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忌語聲悠揚,自帶着一種氣勢,但鄭三禽良久才呼出一口氣,神色卻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振奮。
鄭三禽猶豫了了許久,卻堅定的搖頭道:“掌門,你想得太過天真了。”他說罷用手撫摸着斷腿緩緩又道:“縱然醫術無雙,卻只能醫人,不能救己。世間無雙法,唯有殺人術!亂世之中若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卻如何懸壺濟世呢?”
秦無忌默然無語,良久才輕聲道:“世間無雙法,唯有殺人術,你說的是至理名言。但我還是覺得,殺人與救人,同爲無雙之術。”
他說着又緩緩道:“醫術之道並非沒有一絲自保之力,但就金針術來說,若是你能一針定人生死,又何懼對方功法如何厲害呢。”
鄭三禽低頭只是不語,但過了一會兒,這位癡迷功法的男子卻似想開了:“掌門有此想法,咱們大可一試。畢竟本門現在離破落也不遠了,有點盼頭總是好的。”
秦無忌見他意動,心頭鬆了一口氣,自己雖然坐上了百草掌門的位子,但畢竟沒有多少威望,最是需要這位曾經的推摩掌院支持。
當下兩人再議論了一番,漸漸得出了一些想法。
秦無忌不願耽擱時間,命鄭三禽召喚弟子,便在丹鼎院中拜祭了老掌門,又親自奉送韓青囊法身進入懸壺洞中。待安葬完畢後,便在本草天星閣中宣佈了重整山門的宗旨。
如今百草門剩下的弟子總數不過六十八名,前日裡甚至還有四名弟子不告而別,想來是看不到前途,或是擔心自身安危,總之是脫離宗門而去了。
雖然人更少了,但最後留下的這些弟子都是忠心之人,更有許多資質上佳的入門弟子。
秦無忌再次宣佈廢除百草門往日的種種規矩,不再劃分九葉弟子,而將百草門分爲內外兩院。
外院以鄭三禽爲院首,專一修習五行推摩八法等外功,主要擔負本門護衛之責。
而內院卻是秦無忌這個掌門親自執掌,又分“推拿”,“藥劑”,“鍼灸”,“丹藥”四門,專一修行醫術之道。
說罷了百草門新的內外兩院劃分,秦無忌便要剩下的六十四名弟子自由選擇。
諸多弟子本是暗喜不再有九葉弟子之分,但聽到秦無忌說內院只修習醫術,都是犯了躊躇。尤其是三十多名男弟子,他們只猶豫了一會兒,便在一名鄭三禽親傳弟子帶領下,全部決定繼續進入外院修行。
推摩八法雖然是百草門最差的功法,但畢竟還是能夠修行對戰的功法,又有數十名女弟子走到了鄭三禽身後。
秦無忌心中苦笑起來,最後願意進入內院隨自己修行醫術的,竟然只有二十名年幼的少女,這裡面還有晴兒等四名捧着書冊的女弟子。
但他隨即振作了精神,有總比沒有好,等到有朝一日這些弟子醫術大成,有了名聲,自可以再收些新弟子。
於是鄭三禽帶領着四十多名弟子自去金針院內修煉,如今金針院和推摩院已合爲一處。秦無忌卻只好和二十個年幼的女弟子在神農院裡廝混了。
待鄭三禽帶着弟子
們退去後,秦無忌尷尬的領受着數十雙盈盈眼眸的掃射,心中忽覺不安起來,自己可是個大男人,如今這等場面不知說是有福氣,還是有壓力了。
但他又感受到這些女弟子目光中的憧憬之情,心便沉定下來。想這些如花美眷,卻將大好年華都交給自己了。若不能將之培養成才,別說對不起她們,便連自己這一關也過不去呢。
秦無忌深吸一口氣,轉眼看到晴兒捧着書冊,正抿着嘴兒偷笑,便咳嗽一聲:“晴兒你們四個先過來,其他人且休息一會兒。”
那跟在晴兒身邊的三名女弟子都是歡喜雀躍,嘰嘰喳喳的就圍到了秦無忌身邊。
秦無忌無奈的聽着她們一口一個掌門,一句一個醫道,最後被聒噪的受不了,雙手一擺沉聲道:“等等,修習醫道有這麼簡單的麼。還有,除了晴兒,我可連你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那剩下三名女弟子都是撅起了嘴,她們和秦無忌在本草天星閣共處三日,一起研習醫術,暗中對這位掌門的性格已瞭解的差不多了。
那捧着丹訣的少女便嘟囔道:“原來掌門還不知道咱們的名字呢,罷了,我先告訴你,我叫韓江雪。”
秦無忌還未說話,晴兒卻是拍手笑了起來:“是了,你名字裡有個雪字,真是太巧了,這剩下兩位妹妹,一個名字裡有個‘雲’,一個名字裡有個‘雨’,你們三個湊到一起,正好是三樣兒天氣呢。”
那韓江雪柔聲一笑,細聲細氣的笑道:“晴兒姐姐莫要把自己給忘了,正是陰‘雲’密佈,‘雨雪’齊下,但姐姐一來,便要放‘晴’啦。”
