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忌搖頭道:“我是無名之人,這一次只是恰逢其會,對姑娘沒有絲毫惡意。”他伸手止住了那女子的追問,轉身慢慢道:“在下還有事,這一路多謝姑娘了。”
一直望着秦無忌遠走消失,那女子都沒有再彈琴絃,面色露出疑惑之色:“難道真的只是恰逢其會麼。”
少女聽琴早已看呆了,此時忍不住道:“小姐,他到底是誰啊?”
首領女子沒好氣的望着她:“這些武士不都是你僱的,怎麼自己都不知道人家的來歷啊。”
聽琴皺起眉頭,苦思了一會兒才喃喃道:“好像是有那麼回事,我記得在招賢館裡,這位大叔好像看了我一眼,他眼睛很好看的,我,我就僱了他……”
首領女子聞言也是皺着眉,忽然想到了什麼:“當時他眼眸中是否有靈光閃爍,好像星光一樣?”
聽琴搖搖頭:“不,不太記得了,就記得很好看。”
首領女子點點頭:“你呀,是中了他的心念神咒,被人家給控住了心神啦。”
聽琴嚇了一跳:“小姐,什麼是心念神咒,我,我沒事吧。”
首領女子望着秦無忌遠去的方向,搖頭道:“不會有事的,看來他是手下留情了。這個人,難道是他……”
她再也沒有說話,慢慢帶着聽琴走了。
秦無忌半日後終於來到了丹陽城。
楚國這都城比之晉陽,雖沒有其壯觀堅固,但更多了幾分文氣。
單從那城門之上刻着的《雲墨經》便能看出來。
晉以武立,楚以文安。
如果說霸下龍子代表的金剛門,是武力當先,殺氣騰騰。那麼龍子負犀代表的雲墨山,便是文才當道,氣運宛然。
秦無忌沿着中間春秋門進入丹陽,便見四周書館臨立,路上文生如過江之鯽,絡繹不絕。
偶有郎朗讀書之聲不住傳出,便是酒樓商鋪,也是文匾留詩,一片雅緻。
秦無忌已改了髮髻,換了容顏,所以不擔心被人認出,又因一路護送海月商號,還拿到了代表武士身份的銅牌,所以一路暢通的來到了丹陽“周公院”。
所謂周公吐脯,天下歸心,那說的是求賢若渴的意思。
這周公院乃是楚國第一求賢之地,也是當今四殿下親自建立的人才基地。
這些秦無忌早就打探清楚,他對這位四殿下不太瞭解,不願立刻登門相見,只來到這周公院,或者可以從側面看看這位殿下的爲人。
復仇之路,那是要與整個晉國爲敵,他不得不謹慎。
周公院真的只是一個小院子,內裡三間屋子,正中的是考覈堂,左邊是吃飯的地方,右邊是睡覺的地方。
一名打着盹的老人正坐在考覈堂裡,整個院子空無一人。
秦無忌慢慢走進去,那老人睜開了眼睛:“喲,這個時候還有武士來,不都去修煉了麼?”
秦無忌亮了一下武士銅牌,那老人點點頭:“這幾日整個丹陽的武士都瘋了,就連大王的衛隊,也都去修煉了,難得你這武士還來這裡。”
他說着又問道:“你有什麼本領,說來
與我聽聽。”
秦無忌輕聲道:“我會醫術。”
哦,那老人露出失望之色:“醫術,嗯醫術,你既是楚國人,當該知道明針堂裡有數不清的高手,這可不算什麼本領。”
秦無忌搖頭:“我會的是醫術,不是殺人術,而是治病救人的。”
老人點點頭,似乎在琢磨着他的話,最後站起來,伸着懶腰道:“治病,說起來我這把老骨頭,最近老是想睡覺,不如你先來看看。”
這是在考自己了,秦無忌打量着老人,看起來似乎沒有修爲,但眸光清澈,毫無老年人的渾濁,實在是怪異。
他伸手察了察老人的脈象:“老人家喜歡吃魚?”
老人來了興趣:“怎麼,連這個都能看出來?”
秦無忌點點頭:“您老吃的是洞庭湖的魚吧。”
老人詫異的看着他:“神了,這是什麼道理,老夫的確愛吃洞庭活魚。”
秦無忌鬆開手一笑:“那日兩大宗主決戰洞庭,雖化爲煙雲而去,但畢竟留下若干痕跡,那洞庭之魚得其道力,已有滋補靈力的功效,您老是吃多了,靈力消化不良而已。”
老人慢慢站了起來,上下左右仔細打量着秦無忌,然後自袖中摸出一塊玉佩,卻是一枚鳳佩。
他遞給了秦無忌道:“你拿着這個,去城東百花園,見見明針堂的楚一針,他會收下你的。”
秦無忌拿着玉佩,忍不住問道:“老人家,四殿下如今在哪裡呢?”
