嫵媚,她身邊的沈柏寬仰着頭,滿臉饜足得意。
“你們終於來了,還想着要不要讓人去問問呢。”林氏笑道。
沈柏寬和魏牡丹沒聽出她話外之意,大多數人都聽出來了,這是嫌他們來晚了。沈母警告地盯了林氏一眼,道:“敬茶吧!”
沈柏寬領着魏牡丹跪在丫鬟放在地上的錦墊上,接過丫鬟端過來的龍鳳茶碗,高高的舉過頭頂,“祖母請喝茶。”
沈母疼愛沈柏寬,魏牡丹又是低嫁,自然不會爲難她,抿了口茶,道:“好孩子,你們要好好相處,爲我們沈家開枝散葉。”她給魏牡丹的見面禮是一對赤金鐲。
接着兩人給沈穆軾和周氏敬茶,兩人的見面禮是一對花卉鎏金釵,周氏笑看着魏牡丹道:“以後好好服侍大少爺。”林氏和陶氏不約而同地撇了下嘴,這娶得是嫡妻,又不是娶丫鬟,真不會說話。
魏牡丹不知是沒聽懂,還是不屑一顧,沒有接話,而是讓婢女把箱子擡過來,給沈穆軾和周氏送上開箱禮;每人一套衣裳兩雙鞋,周氏拿過來仔細瞧,任魏牡丹跪在面前,不喚起。看她那挑剔樣,沈母險些被氣暈過去,重重地咳了一聲,蠢貨,有這麼爲難親兒子媳婦的嗎?
周氏要在兒媳婦面前立威,對沈母咳嗽聲充耳不聞,放下衣裳,拿起鞋,沈母無奈地開口道:“時辰不早了,讓他們認親吧。”
周氏忌於沈母的威嚴,只得乾笑的讓魏牡丹起來,心裡對維護魏牡丹的沈母十分不滿。
沈母的陪房嬤嬤過來扶着魏牡丹,給她介紹道:“大少奶奶,這是大老爺,這是大太太,這是三老爺,這是三太太,這是二少爺、三少爺……”
沈柏寬陪着魏牡丹給四位長輩依次行禮,收下見面禮;沈柏密這些弟妹們,則上前給兩人行禮,收魏牡丹爲大家準備的見面禮;魏牡丹給弟妹們見面禮是她親自準備的,六個弟弟是一人一套文房四寶,妹妹們清一色的鎏金芍藥頭面。
沈丹蔚微皺了下眉,她不想多想的,可是這意思似乎太明顯了,牡丹是主花,芍藥是使花,魏牡丹這是要壓下所有的小姑子的意思嗎?沈丹遐沒那麼多的想法,反正別人送的頭面,她是不會戴的。
弟妹們或聰明或老實或膽小,都沒有爲難長嫂,從魏牡丹手中接過見面禮,就退回原位上去了。沈柏寬的婚事辦完,分家的事就擺到檯面上來了。
魏牡丹頓時就不樂意了,圓瞪雙眼,朝沈柏寬嚷道:“你家裡是什麼意思?我這剛進門就分家,是對我不滿嗎?”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祖母還在,誰能想到祖母會同意分家?你別多想,沒人會對你不滿,一會我去問問我母親是怎麼回事。”沈柏寬摟着她的腰,嘴往她臉上湊,剛娶親,正新鮮,沈柏寬耐着性子,沒發少爺脾氣。
魏牡丹推開他,道:“你趕緊去問問,若真得要分家,該我們二房的,一定得分到手,不能便宜了大房和三房,知道嗎?”
“知道,知道。”沈柏寬雖想把魏牡丹弄上牀,親熱親熱,可也知道若不把分家這事弄清楚,魏牡丹不會讓他近身,只得忍着先去二房正院找他娘。
三房內,沈柏密兄妹得知這事,也很震驚,“母親,爲什麼突然要分家?”
“九兒,你先回房去。”陶氏淡笑道。
“娘,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要聽。”沈丹遐鑽進陶氏懷裡耍賴,“說給我聽嘛!娘。”
“好好好,說給你聽,說給你聽。”陶氏寵女兒,事事順從她,哪裡抵抗得了她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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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又到清明節,又要回農村,啊啊,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