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固然囂張跋扈,然而封林晩則同樣可以目中無人。
對於來者的詢問,封林晩彷彿半點也沒有聽見,而是與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克魯吧繼續對話。
放在別人眼中,就是在瘋瘋癲癲的自言自語。實力演繹着,什麼叫做‘瘋天子’。
“你問趙開誠?朕的六皇叔?”
“不錯!六皇叔素有賢名,先皇在位時,就經常遊歷江湖,更與許多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有交情,因爲其身份尊貴,經歷了些許奇遇後,有了不錯的修爲,在江湖上卻博得了一個‘逍遙王’的名號。先皇將他封爲顧命大臣之後,他便統管京畿重地的守軍,負責護持皇都。”封林晩的聲音在大殿中傳蕩。
原本門裡門外,還有一些細嗡嗡的討論聲。如今自那不速之客闖入殿中之後,所有人便都噤若寒蟬。
膽小的則早已悄悄離開,還有一些膽大的,偷偷趴在牆角偷聽。而敢在大殿之上,堂而皇之的豎起耳朵聽的,便只剩下兩三人。
面對那人凌厲的目光,這幾人紛紛低着頭,手中做着各自的活計。
看着這些不成器的傢伙,封林晩心中不免嘆氣。
滄海遺珠雖有,卻未必那麼多。很多人都認爲自己懷才不遇,卻也不想想,所謂展現才能的機會,就是別人不敢、不能、不願去觸碰的艱險,遇難而退,遇險則返,推三阻四,那叫有才能麼?那隻能算是心比天高,奈何眼高手低。
哪怕是追女人,都是這個道理。
大部分男人都想找一個美麗大方,家境富裕,卻又溫柔賢惠的女朋友。這樣的妹子不是沒有,但是說句扎心的話,又有幾個人,在面對這樣打扮的光鮮亮麗,穿戴奢華,談吐優雅的女神時,不是隻敢躲在一旁,偷偷的用眼角的餘光去瞟?連基本禮貌正視的勇氣都沒有,打個招呼說不準還得犯結巴!
就這樣還想別人瞎眼看上你,從此對你千依百順,不離不棄?網文都不敢這麼寫了!
欲成大事者,先得有成大事的膽魄···當然還要有這個命。命不夠硬,再有氣度,那也得撲街···。
“什麼?爲什麼不爭取六皇叔的支持?”封林晩冷笑反問。
克魯吧瞪大了自己的身體,整個都膨脹了一圈,就像是一個驚訝的表情:“別瞎說,我什麼時候說過讓你去爭取這位什麼六皇叔的支持了?”
“喂!你別自說自話上癮啊!”
“劉開誠雖然也是皇族,封了王爺,卻因爲母族地位低賤,而從一開始就無人支持其爲帝。早年遊走於江湖,本想是尋一些奇能異士,爲自己撈點本錢。沒想到卻誤打誤撞,錯開了當年的奪嫡之爭。”封林晩對克魯吧的憤怒充耳不聞,繼續順着話往下說。
那闖入大殿之人,也不插嘴,只是滿臉嘲諷的看着封林晩,就像是在看一個竭力表演的小丑,如何在舞臺上用出醜來取悅觀衆。
“這些年來,他一面網羅各方奇人,爲其所用,在長青山建立了逍遙宮,名爲江湖門派,實則卻培養密探,監視朝堂。另一面,卻又拉攏宗氏子弟,爲其助力。狼子野心···已然昭然若揭。”
“他最欲除朕而後快,廢了朕而親自榮登大寶!”封林晩的聲音,漸漸變大,彷彿將宮殿頂的瓦片,都震動的顫抖。
五個顧命大臣,細數了四個。
似乎也是依照權勢、地位、影響力來排列的。
從大學士程鵬海,到太保王恩,上將軍霍曲義,六皇叔趙開誠,將他們分析的頗爲透明,即便是最沒見識的小太監,也能對他們的權勢、地位,有了一個較爲籠統的瞭解。更對他們的傾向和品格,有了模糊的概念。
那闖入者,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
原本的跋扈和囂張,擁擠在一張鐵青的臉上,顯得醜陋。
但是拋開這些不提,這本是一個‘美男子’。
即使是早過不惑之年,瞧着也風姿上佳,美髯翩翩,若非其名聲在朝野內外皆不算好,任誰見了,都以爲他便是官員之楷模,貴族之典範。
“皇上!莫非臣高硂,便這般不被你放在眼裡嗎?”大聲而又狠戾的質問,直接就從其人口中直接說出,這完全不像是一個臣子會對君王說話時的語氣。
封林晩卻置若罔聞,而是似乎側耳傾聽着什麼人和自己說話,半響後臉上反而露出了迷之微笑。
“高硂嘛···這就是一個弄臣,早年因爲風姿頗佳,又寫的一手花團錦簇的好文章,而被先皇看重。不過其人只擅鑽營,而無多少真才實學,十足的毒心繡花枕頭。傳言他在家鄉時曾經有一位結髮妻子,爲其養兒育女,操持家務多年辛苦,供其讀書,他發跡之後,爲了攀附高枝,便休掉了髮妻,另結新歡。”
“爲了往上爬,他更是矇騙了當年錦繡閣的花魁,將之奉給了先皇,用一個女人滿心對幸福的嚮往,化作自己往上爬的資糧,十分無恥,萬分可惡。”
周圍那些還沒走的人,同時都悔的腸子發青。
且不說封林晩大肆批判的人就在此地,單單說封林晩以當今天子的身份,評價先皇,那也是不敬。
有些話···天子或許可以說,但是他們這些做奴婢的可沒法聽。
早年的一些齷齪往事被人這麼當面說出來,即便是高硂自身的名聲早已爛了大街,此時也不禁臉發黑,眼含殺意。
假如說這些話的不是大離王朝的皇帝,他只怕早已派人打掉了他滿嘴的牙。
即便如此,高硂也心中發狠,只待出宮之後,便令人勾結宮中收買的內應,好好給這位不知高低好歹的‘瘋天子’一點顏色瞧瞧。
“不過,高硂也沒幾日好活了。他現在雖然貴爲顧命大臣,好似位高權重。但是名聲狼藉,偏偏手上並無太多實權。他本是攀附天子而生的藤蔓,如今沒了靠山,失了依仗,卻不知收斂,莫說是其他四位顧命,便是一些覬覦他地位的朝臣,只怕也早已在各自收集他的罪證,只待一日突然發難,將其一招釘死,讓其再無翻身的餘地。”封林晩話鋒一轉,披頭散髮的看向高硂。
一瞬間···二人對眼了。
高硂忽然被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微微退後了小半步。
“好凌厲的目光,他真的瘋了?”高硂心中忽然莫名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