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少女便站了起來,語氣嚴厲起來:“我魏青霜做事從不含糊,你現在若是不答應,我立刻去報告給淮陽王和智伯公。”
她眼中帶着的狠辣與倔強,讓秦無忌打了個冷顫。
魏青霜急躁的在亭子中轉了幾個圈,又是厲聲道:“你答應不答應,男子漢大丈夫,爽快點。”
秦無忌良久嘆了一口氣:“罷了,既然如此,我,我就答應了。”
魏青霜這才轉眸而笑,再次盈盈拜倒,卻是仰臉帶着笑意:“那我就稱您一聲師父。”
這少女的心情變化彷彿就是五月的天兒,一會兒一個顏色,到了此時竟就叫出師父兩個字來。
秦無忌滿心的彆扭,只能尷尬的一笑:“魏姑娘,現在時間太緊,我還不能傳你功法,等到大事完成,我再好好傳你心法如何?”
魏青霜捏着髮辮,卻很是體貼道:“你是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的,我相信你。”
兩人再次坐下,彼此相對,心情卻是不一樣。
魏青霜心滿意得,似乎極爲得意,秦無忌卻是有些稀裡糊塗,總覺得哪裡不對。
但他的心思很快轉到了對付智伯公的大事上,便問道:“魏姑娘,依你所見,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魏青霜瞥了他一眼:“你別叫我姑娘姑娘的,既然是我師父了,就稱呼一聲青霜便可。”
她說着手指一點石臺:“對付智伯公的事,我早有準備,等會兒喊來趙天佑和韓輕羽那兩個小子,我帶你們去一處地方。”
秦無忌無奈而笑,那魏青霜便要來幾碟小菜,喚來四名少女一起相陪,真將秦無忌奉爲了上賓。
自進入這裡以來,秦無忌都被魏青霜牽着鼻子走,這個時候卻沉下心來,反沒有那種拘束。
他放開心懷,酒來便幹,菜來便吃,落落大方,絲毫沒有拘泥之處。
魏青霜本想好好“調戲”一番他,但漸漸的就索然無味起來。
秦無忌雖被諸女圍着,但他被晴兒等三女糾纏慣了,倒像是胭脂堆裡滾出來的英雄,不但沒有被調戲成功,反而三言兩語,將幾名少女弄得羞澀難當,一個個扭捏着退了下去。
等到幾名丫鬟退下,秦無忌卻是眼神清亮,起身沉聲道:“魏姑娘,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去看看你說的那處地方。”
魏青霜撅起嘴來,但她做事更爲利落,立刻便換了衣衫,叫來一輛馬車,帶着秦無忌出了府邸。
車行幾裡,在一條偏僻的小道上,兩馬飛馳而來。
韓輕羽和趙天佑都是帶着疑惑,鑽進了魏青霜的馬車,卻見秦無忌大搖大擺的正中而坐,魏家那火爆的母老虎卻乖乖的侍在一旁,不禁都是一呆。
韓輕羽暗中對秦無忌豎起大拇指,那趙天佑也是眼中放光,望向秦無忌的眼神更是帶了幾分男人才明白的“敬佩”。
魏青霜何等人物,立刻沉下臉來:“你們兩個,尤其是你,趙天佑,咱們還有一筆帳沒算呢,今日我魏青霜
已拜秦無忌爲師,弟子侍奉師父乃是禮,不要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韓輕羽與趙天佑對視一眼,不禁都是莞爾一笑。
四人面面而坐,一個對付智伯公的強大組合就此產生。
秦無忌將魏青霜的話簡單的複述了一遍,然後望着少女道:“如今人齊了,你該告訴我們要去哪裡了吧?”
