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醉劍(上)

大秦圖安

此時已經是秦皇八年一月,蒙毅已經率軍來此近兩個月,北方的天氣異常寒冷,大秦士兵很難適應氣候的不適,天天畏縮在營帳之中。這一日,蒙毅正在與小月下象棋,平時無聊。蒙毅就把楚河漢界搬了出來,小月倒也聰明。經過蒙毅的講解之後,幾盤下來有生疏逐漸熟練起來。開始時蒙毅讓她兩個大車外加個炮還能獲勝,演變到今日……看着他的表情與棋盤就知道,手中拿着一個馬不知道放在哪裡,自己一方的棋子,除了帥跟前的兩個謀士之外,只一有個大車在異界掙扎,小月的兩個馬,一個卒子外加一個炮已經對他的帥形成了合圍之勢。而他,只是片刻的苟言喘息而已。馬已經將軍,要想解圍蒙毅只有把自己的馬墊上去讓對方的卒子吃掉。小月見蒙毅遲遲不肯落子,笑道:“蒙大哥,你想什麼呢?都一柱香的時間了。該你下落子了”

“沒法活了,小月。你進步也忒快了吧?不到一個月竟然比你的老師我還要厲害。罷了,我認輸……”蒙毅最終還是舉白旗投降。實在沒有下下去的意義,他已經無力迴天。這已經不是第一i次。小月笑着收拾着棋盤。

“將軍”諸葛流星大步走了進來道:“圖安公主玉漱來訪,已經到了軍營外面”

蒙毅微微一愣,隨即狂喜起來。玉漱來了,他怎能不喜?急忙站起身來道:“快快迎接…我自己去吧”後面的小月表情一暗,嘆息一聲,也不收拾棋盤殘局。跟着他走了出去,這次圖安來的士兵非常多,馬匹還拉着大車小車的。蒙毅遠遠就見到一馬當先的玉漱。穿着獵裝,一身雕絨鳳羽的,腰間掛着一柄馬刀。身手的箭箱中還插着十幾支羽劍。英氣十足,果真是塞外女子,巾幗不讓鬚眉。她也見到了蒙毅,跳下馬來,眉宇間透着些須的喜色道:“蒙將軍,我奉父王之命。帶着我們的獵物與羣羊來犒勞我們的大秦勇士”

蒙毅見過後面一輛輛大車笑道:“那恭敬就不如從命了,來人。將食物拉進去”

這個時候,又有一個人騎馬走了過來。金將軍…他負責一路的護送。“蒙將軍近來可好,是否習慣北方的寒冷?”

蒙毅對金將軍簡直是又愛又恨,兩千多年前金將軍是他的兄弟,可卻被趙高所利用,殺了無數忠良,可以說。若不是眼前的金將軍歷史很可能就不是那個樣子。兩千多年前的那個金將軍,他做了幾件足以改朝換代,影響中國歷史的幾大事件,第一是殘殺忠良。第二是:半路截取始皇陛下的立扶蘇爲儲君的詔書。第三是,半路搶劫長生藥物。可以想象,如果扶蘇當是帝位。六國誰敢造反?誰能造反?誰願意造反?可是兩千多年的金將軍放過了他,最終,他沒有死去。因爲眼前的這個人放了他一馬…

“怎麼能不習慣?我習慣的都不想離開”說完還看向玉漱。一切都在不言中。金將軍哼了一聲,眼睛直接看向站在蒙毅身後的諸葛流星,目光中散發着強烈的戰意。一個月前他輸,輸的讓自己都覺得臉紅。諸葛流星沒有任何表情,眼觀鼻,鼻觀心,讓人看不透他心底到底是怎麼想的。

玉漱在衆人的簇擁下走進了軍營,這裡她不陌生,以前來過幾次,見到小月。道:“小月姐姐”

小月笑了笑,行了一箇中原女子的禮節道:“小月見過玉漱公主”。她心中有些悲哀,這就是身份的差距,她是一個宮女,一個僕人。玉漱卻是堂堂的公主殿下。

玉漱略帶責怪道:“小月姐姐,玉兒和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們是朋友。”小月惟有閉口不語。

