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雨沫似已切出了晴兒脈搏變化,口中急急說着對症下藥之法,那雲針先望了望晴兒的臉色,再聞聞她口中的氣息,便揮點銀針,再刺晴兒的商曲,石關兩穴。
三日不見,這兩個丫頭的醫術都是大有精進,雨沫的推摩變化輕巧靈動不說,那雲針的銀針之上帶着若有若無的靈力,竟散發着一絲冰涼的氣息。
秦無忌一目看清那些藥草,心中立刻就想到了解毒之法,他曾通讀四本醫書,修爲更是高深,見兩個丫頭滿頭大汗,立刻指點道:“鶴白草毒氣極重,麻黃卻是後勁十足,乃是輔毒,這兩種毒分開解是沒有問題的,但此時已糅合到了一起……”
他說着緩步前來,手指隔空虛點晴兒的“承將”大穴,一股靈力便深入其中。口中卻緩緩又道:“此時鶴白之毒爲陽,麻黃之氣爲陰,陰陽二氣化爲大軍一般,直攻晴兒的心海。若要化解,便需要推拿她太陽,少陰兩脈,輔以銀針點刺其四海,橫骨之穴……”
秦無忌緩緩而言,右手五指卻靈動的如花枝搖曳,璇璣針法發動起來,五內針與一元針凌空飛舞,瞬息之間連點晴兒腹部三處大穴。
那晴兒終於得了一口氣,雙手抱着肚子痛苦的呻吟起來,繼而哇的一聲,側身吐出一口黑黃的毒液,臉色漸漸迴轉過來。
秦無忌收針而立,左手一勾一拉間,天星閣第六十三層上的三株草藥便飛入他的手中。他將這“蘆根”,“玄蔘”,“決明子”一起交給了雪丹:“以清水煎服三刻,只要湯,記住,不要用井水,要用泉水。”
雪丹急忙接過草藥,那雲針和雨沫擦了一把汗,有些愧色的望着秦無忌。
秦無忌面沉如水,將一股靈力注入晴兒體內,這才沉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在外面風言風語,三個在裡面瞎弄胡鬧,爲師不過去了這幾日,你們幾個就膽大包天了。”
雨沫最是膽小,一句話不敢說,那雲針卻是個柔中帶剛的,俯身跪倒在地,卻輕聲道:“弟子們不敢肆意妄爲,只是前兩日已將書冊看熟了,卻沒有實用的機會,晴兒姐姐便說醫道之術,實踐方能出真知,也不顧我們的勸,非要學神農嘗百草,讓我們幾個練手……”
秦無忌聽到這裡心頭一陣顫抖,看一眼晴兒,也不忍心再責備兩女,便扶起了雲針,搖頭道:“書經看熟了,便要修煉觸幽位,那纔是根基,你們這樣胡鬧,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他正說着,那雪丹捧着一碗藥汁走了過來,卻細聲道:“我們其實也是這樣想的,這幾日在書中摸索出幾招鍛鍊觸幽位和針法的套路,只一練之下,卻是靈力亂竄,這纔不敢繼續,所以纔想到實踐醫術的事情上去呢。”
秦無忌接過藥碗,親自給晴兒餵了藥,這才說道:“你們是說笑了,豈有這麼簡單就能悟出功法的事情呢。”
雪丹不太服氣的撅起嘴,那雲針已捧出了《萬略針經》,翻開其中折過角的一頁遞給了秦無忌。
秦無忌低頭看
去,這本書冊他雖然翻看了一遍,但並沒有這麼仔細的看過,只見這一頁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卻是前代掌門華鵲老人留下的。
這是華鵲老人故去之前的幾條日記,最顯眼的地方卻寫道:“昨夜與傷寒暢談毒術,老夫以爲天下之毒,莫若火毒,一經誘導,便可燃盡血肉。傷寒徒兒卻是另闢蹊徑,以爲逆轉靈力,便可得冰寒之氣,唯有冰凍三尺,方爲毒中之毒……”
秦無忌看到這裡心頭一陣感慨,這應該是華鵲老人和霍傷寒一起研究毒術的往事了,霍傷寒說得不錯,這位華鵲老人的確是非同一般,可以稱得上是霍傷寒的知音。
他看到這裡卻是沒有了下文,便皺眉道:“你們幾個不會只從這幾句話裡,便看出了什麼功法不成?”