魏青霜捧上一杯香茶,卻是隻給了秦無忌,卻笑道:“咱們去禮部衙門,就在智伯公府邸之後兩條街上。”
晉國禮部向來是爲智家主持,聽到魏青霜竟然要帶他們去狼窩,兩人都是臉色一變。
魏青霜嘲諷的一笑:“這就怕了,豈不聞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如今禮部負責十月初十的燃燈大會,住滿了金剛門的弟子,十幾日前,這地方的大權就被金剛門接手,算不得智伯公的地盤了。”
秦無忌不禁點頭道:“原來如此,這樣的話,智伯公和淮陽王在禮部附近也不敢太過放肆,不會有太多暗哨和密探。”
說話時,馬車已經停下,卻是一方小門,只有半人大小。
魏青霜率先下來,手指這小門道:“今日委屈諸位英雄,隨我一起鑽這狗洞了。”
她說着,竟然真的一點也不嫌棄,彎腰便從小門鑽了進去。
不過魏青霜彎腰就能鑽進去的小門,另外三個男人卻要龜爬一般,才能勉強通過了。
等到三人鑽過“狗洞”進入這禮部的後院時,兩個身着官服的男子已等待多時了。
這兩名官員身穿三品服色,頭戴白鶴之冠,赫然竟是禮部的正副掌史。
秦無忌不認得,那趙天佑和韓輕羽卻是熟悉的,都是大吃一驚。
特別是趙天佑,因爲家族的緣故,與這兩位大人多次打過交道,此時已有些結巴了:“鄭大人,吳大人,你們,你們不是,不是那智伯公的親信麼,我還記得……”
兩名官員對視一眼,卻對着魏青霜拜了下去:“小姐,您吩咐的我們都做好了,不過這裡金剛弟子衆多,您可要多加小心。”
兩位大人竟不理會趙天佑,與魏青霜細細說了禮部外院的各種佈置後,立刻退了出去。
韓輕羽此時望向魏青霜時,已帶着滿心的敬佩之情:“晉陽四少名頭威風,但比起青霜妹妹,卻都成了狗屎一般,這等級別的官員,竟然也是你的手下。”
這番話是連趙天佑都罵了進去,但趙家大少出奇的沒有動怒,反而真心道:“不錯,我們幾個平日裡自覺了不起,現在看來,真是連你一根毫毛都不如。”
魏青霜被他們兩人的馬屁拍得甚爲舒服,只笑道:“你們不要捧了,鄭,吳兩位大人不是我的手下,而是家父的門下,十年前就奉命去智伯公那裡了。”
秦無忌聞言心中一動:“這麼說,魏公侯也是支持我們的了。”
魏青霜看了他一眼:“不能這樣說,爹這一次並不直接幫你,但他把魏家的所有資源和人力都交給我指揮,家父只說了一句,若成功
了,他去三皇子那裡領賞。若失敗了,魏青霜就不再是魏家女兒,與他毫無關係。”
三人對視一眼,這魏恆公也是有點意思,雖然有利用女兒打前鋒的意思,但交出魏家所有的力量給魏青霜,這份決斷,也真是了不起。
韓輕羽嘆道:“怪不得四家公侯,除了智家,便以魏公爲尊。我家那老頭子,若是有魏公這份決斷,那該有多好。”
此時魏青霜已帶着他們走入一間偏殿,卻是禮部收藏典籍的地方。
九州四國的禮法傳了幾千年,光是各部典籍,便佔了一屋子。
此時帶着紙墨香味的偏殿之中,已站着三名老者,見到他們進來都是微微點頭。
魏青霜走到木案之前,便要秦無忌坐到首座上去。
秦無忌卻看着那三名老者,急忙道:“今日還是魏姑娘主持大局,我願爲姑娘手下一將,爲國出力。”
他這樣一說,那魏家的三名老者便露出微笑,十分滿意這個結果。
魏青霜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
這可以算是剷除智家的一次戰鬥會議了,諸人坐定後,魏青霜便沉聲道:“從禮部這裡進襲智府,有幾成把握?”
這話卻是對一名黃衣老者問的。
那老者摸着鬍子道:“一分把握都無,雖然出其不意,但戰力不足。”
另一名白衣老者也補充道:“我們都商量了一下,這次襲擊,最好可以從水道進入,一路穿過智家的各處防禦,直搗龍門。”
秦無忌坐在一旁只聽着,那韓輕羽皺眉道:“說得容易,但智家建府已有三十多年,那府邸幾次改造,裡面的形勢我們絲毫不知,光說這晉陽地下水道,那可是如迷宮一般。”
魏青霜也是搖頭道:“智府的地下水道,就算我們能捉到幾個俘虜,一時也是難以畫出詳細地圖,若想奇襲,必得細緻周密才行。”
那三名老者對視一眼,都是無話可說,他們也在發愁此事。
秦無忌默默聽着,心中忽然想到自己曾看過的一本小說裡,也曾有過這等以水道進攻的情節,那裡面是如何解決的呢。
他想了一會兒,忽然問道:“這晉陽城修建時,是不是工部負責的?”
一名老者點頭道:“那是自然,興建城池,佈置水道,本就是工部的職責所在。”
秦無忌沉吟道:“那咱們能不能去工部找一找,如晉陽這般城池,雖然建造已有百年,但工部肯定會留下當時建造的圖紙,我想府邸可以經常變動,但地下水道卻不會輕易改變纔是。”
他這樣一說,那黃衣老者一拍大腿:“是了,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工部藏經樓裡肯定有當年繪製的圖紙,晉陽地下水道已用了三百年,那是從未變過的。”
黃衣老者說完,立刻興沖沖的請命而去,他自稱與工部有些關係,一定可以拿到圖紙。
秦無忌只說了兩句話,便解決了一個最關鍵的難題,這一來,魏家兩個老頭都是對他刮目相看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