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趙九法器,顧誠也自沉浸修行之中。
比起之前,只修得胎動法力,手中僅有一紫金鉢盂不同。
有禾山道法器在手,顧誠手段已然多了不少,若說之前只能算是個沒什麼法術的新手,如今已然有幾分修士風範。
雖那五陰袋中法器,小青取了幾件,那幾件最好的法器,她卻也沒取走。
當然,這禾山道法器,都是邪道法器,顧誠也談不上多麼喜歡,畢竟這等法器若是尋常使出,被人瞧了去,多半也會以爲是邪道妖人。
顧誠挑了那‘骷髏妖’‘五毒白骨幡’祭煉,只留作後手。
而後便選了渾天幡、六道黑索、五馬浮屠鎖、定魂符作爲平日護身之用。
這後頭四件法器,總歸還算是看得沒那麼妖異,也能糊弄一二。
顧誠對那五馬浮屠鎖卻是比較喜歡,原因便是這浮屠鎖召喚出來的陰馬,能驅做趕路使喚,比起尋常馬匹馬車,速度更快不說,也更爲舒適,畢竟陰馬無形物質,跨山躍河,也沒有什麼妨礙。
修行之事,最難顧及時光流逝。
這一日,航船卻是到了蘇州。
有那防送的差人看着,顧誠也不好與許仙說什麼,更不好問他做的決定。
於是,便先隨許仙帶着他叔叔李將仕的書信,去見了他叔叔的兩位舊識,一姓範,一姓王。
此二人於這蘇州都有幾分身份,助許仙在官府上下使了錢,打發兩個公人去蘇州府衙,下了公文,交割了犯人,討了迴文,差人自去了。
範、王二人保領許仙不入牢中,得了空閒,顧誠便隨許仙在王老爺院前小樓上歇了。
“漢文,你決議如何了?”
二人坐定,那王、範二人自取處理事情,顧誠便問起了許仙決定。
許仙尋思着這段時日遭遇,想着顧誠與小青手段,雖心有所動,但這幾日來,他卻也有好好思索過,自覺仍是貪戀着紅塵事的,其中尤以家中香火對他影響最大。
是以,他苦笑一聲,卻是歉然道:“怕是要讓清元你失望,許仙是個俗人,卻是做不得神仙事了。”
在他想來,顧誠爲自家事,從錢塘隨至蘇州,已然仁至義盡,心中難免是有幾分愧疚。
是以,言語間十分慚愧。
顧誠對此倒沒什麼意外,他應盡之事已然做到,便是法海復活,也說不得他什麼錯處,至於許仙那點念頭,他也不會太在意,當下回道:“即是如此,我便不久留了,我還要去那金山寺送信,既然漢文你做了決斷,此地也有了安置,我就告辭了。”
說着,便起了身,而後想了想,多少許仙與自己也算有幾分交情,便提點了一句:“若是漢文你改了主意,自去那鎮江府尋金山寺門址便是,鎮江府離此不遠,你若是要尋金山寺,當也不是什麼難事。”
許仙聞言,自拜謝不已,卻下樓相送。
顧誠了卻心思,揹着包袱,颯然離去,而後直出了蘇州,卻往鎮江府去了。
許仙見顧誠背影漸行漸遠,迴轉小樓之上,心中悶癖,叫來酒水,飲上一杯,卻見左近壁上題詩一首:“獨上高樓望故鄉,愁看斜日照紗窗。平生自是真誠士,誰料相逢妖媚娘!白白不知歸甚處?青青豈識在何方?拋離骨肉來蘇地,思想家中寸斷腸!”
蔚然一嘆,不知何所思。
且不說許仙如何愁緒,卻說顧誠離了蘇州府,了卻一件心事之後,身上一空,便覺天地之大,無處不可去得,憑然多了幾分灑脫。
瞧着這天地空闊,哈哈一笑,直將包袱收入了五陰袋中,取出五馬浮屠鎖來。
喚出一匹陰馬,憑然坐了上去,一揮手,卻是江湖高遠。
……
斜陽晚照,青山悠悠。
顧誠催使五馬浮屠鎖,翻山越嶺,過河穿林,卻是幾日間便到了常州府境內。
只過了常州府,北上便是鎮江了。
這一日,眼見得夕陽落幕,顧誠雖法力漸厚,卻也是凡人之軀,便尋摸着一處地方歇腳。
催使陰馬行進不遠,正巧見得路邊有一小店,瞧着小店模樣,當是與過路商人歇腳的。
顧誠見此,自收了五馬浮屠鎖,取出自家包袱,扮作個過路遊學的書生,往那家小店而去。
入了店門,卻見一老翁迎面而來,只老翁頭上包了白布,也不知家中是不是死了人。
顧誠雖有幾分詫異,倒也不甚在意,只問道:“老丈,小子此去鎮江府遊學,路過此地,見你這是個歇腳的地方,敢問,可還有房間?”
“有的,有的,只今日人多,還餘下一間房,官人若是不覺妨礙,隨小老兒來便是。”
老翁面上雖有幾分苦澀,但見了客人,卻也陪上幾分笑。
“官人可有什麼腳力牲畜需要照料,若是有,小老兒也好安置。”
顧誠搖搖頭。
老翁見此,也不多問,只領了顧誠到了一間廂房。
這地方離縣城遠得很,自然不會有什麼好條件,這廂房也是小得很,內中簡陋。
除一墊了稻草,蓋了麻布的板牀外,便只有一老舊小桌,殘破的很,桌上擺着一油燈,老翁離去點了,卻也沒什麼光亮。
不過終究是有一處落腳,不必天地爲被席,也無礙那蛇蟲攪擾,倒是不差了。
顧誠對此也還滿意,關緊了房門,便自修行去了。
他如今入了門檻,也瞧見了修行路上風光,卻是對這長生大道愈發的憧憬,自不會浪費半點修行的時光。
也不知過去多久,卻聽得外頭有些吵鬧,顧誠自入定中醒轉,微微皺眉。
本不欲望多管,卻聽得動靜不小。
當下下了牀,開門看去。
便見得那老翁,領了四個車伕打扮的漢子,入了這小院深處的一間小房。
顧誠細聽了會兒,原是那四個車伕來投店住宿,但店裡已住滿了人。
他們估計沒處可去了,堅決要求住下,那老翁卻說,自家兒媳剛死,屍體停在一間小屋裡,怕是不太妥當。
只那四個車伕看上去也是討苦生活的,混不在意這個,只要一處落腳,老翁無奈,才領着人過了小院,到了那停兒媳屍體的小房。
聽得此番對話,顧誠恍惚間倒是覺得有幾分熟悉,不過他自修行,也不想去理會這等事情,便也沒去多管,只回了房,祭煉法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