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宮城,天空驟然電閃雷鳴,大雨傾瀉而下。
豆大的雨水浸得流若音根本睜不開眼睛,爲了能讓自己看清前方,流若音只好努力的睜大眸子,即使雙眸被雨水浸泡的痠疼無比,流若音也只能不管不顧。
路上沒有一次的停歇,痠軟的雙腿讓流若音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在地上,緩緩滲出的鮮血頃刻融入大雨之中。
奔跑了兩個時辰,流若音終於來到了城外林中的亂葬崗,隨着閃電劃亮夜空,雖然只有一瞬,但流若音還是看清楚了亂葬崗的驚悚恐怖。
“女兒這就帶父親母親回家......”流若音止住嗚咽,徒勞擦掉臉上的雨水和眼淚,順着山石開始往下爬。
天色昏暗加上雨水沖刷的山石極其光滑,在每一次閃電劃亮夜空的時候,流若音就抓住機會尋找合適的落腳之處。
即便很是小心,但在心急如焚的催促下,流若音還是有好多次都差一點掉落下去。
花了將近三個時辰,經歷無數次的摔倒爬起,流若音終於來到山底的亂葬崗。
此時流若音的身體被樹刺山石劃出了無數道的傷口,加上雨水的拍打,流若音只感覺渾身發冷,然而她顧不得自己的傷勢,踩着泥濘的土地走入亂葬崗。
越往深處走,流若音兩旁的屍體越多,雷電是流若音尋找父母屍體的唯一光源。
不知何時流若音已經走入了屍體最多的地方,踩着白骨和腐爛的屍體,流若音艱難的尋找着。
找了一個整夜,天色已經變得昏明,暴雨卻依舊沒有減弱的跡象,大概是上天同情流若音的可憐,所以加快了黎明的到來。
在尋找中,流若音的身上還有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沾滿腐爛的碎肉和腥臭的血液。
令人作嘔的氣息,幸好有雨水的壓制,才讓劉若英沒有那麼強烈的噁心。
“父親......母親......”找得幾乎發狂,流若音撲通一聲,跪在屍體上面,痛苦的大喊道。
情緒快要崩潰,看着眼前根本望不到邊的屍體,流若音幾近崩潰。
不過幸好在視線移動的瞬間,流若音看到了前面的異樣,尋找的希望被重新點燃起來,流若音連跪帶爬的向前移動。
隨着距離的越發靠近,流若音心中的恐懼逐漸被畏懼替代,那熟悉的衣服着裝。不斷在告訴流若音,這兩具屍體就是自己的父母。
在離屍體不到三尺的距離,流若音不敢靠近只能顫抖無力的喊道:“父親,母親......”
不相信自己的父母已經身亡,流若音不斷的呼喊着,企圖將睡着的父母喊起來。
看了許久,自己的父母仍然沒有任何的動靜,流若音這才躡手躡腳的來到他們跟前。
“爹......”流若音扒過背對着自己的父親的屍體,由於大量的失血和雨水的浸泡,父親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
“娘......”來到母親的屍體旁,一想到母親沒有見到自己,自己也沒有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這一次流若音不敢動手。
猶豫了一刻鐘,流若音克服內心的恐懼,將母親的屍體扒了過來。
父親和母親安詳的容貌映入自己的眼中,此刻的眼淚終於流乾,不顧周圍還有身下的屍體,流若音安靜的躺在了父母的中間。
安安靜靜的在父母身邊陪伴了一會兒,流若音這才睜開眼睛,道:“爹,娘,女兒帶你們回家。”
流若音就地取材,用石頭砸斷藤蔓枝條,編織出一張藤牀,將父母的屍體放在上面,流若音溫爾一笑道:“我們回家!”
雖有幻術傍身,但是在這情況下也只能當做擺設,流若音拖着自己父母的屍體艱難的向前移動,期間流若音緊咬牙關不做一絲的放棄,途中不斷滑下山坡,幸得流若音將藤蔓綁在腰間,並用柔軟的雙手抓住身旁的樹幹石頭,這才讓自己和父母的屍體沒有掉落下去。
花了將近一天一夜流若音才爬出亂葬崗,此時流若音的模樣與之前光鮮亮麗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爬出亂葬崗,流若音看着睡得無比安詳的父母,喘了一口氣,繼續拉着自己的父母回到上河圖。
受制於帶父母回上河圖的急切心情,流若音只能咬着乾裂的嘴脣,狠狠地吸了一把嘴脣的裡鮮血來解渴充飢,在鮮血的刺激下,流若音那沒有了飢餓感的胃部,陡然變得扭曲般的疼痛。
宮中。
在這兩日內,劍樓一直不敢詢問陛下對於流圖主兩日沒有消息是否擔心。
似乎看出了劍樓的擔憂,薄野陛下心裡沒數道:“都過去這麼久了,流若音應該找到她父母的屍體了吧?”
知道陛下這是在問自己,劍樓不敢耽誤,道:“就算找到,臣以爲流圖主也不可能把她父母的屍體從亂葬崗裡帶出來。”
“是啊,亂葬崗地處懸崖峭壁之間,流若音哪怕出動整個上河圖的人,恐怕也辦不到......”說到此處,薄野陛下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流若音只能將父母安葬在亂葬崗的絕望畫面。
回到上河圖,又花了將近一日,此時流若音已經兩天一夜沒有進食喝水,嘴脣早已變得乾裂出血。
遠望而去,看守山門的弟子依稀看到山前有一女子似乎在拉着什麼東西,出於好奇他們兩人上前一看,發現這位女子正是自己的師父。
弟子驚慌失措的來到師父跟前,道:“師父......您這是怎麼了?”
飢餓加上體力透支到極限,弟子呼喊了數次才使得流若音有所反應。
目光逐漸聚焦,看到與自己說話的正是自己的徒弟,流若音又望了一眼周圍,眼淚奪眶而出道:“爹,娘,我們到家了......”
話剛說完流若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弟子心急如焚不敢有一絲耽擱,抱着師父奔回上河圖。
遇到等待兩日不見師父消息正要入城下山打探的大師兄,弟子大聲喊道:“大師兄,師父昏倒了!”
下山中遠望而去正疑惑自己師弟懷中抱的是誰,還沒等自己開口就得知是自己的師父,奕無影飛跑過去,道:“師父,怎麼了?”
來到跟前,見到自己的師父衣衫襤褸渾身是傷,奕無影不多言語奪過師父飛奔上山。
就在這兩門弟子要跟上去的時候,其中一人突然攔住,道:“剛纔師父口中唸叨着爹孃,莫不是那兩具屍體,是師父的爹孃?”
一想到多半如此,兩名名弟子立馬轉身飛奔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