雪丹和雲針竊竊一笑,雨沫便大着膽子道:“掌門啊,我們幾個看到這裡,便留了心,將四本書冊湊到一起,專門撿着華鵲師祖的筆記來讀……”
她說到這裡,雪丹已是帶着得意插口道:“華鵲師祖的筆記就夾雜在四本書中,到處都是,咱們將他老人家所有的筆跡都抄寫下來,湊到一起看,竟然就找到了一套掌法,一套針法呢。”
秦無忌聽到她說得十分有理,不禁也忘了這丫頭方纔做的“壞事”,驚喜道:“你們幾個精靈古怪的,真不枉是我親選出來的弟子。”
說話間,已恢復了些精神的晴兒便捧出了一疊紙,上面密密麻麻抄錄的都是華鵲老人的筆記。
秦無忌急忙展開細讀,那華鵲老人看來興趣極廣,所記筆記不但涉及到了藥草,鍼灸,推拿等四術,甚至還有毒藥,金石,地誌……等等。
若是分開來看,這位老掌門似是東一句西一句不成章法,但湊到一起,果然就連貫起來。
這華鵲老人一生精研的乃是靈素六針,是以他所寫的雜記中,凡有涉及到鍼灸之術的都寫得極爲詳細,數百條摘錄下來,隱隱便合成了一整套修煉之法。
秦無忌再細細鑽研了一會兒,慢慢就理出了其中套路,這是一套“銀魂冰魂針”,卻是大膽的將靈力逆轉,只過三陰經脈,最後化爲冰寒之氣,藉助銀針施展出來。
這當該是華鵲老人受到徒兒霍傷寒的啓發,纔想出了這麼一套針法。
秦無忌再繼續看下去,除了這套針法,華鵲老人還提出“金剛之力可爲火”的概念,卻是說那金剛門的靈力有七色之光,聚焦而起便可爲火,這已是有點超越當代的見識了。
秦無忌看得目不轉睛,他剛剛得蕭歡雲傳授金剛心法,看到這七彩之光便是精神一振。
四女見秦無忌專心致志,那雪丹便扶着晴兒和其餘兩個丫頭退了出去。她們倒也忠心,只守衛在門口。不多時晴兒精神好了,見天色已亮,便撐着身體,招呼幾名女弟子做飯打水,又爲秦無忌送去一壺竹泉,這才閉目修煉起來。
這一守便是三日,這一天偶有微雲,春雨細細如綿而下,四女正在用心修煉觸幽位,便聽
到天星閣內一聲長笑,卻見秦無忌踏步而出,卻是左手揉着一粒火球,右手運轉冰針,精神昂揚。
晴兒只看他手中冰火之氣,便驚喜道:“掌門練成了。”
其餘三女都是歡喜的跳了起來,秦無忌微笑着收起了火球和冰針,雪丹卻拍手道:“還是咱們掌門神武,當真是聰明絕頂,修爲驚天,咱們四個是拍馬也趕不上呵。”
秦無忌臉色微微一沉:“不用追趕,你現在不就在拍我的馬屁麼,雪丹啊,我還有話要跟你說呢。”
雪丹一吐舌頭,還未說話,那晴兒已是含羞帶慚,低聲道:“掌門不要怪罪她,您和雪兒姐姐的事,都是我說的。”
秦無忌皺眉看着她,實在不明白一向穩重的晴兒爲何做這種事情。
晴兒此時腳尖磨着地,小手指兒揉搓着衣角,只扭捏道:“雪姐姐跟我說的這些閨房話兒,我本不該宣揚出去,只是想你們情投意合,又是人間第一的癡情事兒,忍不住就跟她們講了……”
秦無忌哼了一聲,但細思她話中之意,忽然如被打了一巴掌般驚呼起來,口中語無倫次的問道:“你,你說,你說這些花園私會,書房賞月什麼的,都是白,白姑娘告訴你的?”
晴兒愈發羞慚了:“雪姐姐曾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讓我說出去,尤其是不讓你知道,但晴兒這次真的錯了,沒有忍住。”
秦無忌已是有些癡了,白櫻雪那麼一個冰冷的人兒,竟跟晴兒說這些近乎妄想的話兒。他微微閉上眼,彷彿能感受到白櫻雪閨房私語,幻想出和自己暗中幽會的一卷卷畫面,那高山晶雪一般的佳人,確是對他動了真情。
許久許久之後,秦無忌纔將一縷情絲牽回,壓下如山憂愁,緩緩而又認真的說道:“只此一次,晴兒你們得記住了,萬不可再說這些話,以後若是白姑娘知道了,我是承擔不起的。” Wшw¸ttκΛ n¸C○
四女乖乖的點頭,秦無忌這才露出一絲笑意,他在洞中將華鵲老人殘缺的掌法和針法補完,終得圓滿成功,這裡面功勞最大的,卻還是靠着“玄武般若心法”。
三日補充完畢殘缺,相當於與華鵲老人一起共同創出了兩套功法,秦無忌不但對醫術大有收穫,更大的好處卻是“玄武般若心法”循環周天的速度快了一倍。而他體內靈力重新衝破十二經脈,再次運轉丹海時,已是隱隱向着黃字二重境突破。
此時看着期待無比的四女,秦無忌卻先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其實這兩套功法最適合外院弟子修煉,你們首要鑽研的還是醫術。”他說着不顧四女失望的神情,卻是語氣一轉:“但我從這火掌冰針中變化了一下,爲咱們內院重新創出了兩套醫術功法,等會兒就先傳給你們吧。”
四女這才轉過笑臉,心中卻都是覺得自己的這位掌門師父簡直就是天才,竟能連創四套功法,試問天下修士誰能做到。
秦無忌自不知她們心中想法,其實這四套功法主要還是華鵲老人的智慧,他不過補漏填缺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