蒙毅在一旁笑道:“玉漱公主,你來的還真是時候這幾天糧草剩的差不多了。對了,我軍許多將士都水土不符的染一些病症,隨軍大夫束手無策,你看能不找幾個圖安的大夫。畢竟你們應該的大夫對這樣病症在經驗上比我軍的大夫要多些”

玉漱笑道:“這個我父王早就想到了,這次隨我而來的有幾個醫術不錯的大夫,也帶來了一些藥材。應該沒有問題。”蒙毅大喜。解決了他現在最棘手的問題。三人走進營帳之中,金將軍也許在外面與諸葛小土喝上了。兩個人雖然充滿了戰意卻沒有動手的意思。這一個月來,金將軍沒少兩頭跑,他生性本就豪爽,見在武藝上敵不過諸葛小土,於是兩個人就拼起酒來。結果每次兩人都是伶仃大醉,鬥了個不勝不負。當然喝醉之後兩人也會時常出手的……

蒙毅坐在上面,小月站在他的身後。兩個月來,蒙毅每次見到玉漱心中都是一痛,他不知道該怎麼做。兩千多年前,秦皇八年三月宣玉漱到咸陽和親,歷史是不是發生了改變?現在已經是秦皇八年一月,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若是歷史沒有改變,他該怎麼做?他已是統領大秦十萬兵馬的蒙氏毅也。北巖在他失憶時的洗腦對他產生了作用。秦皇,真龍天子。他不會背叛。可是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玉漱進宮也是他不能忍受的。現在他陷在兩難的境界。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半路截殺的迎親隊伍的易小川。現在他是蒙毅。

玉漱心中也有些怪怪的,當初在她的成人禮上。蒙毅怒斬虎尾的雄姿時常在她的腦海中徘徊。可蒙毅卻是大秦之人,圖安歸順了大秦,可內心還是異常仇視的,尤其是在民間更是如此。她沒有選擇,卻按耐不住。就像這一次犒勞秦軍,本不是她一個公主該做的,可她硬是來了。現在她的內心也在犯迷糊。

“蒙將軍,聽說關內繁華無比,正在修建的長城更是雄偉浩瀚,我們圖安遷居在此已近十年,玉漱很想回去看看,不知道蒙將軍有沒有這個時間陪同玉漱到長城下走上一遭?”聽着玉漱的話,蒙毅心中着實驚了一下,待聽見說只是在長城下轉轉,心中才安定下來,這裡距離長城不過幾百里,騎兵往返只需要數日而已,當下應道:“既然公主思念故土,也好。蒙毅就陪你走上一遭”

玉漱含笑的點點頭,不過蒙毅身後的小月就沒有那麼好的心情了。玉漱雖然是圖安公主,畢竟到了大秦的軍營,所謂遠來是客。蒙毅讓人準備了幾道可口的關內小菜,兩人吃的盡歡。當二人用餐結束後,一個親兵跑了進來道:“將軍,諸葛隊長與圖安的金將軍在切磋武藝,您要不要去看看”

蒙毅哈哈笑道:“這兩個傢伙一喝醉就打起來,玉漱我們去瞧瞧”玉漱笑了笑道:“我們圖安第一勇士比不過一個小兵,金將軍最近一直愁眉不展的。蒙將軍,你可要讓你的勇士手下留情啊,我們圖安地小人少不比大秦人口千萬。”

蒙毅尷尬的點點頭,他自然聽出玉漱話中那絲絲的酸意。兩人來到演練場地,四周已經圍了好多大秦與圖安的士兵。小月見到蒙毅與玉漱,表情微微的有黯,卻又立刻佈滿笑容的走了上去笑道:“蒙大哥,諸葛流星與金將軍都喝醉了,非要比試個高低。你上去教訓一下他們吧”