秦無忌聽她們兩個鬥嘴,心頭暗自好笑。他一時半會也分不清三個女孩的名字,忽然靈機一動,指着她們手中的書冊道:“這樣吧,爲了叫起來方便,你們本來的名字我也不喊了,就以醫術這四門學問爲字,重新起個名兒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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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說到這裡,晴兒已是彎着雙眉笑起來:“秦大哥,哦不,掌門這樣說就太好了,不過我小名兒就叫晴草兒,裡面有了一個藥草的‘草’字,不勞掌門去想了。”
那捧着丹訣的韓江雪嘴角抿了起來,接口道:“我偏愛這丹鼎之道,就名‘雪丹’,倒也合適。”
剩下那兩名女弟子性格溫婉,不像她們二人這麼大膽,一個圓臉少女扭捏了一下,柔柔道:“我爲掌門捧着這部針書,便喚我‘雲針’吧。”
剩下的最後一名女弟子年紀最小,苦思了一會兒才說道:“推摩之法我還不會呢,還要掌門多多指教,既然要學推摩,不如您就喚我‘雨摩’吧,雖然,雖然有些怪怪的。”
秦無忌也覺得“雨摩”這個名字有些不雅,不如其他三位。
此時那改名雲針的少女卻牽住了“雨摩”的手,柔聲道:“我還記得詩中有句雲‘風來人歸去,雨沫還情長’。妹妹可名‘雨沫’,那豈不是好。”
那‘雨沫’這才破涕而笑,秦無忌不禁多看了幾眼那圓臉少女‘雲針’,猛然記起來,這不就是那日在推摩院前,親口告訴自己白櫻雪行蹤的少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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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以晴兒爲首,四名女弟子按照醫術之道各起了個新名字,秦無忌記起來也方便許多。他臉色也嚴肅起來,望着她們道:“雲針,雨沫,你們兩人根基不深,但好在鍼灸,推摩這兩門學問我研習的最深,我這幾日先教你們。”
他說着又吩咐晴兒道:“雪丹的丹鼎之術,現在恐怕還沒法子修煉,先讓她隨着你修習草藥之道,那煉丹,總歸先要學會採集藥草的。”
四女見掌門神色嚴肅,便收起調皮之心,急忙答應下來。
秦無忌想到這四人算是自己的弟子了,更加叮囑道:“你們四人學成後,便可從其餘內院弟子中選擇合適之人,日後本門的內院四大醫門,便要靠你們來支撐了。”
晴兒的神色也是嚴肅起來,眼中帶着一抹神采答應道:“掌門將這等大事交付給我們,我們豈能掉以輕心,您就放心吧。”
秦無忌微微一笑,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別老是叫我掌門了,你們四個現在算是我的親傳弟子了,我這個人最不喜歡那些規矩,就叫我一聲大哥又何妨呢。”
晴兒身子微微一動,卻輕輕的後退了幾步,低着小腦袋沒有說話,良久才輕聲叫了一句:秦大哥!
她叫了這一聲,卻擡起腦袋,輕聲問道:“大哥,雪姐姐被他們抓走了,你,你心裡一定很着急吧。”
秦無忌也是深沉下來,卻不願在這個時候陷入愁緒之中,他振作精神,柔聲道:“只要你們快點學好醫術,我便可放心下來,便是拼了命,也要救出白姑娘。”
晴兒一時無言,雲針,雪丹,還有那雨沫都是帶着神秘的眼神望向了這位年輕掌門,她們現在自然知曉了,這位新掌門啊,可就是那位與心愛的女子春晴私奔,名動天下的少年呢。
等到晴兒和雪丹帶着其他內院女弟子去修煉草藥之道後,秦無忌才領着雲針和雨沫再進了本草天星閣中。
此時的本草天星閣已被收拾得極爲整潔,剛剛採摘來的藥草也補充進了洞竅之中,甚至在洞中不遠處還搭了一個嶄新的木架,上面擺滿了銀針藥典,木偶穴圖。
這都是晴兒細心的安排,秦無忌隨手拿起一個小木偶,看了看上面的十二經脈圖,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問雲針和雨沫:“你二人入門不久,但我看似乎身懷靈力,這十二經脈已修煉到何處了?”
雲針想了想:“十二經脈已修煉完了,我和雨沫妹妹修煉的都是百草靈力,都只是入門的心法。”
秦無忌再細細問了一遍,這才瞭解了,原來這所謂的百草靈力心法,其實就是普通的修煉經脈之法,兩女都已修煉完成十二經脈,達到了煉士境七重的修爲。
秦無忌既然要傳她們醫術,自然最重視她們的五感修煉。
鍼灸之術,講究眼神與手感,推摩之法更是注重手感。所以秦無忌已想好要兩女着重修煉“觸幽位”與“晴瞳位”兩大奇經。
當然她們着重修煉醫術,不需要在對敵功法上下功夫,自也不需煉化多麼深厚的靈力,但話說回來,若沒有足夠的靈力,又如何突破五感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