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翔迅速將這處所在仔細打量一遍。
處處坐落着青磚灰瓦房舍,叢叢綠柳環繞其間。
居然是一種極爲厲害的陣勢,隱藏着森森機鋒,卻若羚羊掛角,無跡可求。
趙翔心中暗道,若不是自己神識超級強悍,兇險攻勢絕不會映入心間,滲入骨髓。
走在趙翔前面的絡腮鬍子一到這座房舍前,便習慣性地整整衣冠。
他迅速站直身子,滿臉恭謹神色。
其聲調鏗鏘,對着屋內之人,正聲說道——
“護法林海已經請到雄英藥堂趙雄大夫前來,請公子示下。”
趙翔這才知道絡腮鬍子是天風堡護法。
一個讓趙翔深感陌生卻又熟悉無比的聲音傳了出來——
“進來吧,林海,家父如今神智恢復了清醒,你等會兒,我馬上就出來。”
須臾之間,一個身高八尺、身材頎長的青年男子,面露微笑地站在了趙翔面前。
護法林海一見此人,立即躬身施禮道——
“見過公子,這位是趙雄大夫。”
“這一月以來聞名淬玉城,被人們呼爲賽扁鵲。”
青年男子微笑着看看趙雄,拱手施禮,對着趙雄親切地道——
“先生大名如雷貫耳,久仰久仰,見先生貌相不凡,內蘊儒雅之氣,實在歡喜得緊。”
說過這些話,白皙的右手迅速地往趙翔面前一伸而來。
此刻,趙翔居然愣住了。
一時之間,趙翔竟然神思恍惚起來。
他傻傻地緊緊盯住站在他前面的這位青年公子。
心潮翻滾,情思激盪,記憶仿若天邊席捲而來的浪頭,一波波撞擊着他的心扉。
若不是林海提醒,趙翔真不知要失態到何時——
“趙大夫,這位是堡主二公子林晚水。”
趙翔迅速從失神中走出來,臉上佈滿了歉意道——
“見過公子,不好意思,發現公子極像我一位故人,突然間失神,公子見諒。”
趙翔伸出手,抓住了依舊停在他胸前的林晚水右手。
林晚水發出了清朗的笑聲迴應道——
“呵呵,趙神醫怎麼倜然說起這種客氣的話來了?”
“能夠請到神醫給家父醫病,真乃林某三生有幸耳,又何來見諒?!”
“我們快點進去吧,家父之病其實已很重了,正等着趙神醫妙手回春呢。”
穩定住心神,趙翔從林晚水緊握的手中感受到了他的擔心甚至絲絲縷縷的焦急。
趙翔於是適時地寬慰他道——
“公子放心,趙某不才,一定會竭盡所能給令尊治病。”
“既然令尊病情嚴重,那麼公子還是趕緊在前面帶路吧,得抓緊時間救治的。”
林晚水在前面似慢實快地領路,趙翔與林海則一路緊隨其後。
此刻此時,趙雄外表平靜,心中卻掀起一場風暴——
這位林晚水,與已故父親趙銘長得何其相似!
難道他、他竟是父親轉世投胎之人嗎?
也就在此時,一道被封鎖在腦海神識深處的信息猛然甦醒:
“不錯的,兄弟,這位的的確確就是你父親轉世投胎之人,如假包換!”
“我是無極神界東方家的東方曉山。”
“在形神俱滅之前,我將最後一縷信息留在你神識深處。”
“我姐姐東方雪君是鬼界之主,從西門虎嚴密監視之下,將你父親魂魄轉生了。”
“說起來,你肯定也曉得了其中不少內幕。”
“不錯,爲拯救無極神界,我姐東方雪君一道元神轉生了青羅星。”
“對,後來就隱藏在了五嶽派,是夏雪,也叫雪無瑕,就是你深愛的夫人。”
“呵呵,想不到你竟然還成了我的便宜姐夫。”
“呵呵,真是不甘心吶,年紀比我小若干,竟然成我姐夫!”
“總之,我東方曉山不服氣,就只認你做我的小小兄弟了,也算出了口胸中惡氣!”
“呵呵,兄弟,你一切保重,西門虎特別恐怖,極不好對付!”
“眼下他正謀劃如何抓住夏雪及其孩子來控制你!”
“我不能幫你任何忙了,這一去,就是永遠的魂飛魄散!”
“記住了,我的結局一是我主動選擇的,二是西門虎居心叵測的籌謀!”
“不說了,我走啦!”
“這一走,就再也幫不了你了!”
“林家之難,能否化解,尚在兩可之間,你小心了!”
一剎間,趙翔驟然愣住了,前行的腳步不禁打了一個趔趄。
緊跟其後的林海隨手攙扶住他,極爲擔心地提醒道:“趙大夫小心!”
趙翔狠吸了一口氣,極力平定心中掀起的滔天狂瀾,他暗中已經下了決心。
既然林晚水就是我父親趙銘的轉世投胎,那天風堡危機自己是非出手拯救不可的。
究竟出手到何種程度,那隻能取決於堡主、林晚水的爲人了。
若他們是正義之士,我定然挺身而出,力挽狂瀾。
無論天風堡無論遇到如何窘況與危難,都得明裡暗裡阻止它可能覆滅的結局。
口裡道謝幾乎與心中所思同一時間,趙翔忙道:“謝謝林護衛,我可能有些頭暈了。”
林晚水側過臉,看看林海,又望望趙翔,關切地問道——
“林海,我不是吩咐過要將馬車行慢些嗎?”
“趙神醫,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可能是馬車過快之故,讓神醫受驚了!”
聽了林晚水關切之語,趙翔展顏一笑,立即回道——
“沒什麼事,林公子放心吧,來時路上林護法待我很小心很客氣的。”
“可能是我連日來出診多太累的緣故吧,多謝公子掛心。”
林晚水掠過趙翔一眼,淡淡地笑了笑,隨後在前面依然疾步而走。
趙翔自然看得出來,林晚水明朗笑容的背後,深藏着沉沉的抑鬱、長長的擔憂。
一會兒工夫,就到了內室。
林海留在外面守衛。
林晚水一把拉着趙雄走近他父親臥榻旁。
他輕聲地對躺在牀上、微閉雙目的頹唐老者道——
“父親,趙神醫已經請過來了,您看、您看是不是馬上就診治一下?”
臥榻上的老者身上蓋着一層淡藍色底子、白色碎花的薄錦被。
從錦被露出的褶皺,就可判定他瘦骨嶙峋。
再看他泛着淡淡金光的臉,暮氣沉沉,仿若下一剎就會離開人世。
趙翔強大神識剛剛分佈在這間臥室,就已探知林晚水父親病情嚴重到了何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