“我可不是他們兩人的對手”蒙毅聳聳肩膀,一副和我無關的樣子。可是四周的士兵都起鬨道:“蒙將軍上場……蒙將軍大展身手”最後連圖安的士兵都紛紛叫道:“伏虎英雄……伏虎英雄……”而場中,兩個紅着臉醉醺醺的傢伙擺開陣勢,正準備開打。聽到士兵的嚎叫都看向蒙毅。也許是真的喝醉了,竟然也要邀蒙毅下場切磋一番。

蒙毅無奈,不想撫衆人的意願。接過士兵的一柄長劍走了過去,朗聲道:“我今天呢,不和這個兩個醉貓比武切磋,因爲贏了不光彩,我今天耍一套劍法,如果這兩個醉貓認爲能破掉我這套劍法,等他們酒勁過去之後我在與他們切磋”

諸葛流星晃晃悠悠的用劍支撐着身體,看向金將軍道:“今日……咱們先…不比了。看……將軍的……妙招”金將軍也點點頭:“好…來日我們再戰…三百…回合”

諸葛流星搖頭晃腦的道:“你……打不過我。我…諸葛家的劍法…天下無敵。我手中…還有上古第一劍。你打不過……我”

而這個時候。場中的蒙毅大笑道:“拿酒來……”衆人大爲疑惑,舞劍還要喝酒?沒有懷疑的只是玉漱與小月而已。很快,一罈酒送到了蒙毅的面前,蒙毅看了一眼玉漱笑了笑。拍開泥封大飲了起來。

“哈哈…將軍…要和我們一樣……喝了酒才能比劍”諸葛流星口齒不清的說道。金將軍若有其事的點點。一臉贊同的表情。蒙毅放下酒罈道:“你們兩個醉貓看清楚了,我現在耍一套酒中之劍,能領悟多少是你們的本事”

腳踏醉步,蒙毅整個身體晃晃了起來,身體左右的扭曲着。手中的劍慢慢的在跟前擡起。他的身體似乎隨時都可以倒下,卻依然沒有倒下,“形醉意不醉”蒙毅口中喃喃的說道。“不夠,在喝二兩”蒙毅的長劍插到酒罈的底部,向上一挑,整個酒罈射向空中,酒水潑了出來,蒙毅張口喝了了幾口,長劍又齊齊的接住,將酒罈放下。打了幾個酒嗝道:“…夠了……”緩慢的動作沒有一絲殺傷力,怪異的招法像舞蹈。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以爲蒙毅會舞出什麼絕世妙招,沒想到竟然醉醺醺的,一副老酒鬼的樣子。這誰都能破掉,就連玉漱與小月眼中都產生了狐疑。與心中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現在唯一能看的出一絲奧妙的就是那個已經喝的大醉的諸葛流星,“…妙…實在是妙……”不自覺的用劍照着蒙毅的招式比畫着,可是瞬間就摔倒在地,在也爬不起來。眼睛依然盯着蒙毅的身法。蒙毅此時也來了興致,叫到周圍的士兵想笑又敢笑的樣子叫道:“你們是…不是以爲這醉劍沒有……用途?好好……下來十個將士。如果…你們能擊倒我,我賞他…十壇酒,升一級……”

重賞之下必有勇士,況且還能官升一級,只要不是傻子都會毫不客氣的衝下去,直接將他們的大將軍蒙毅打趴下。這不,蒙毅話一出口就呆住了,嘩啦啦的下來一票人,最後終於有臉皮薄的退了下去,上百、人圍毆打一人?老王侯王剪也沒有這樣的氣魄吧?最終場上留下了近二十人,那個本該躺在地上的諸葛流星,聽說能升官。像是天神負身一般站了起來,臉皮超厚的他並沒有退下去,而是直接站在隊伍的後面……

“上啊……”大秦的的正規軍戰鬥力都是極強,尤其是蒙家軍。此時,蒙毅手中已經換了平常士兵演練的所需要的竹劍。見到十幾個士兵衝了過來,嘿嘿一笑,醉醺醺的道:“來吧,都來吧……讓你們見識一下醉劍的厲害”