老人淡淡一笑:“他嘛,如今在大牢裡,這周公院等會兒也要拆了,你算是最後一個來投奔的賢人啦。”
他說完笑意斂去:“周公院的賢者,如今都在明針堂裡,你在那裡等等,或者會有好消息。”
秦無忌帶着震驚走出了周公院,那位四殿下竟然,竟然在大牢裡。那老人語焉不詳,一句話也不肯多說,而他剛剛出來,便看到一隊人馬衝來,真的將那周公院拆了起來。
回想起來,剛纔那位老人,似乎很是不凡呢,體內雖然只有靈力,但充足的嚇人,若不是把脈感測,簡直不敢相信一個人體內能存下那麼多靈力。
他走到城東百花園,不禁停了下來,好像楚國一共四位殿下,若要藉助其中一位的力量,完成自己發下的滅晉誓言,是不是有點太兒戲了。
他這樣想着,鄭三禽死時的雙目似乎正在瞪着自己,老黃僵硬的身軀,百草弟子慘死的情景……
秦無忌握緊了拳頭,大步走進了百草園。
兩名明針堂的弟子擋住了他,秦無忌拿出玉佩:“在下求見楚一針。”
那兩名弟子面露怪異之色,一人伸手拿過了玉佩,不做聲的去了。
不過一刻時候,那弟子回來不耐煩道:“我們門主不在,雲堂主說若是周公院的人來了,就去後園先等着吧。”
那弟子說完不再理睬他,竟然連玉佩都沒有還給他的意思。
秦無忌默默跟着一人走到了所謂的後園,便見數十個武士或躺或臥,喝酒的吃肉的,甚至還有幾個無聊的玩起了骰子。
這些人都是來投奔四殿下的賢人了,
只一看沒有一個入眼的,都是些廢物。
秦無忌搖搖頭,楚國四殿下連這點眼光都沒有,更是讓人失望。
他獨自尋了一個地方,正籌劃着換個王子試試,便看到一個綠衣少女走了進來,大聲道:“喂,你們這羣懶豬都給我起來,雲大姑娘來了。”
這些武士懶洋洋的站了起來,打着呵欠,便有一個黑衣女子慢慢走了進來。
秦無忌擡頭看了一眼,立刻低下了頭,心跳的很快。
這女子,這女子竟然是雲針,那個都快被他忘記了的雲針。
不過想想也明白了,雲針本就是明針堂的奸細,當時的修爲也是不錯,看來在楚國醫宗裡的地位也很高。
黑衣雲針雙眸冷淡,掃視了諸人一眼便道:“你們都是周公院的賢人,哼,如今四殿下**人構陷,下入大牢,諸位賢人可有法子相救啊?”
她語氣帶着嘲諷,那些武士都是面面相覷,無一人說話。
雲針心中大怒,但面上更是冷淡,正要轉身離去,便聽到一人低聲道:“在下有辦法。”
秦無忌說着走了上來,他自信以虛力變化的容顏,應該可以瞞過雲針這丫頭。
雲針冷冷看着他:“哦,你來說說,怎麼救四殿下呢?”
秦無忌淡淡一笑:“當然是想辦法救啊!”
身後的武士鬨然大笑起來,雲針臉上閃過怒色,那綠衣少女立刻斥道:“又是個只會嘴巴說的廢物,雲姐,咱們走。”
秦無忌看了她一眼:“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雲針立刻止住了那要衝上去動手的少女:“也罷,就他一人敢說話,帶出去吧。”
綠衣少女憤憤不平的帶着秦無忌走出去,黑衣雲針跟在後面,雙手一合,便關上了院門,袖中一抖,兩顆紫色丹丸飛入了院中。
頓時一股紫煙升騰,院中武士傳來陣陣慘叫,但瞬間就安靜下來。
秦無忌驚詫的看着雲針,只聽她冷聲道:“這些廢物留着也是浪費糧食,小蘭,你叫人把他們擡出來,埋到曼陀羅下,當個花肥也算有點用。”
那綠衣少女興奮的拍着手:“還是雲姐你厲害,我這就去。”
秦無忌神色平靜下來,多日不見,雲針這丫頭變得這般決斷了,心腸也硬了。
雲針此時也瞥了他一眼,似乎很是滿意他的鎮定,便招手讓他跟着,不多時走進了一間木屋中。
這屋子看起來很是簡單,除了一張牀鋪和一張木桌,其他再無一物。唯有牀鋪一側的牆上,卻掛着一張畫像。
秦無忌看了一眼那畫像,不禁呆了一下,畫中男子瀟灑自若,丰神俊朗,卻很像自己的模樣。
注意到他的表情,雲針淡淡道:“這畫中之人乃是當世的奇男子,也是我最親最敬的人。”
秦無忌只能嘆一口氣:“如今只能說是故人了。”
他無意中吐露心情,那雲針卻是心中一顫,被他一言所點,神思恍惚起來。
過了一會兒,雲針才收回心思,望着他一笑:“你這人有點意思,你說有救助四殿下的法子,現在可以說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