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山祖先曾經定下了一個規矩,凡是藍山嫁出去的女子。不得輕易回藍山,而女子的父母也不能輕易的去探視她。
對於他們藍山一族爲什麼會有這個規矩,身爲族長之女的玄女也不知道個所以然。
所以十幾年來,她跟自己的父母一直是用書信在保持聯繫。
今日玄女照例收到了,父親的來信。在看到父親問及自己過的可好時,玄女柳眉緊鎖,惆悵一番後。依舊報喜不報憂的給父親回了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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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雀臺的院子裡,各種奇花競相爭放,玄女走出屋外,婀娜的身姿漫步在萬花叢中。
在走到那盆從藍山帶過來的藍花跟前,玄女停住了腳步,彎腰細聞。
淡淡的清香,繞過鼻樑沁入心脾,一股濃烈的思鄉之情,油然而生。
“銅雀藍花不易歸,錯情託付白雲飛。”玄女撫摸着藍花情不自禁地吟道。
身後的侍女看到國後如此傷感,也是緊鎖着眉頭。
銅雀臺的侍女裡面有部分是跟隨玄女一起遠嫁過來,另一部分是暮千重親自挑選過來的,這些年玄女受到的孤獨苦寂,她們全都感同身受。
她們不明白國主和國後兩人同爲夫妻,爲什麼出現矛盾卻不能坐下來好好的解決,而是一直慪氣,這一慪氣就是慪了十幾年。
看完故鄉的藍花,玄女不禁閉上了眼,輕鬆自在的遊走在這萬花叢中。
十幾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能夠熟練的閉眼走向銅雀臺的每一個地方。
走了十幾步,玄女知道現在自己已經走到了亭子裡面,亭子四角放着的四盆藍花,淡香在亭子裡面輕揚繞樑,彷彿是在向她訴說着故鄉的往事。
一抹苦笑,落在心頭,一抹淺淚,劃過臉頰,稍作定神之後,玄女便在亭子中間跳起了江華舞。
據說藍山的江華舞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只要舞者的心裡面思念一個人的時候,跳起了江華舞,那麼這個被思念的人,就能感受得到。而最不可思議的是,根據《藍山先本》記載,江華舞擁有吸納以及修復魂靈的功效。
但是這上面記載的只是傳說,具體是真是假,他們藍山一族也不能確定,再者人死後擁有魂靈,也只是傳說。他們也沒有辦法去證明世間究竟有沒有魂靈。
“不管是誰,心裡面只要跳起江華舞,她心裡面想着的那個人就能感受到。國後幾乎每天都跳江華舞。也不知道咱們的國主,知不知道我們的王后在思念他。”藍山跟嫁過來的侍女惆悵的說道。
“王后跳了十幾年,如果江華舞真有那樣的力量,咱們的國主縱使鐵石心腸也終究會感動的呀。難道說你們的江華舞其實並沒有這個力量?”暮千重挑選的侍女疑惑地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藍山一族都是這樣說的。”藍山跟嫁過來的侍女這時拿不定主意的回道。
而此時正在覽閱書籍的暮千重,胸口照舊隱隱散發着疼痛,只不過這次的思念之情更加濃烈,於是他放下書籍走向殿外。
神秘的疼痛,讓暮千重不明所以,他也不知道爲何,好像自從跟玄女分居過來,胸口總是時不時的痛上一番。雖然並不猛烈,但更讓他疑惑的是,伴隨着疼痛,隨即撲面而來的就是對玄女深情的思念。
“玄女如煙落凡塵,百花競放醉繽紛。”暮千重望着宮外遠處繚繞的雲霧忍不住的誇讚道。
不過片刻,暮千重心尖那隱隱的疼痛,以及思念之情,這才慢慢淡化下來,然後他登上了望樓臺。
跳完舞后,玄女睜開如水般靈動的眸子,入神的看着身旁那盆盛開的藍花,接着忍不住採下一朵凝眉細聞。
“家裡的藍花也開了吧?”玄女喃喃細語道。
而此時暮千重登上了望樓臺,他一如既往的看向銅雀臺。
玄女的身姿再次映入他的眼簾,暮千重入迷地看着玄女,嘴角不禁微微上揚,猶如暖風般化開了身上的清冷。
一絲涼風輕拂而來,玄女禁不住輕喘一聲,見狀侍女趕緊走上前去,請求玄女回房以免受到風寒。
侍女的關心,讓玄女愁容漸退,心中不禁感慨自己的夫君竟然連身旁的侍女都不如。
隨後便應了侍女的請求,回到了房間裡面。看到玄女回房,暮千重難耐心中的不捨,然後就走向前時,這才發現自己身處在望樓臺上。
暮千重愁眉緊鎖,長嘆一聲,他緩緩掏出那枚鳳翎簪,凝視了許久。
看着那枚鳳翎簪,暮千重彷彿看到了玄女,隨後將鳳翎簪遞到鼻前,細細聞上一番,彷彿那上面還殘存着玄女髮絲間的清香。
入夜,夜蟲低鳴。
暮千重站在望樓臺上,望着寧靜深遂的夜空,一時間他迷失了自己。
想着自己揹負着王室使命,保護自己的國民,在這個時候,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的是對還是錯。
因爲玄女不單是自己的妻子也是自己的國民,自己不禁愧對了她,也愧對了自己的兄弟暮千煜。
想到自己辜負了身邊至親至愛的兩個人,暮千重心中的內疚,藉着漆黑的夜色無所顧忌地散發了出來。
看了一眼銅雀臺裡形同軟禁的玄女的身影,暮千重又忍不住的自語道:“暮千煜,你能告訴朕該怎麼做嗎?”
而此時墟夷山裡面,狼犽將晚上捕殺回來的野獸,烤好之後遞給了老人。
吃着狼犽做的烤肉,老人望着他,感慨道:“狼犽,多虧你我二人相遇了,如果不然的話,我們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狼犽雖不能言語,但是他卻能聽懂老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聽着老人的言語,狼犽蹲在他的身邊一言不發,就這麼看着老人吃着他做的烤肉。
吃飽喝足之後,夜色正濃,狼犽的睏意爬上了雙眼,然後索性趴在了老人的腿上。
許久老人輕喚了兩聲之後,這才知道狼犽已經睡了過去,然後輕輕的拍着他,難得有心的說道:“我不能讓你永遠的呆在山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