當十幾人衝到蒙毅的身邊,所有人都嘆息一聲,玉漱與小月直接別過頭。不忍見到蒙毅被擊倒的事實。可是隻聽一陣慘叫,還是周圍士兵發出不可思議的驚訝,兩個小美人兒,轉過頭來,妙目一瞪。只見蒙毅,猶如一條抓不住的泥鰍。身體不可思議的扭轉着,用最奇怪的招式搏殺着,看似軟弱無力,可是每一次都能擊倒一個士兵。而士兵手中的竹劍卻沒有傷到他分毫。怪異…幾萬士兵都驚訝的合不籠嘴。最後場下就剩了兩個人,一個蒙毅,一個就是他的親兵隊長諸葛流星。諸葛流星此時酒已經醒了幾分,提着木劍撫手道:“…好,妙…我來了”醉醺醺的衝向蒙毅,蒙毅一個後彎腰一百好幾十度,提起酒罈道:“對付你這個醉貓要在喝二兩”

諸葛小土竹劍自空而下,去勢甚急。蒙毅一個翻身邪跳,躲到一旁,大笑道:“正好……”將酒罈扔向諸葛流星,諸葛流星也不驚慌,竹劍豎劈,酒罈頓時碎裂散落在他的腳下。蒙毅一個欺身上起,卻不料諸葛流星招數甚快,似乎早已經料到一般,手中竹劍直刺而出,蒙毅腰下一彎,向下倒去,諸葛流星竹劍順勢劈下。力道奇大,蒙毅左手撐地,右手橫劍擋住諸葛流星的一擊。諸葛流星招式已老,無力可用。竹劍回收,同時腳下踢向蒙毅。蒙毅一個鯉魚打挺,騰空而起,竹劍頂在諸葛流星的肩膀之上。諸葛流星一愣,無賴道:“怎麼可能。不該…這麼出劍。你起身後,應該…應該避開我右側的長劍。專攻我的左側,還有怎麼……能能在如此角度出劍?將軍難道你是身體裡面不是骨頭?”

也難怪諸葛流星不服,蒙毅在騰身而起的那一刻,右手中的長劍竟然快速的挽了一道劍花,從他的右腋下刺出,直接頂在諸葛流星的肩膀之上。平常人根本做不到,但蒙毅卻能做到,蒙毅扔掉手中的劍道:“流星,你記住。沒有什麼可能的。招式已經束縛了你。現在的你,放眼天下能與披地不會超過三人。若我們真是生死大戰的話,我不是你的對手。忘記招式,也許你的武藝更有很大的提高。無論你用什麼招式,敵人都能破。無招卻是不破,你看我先前舞的醉劍,沒有任何招式,所以你輸了”

蒙毅就像一個慈父在教導自己的孩子,他說的不錯,這一次他勝了。可是在真正的戰場上,他遇到諸葛流星只有敗退。恐怕只能有項羽蒙恬兩人能與他鬥上一鬥。諸葛流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眼睛越來越亮,最後跪倒在地道:“多謝將軍指點,我明白了”

此時,圍觀的士兵才發出震耳的呼聲。小月跑了上來,拉住蒙毅的手道:“蒙大哥你真厲害,醉醺醺的也能把人打倒。”蒙毅笑了笑,與小月直接走向玉漱,玉漱見到蒙毅走來,心跳不由的快了起來,臉色微微發紅,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蒙將軍果真英勇,沒想到醉酒之招也能破敵,玉漱心中十分佩服,不愧爲伏虎英雄。”

蒙毅笑道:“雕蟲小計而已。玉漱,你先前說要去長城一下觀光故土,不如就明天吧。在過一段時間我恐怕就要回咸陽了”

聽到蒙毅要回咸陽,玉漱表情一暗,像是丟失重要的東西一般:“恩,那我們明天就起程,往返七日足夠了,順便在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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