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蘇阿德緩緩地說,“往生會一共有十二個成員,那麼除了已經確認死亡的蘇爾特爾、海神波塞冬、美神阿弗洛狄忒、冰霜巨人伊米爾、阿努比斯、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輝夜姬,尚未解決的還剩下戰爭之神阿瑞斯、白晝之神達格、宙斯、太陽神·拉、月讀。”
夏明威微微張嘴,不假思索地說:“事實上阿努比斯還活着,並且它很快就會來找我。”
“這是什麼見解。”蘇阿德明知故問地看着他。
“首先,”夏明威的語氣不緊不慢,“時間旅人從未來帶來的信息,就已經證明阿努比斯根本沒有死,它只是把自己藏起來了。”
他頓了頓:“其次,空想家序列有着‘未來空想’這一能力,能透過夢見窺見未來的場景,我從‘未來空想’看到了一個畫面,那是……阿努比斯帶着倒金字塔裡的其他三具神話載體君臨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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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阿德沉吟着說:“原來如此,其實我們早就猜到了阿努比斯還活着,但還不確定。”他倒抽了一口涼氣,“但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麼這已經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了。”
“只能祈禱在阿努比斯到來之前,我的神話序列能夠恢復如初了。”夏明威說。
“是的,”蘇阿德點點頭,“黑悟空的力量不可小覷,僅僅是強行透支潛力揮發出的力量,就足以正面抵禦海神波塞冬和美神阿弗洛狄忒,那麼等到你的神話序列到達四階,那時你的境界將是難以想象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夏明威頓了頓,似乎在遲疑該不該說出口。
“直說便是了。”蘇阿德自嘲地說,“我這麼大一把年紀了,什麼奇事怪事沒見過,更別談我現在正經歷着人生最奇妙的一件事,我的面前坐着一個神話載體,我在跟他喝着茶,聊着天,談着未來的宏圖大業。”
事實上這番話單單拆開還好,但結合他那十歲小男孩的外貌,違和感便顯得非常嚴重。
“那我就直言不諱了,這件事同樣是我靠着‘未來空想’這個能力得知的,”夏明威緩緩地說,“神話載體,諸神之首宙斯……它就藏身在學園裡,並且僞裝成了學生的一員。”
他說着擡起眼眸,直視蘇阿德,可沒想到蘇阿德在聽見情報後卻絲毫不顯得驚訝,臉色平靜得像是靜謐的湖潭。
“如果是這件事的話,其實我們的人也早就已經得知了。”蘇阿德說。
夏明威愣了一下。
“我們也不是傻子,即使宙斯做得再天衣無縫,我們還是抓住了它留下的一些蛛絲馬跡。”蘇阿德笑笑,“比起這個,你爲什麼會遲疑着想把這件事情說出來?我本以爲你應該恨極了宙斯纔對。”
“很簡單,我在想是不是有一個可能。”
“什麼可能?”
“校長,你就是宙斯。”
空氣一瞬死寂,窗外的知更鳥還在枝頭上輕輕鳴叫。
蘇阿德愣了兩秒,隨後忍不住笑了:“這玩笑就開大了,如果我是宙斯,那麼序列者早就該滅亡了。”
“那倒也是。”夏明威仔細觀察着他的反應。
“你有些神經過敏了。”
“在這之前,我一直維持着多重身份,還必須控制多具身體,神經過敏很正常。”夏明威長舒一口氣,接着說:“我暈倒了多久?”
“三個星期。”蘇阿德看了一眼牆上的日曆,淡淡地說,“現在是四月三日。”
“我要見她。”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夏明威直視着他的眼睛:“那你同意麼?”
“我同意,”蘇阿德面無表情,“但我會陪在你身旁,你們的對話也會被執行局的人全程監控。”
“無所謂。”
“那就行,”蘇阿德點點頭,“我先辦好申請的手續,請示一下高層的意見,你可以在學園裡逛一逛。目前爲止,除了和你同行的安倫斯,學園裡沒有其他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他們都不知道你是……神話載體。”
“我明白了,那晚些再來找你。”夏明威說,“你們不管控我的行爲,就這樣放任我在學校裡晃?”
“這裡可是序列者學園,要是我們會擔心一個神話序列殘損狀態中的學生能有掀翻整個學校的風險,那可太沒自信了。我們的每一個決定都經過詳細的斟酌,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蘇阿德頓了頓,“別做傻事,夏明威。”
夏明威沉默了半晌:“好的。”
清竹凜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在夢裡睜開眼簾,發現自己剛剛正坐在木製的桌椅上,靠着一面牆壁閉目休息。傍晚的微風吹起了窗簾,輕輕拂過臉頰。她的影子被夕陽拉長,投落在地板上,書頁上的文字像是浸染着一層淡淡的光暈。
恍惚間,有一道身影向她走來:“上次和你借的書。”他說着,遞過來了一本書籍。
清竹凜擡眸,對上他的視線,良久後才從他手裡接過書本。落日的餘暉下,兩人就這樣靜靜對視着,時針嘀嗒嘀嗒地走。
“學校旁邊有一家新開的圖書館,要一起去麼?”少年沉默了很久,輕聲問。
“嗯。”
忽然間,兩人同時轉過頭去,一陣忽如其來的狂風拂面而來,帶着寒冷的氣息,像是冷冽的冰,緊接着教室的窗簾被高高掀起,如鼓點般急促的廣播接連響起,他們推開教室的門,映入眼簾的是兩條夭矯的巨龍。
少年牽起她的手,在疾風暴雨中狂奔着,但無論怎麼跑都沒有用,整座教學樓都籠罩在巨龍的陰影下。他的領帶被風雨拍溼,在空中搖曳片刻後耷拉在胸前。
“你到底是誰?”
少年只顧往前跑着,最後伴着震耳欲聾的龍吟,他們一起被身後的巨龍吞入口中,殘暴的吞嚥聲響徹天空。
“凜……”
“凜……”
清竹凜撐開沉重的眼皮,從夢中醒來,鼻尖聞見血腥味,是從自己嘴角滲出的鮮血。
她聽到有人在輕聲呼喚着自己,於是緩緩擡頭看去,這是一個銀白色的金屬空間,空空如也,連牀都沒有。其餘五面牆壁都由純粹的金屬構成,只有正前方隔着一面透明的牆壁,像是蒙着透明的幕布。
清竹凜的視線停留在前方,沒有再動過。
隔着透明的牆壁,可以看見對面站着一個身穿學生制服的青年,他的雙瞳微微泛紅,臉上帶着難以掩飾的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