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明暗敵我
……又是北軍。
近來的不少事都和北軍有牽扯，這和北軍的特殊性有關。長安衛軍下轄分三個體系，即護衛皇宮的內廷禁軍，由郎中令直轄。
而後是南軍，北軍。
其中以北軍數量最多，即可護衛治查長安，在戰時還可以出征。
前北軍中尉劉懷身死，張次公繼承了北軍中尉的位置，然後是密偵探查到張次公和劉陵私通。
今晚由北軍值守的匈奴使團所在館舍，又發生了‘意外’。
霍去病心忖：狐狸尾巴已經要藏不住了。
但他並不準備抓住北軍這根線往下查，好的獵人耐心是基本素質。
北軍這根線太細了。對方做的頗爲小心，非要因爲北軍值守匈奴館舍，就把事情都推到北軍身上，過於牽強，很難據此再揪出其他線索。
不如假作不知，讓對方把膽子養大，尾巴會越漏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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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如昨晚，暗中誘使匈奴使節去殺霍去病，成則霍去病死，匈奴和漢爆發激烈衝突。
與此同時，同樣是在長安千里外，一座大城當中，府邸宏闊。
匈奴使團被殺，伊稚斜立即佈置了凌厲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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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稍早些時候，西域傳回來的消息。
早朝上出現了一些爭執，原因是御史大夫和太常周平一系，參剽姚校尉霍去病轄功自傲，濫殺匈奴使臣，此舉罔顧國之禮儀。
然而兩支隊伍都被挫敗。
老者微微頷首，撫須道：“霍去病破了匈奴的謀劃，果是大將之才，可惜了……匈奴人沒能殺得了他。”
“被對方擊潰的須卜暉麾下游騎送回來的消息裡，只有對方將領的形貌，是個非常年輕的漢人將領，親自率隊衝陣，擊殺了須卜暉。”
上次與他交談的中年人恭恭敬敬道：“君上，長安經過昨晚的變故，匈奴和我漢人間即將有一場大戰，天下也會爲之動盪！”
這聲音傳徹草原，讓匈奴王庭座下，以百計的遊牧部族準備作戰！
“送回來的消息中，不止一次提到對手的速度快，攻勢迅猛，直到撕開須卜暉的隊伍，對方的衝擊戰陣仍保持完整，損傷很小。
他把匈奴使節殺了，這事情確實違制。
一直以來，番系和周平都沒找到壓一壓霍去病的機會。
敗則霍去病活，匈奴使節死，匈奴還是會和漢爆發激烈衝突。
即便再得陛下寵信，也不能任意妄爲，否則還制定規矩有何用？
長夜轉瞬，天色大亮後的上午。
須卜暉和呼衍曄，各領一支隊伍，一個前往長安，一個經西域準備進入大漢以西，展開謀劃。
那個身穿華服的老者面容謙和，嘴角帶着明顯的笑意。
“關於出使長安的呼衍曄大都尉爲何被殺，消息更少。昨夜發生的事，秘術傳訊，也只來得及送回一條消息，只知使團出了變故。
霍去病斬殺匈奴使節，罔顧規矩。
太驕狂了……有什麼樣的將領就有什麼樣的兵，還有他那幾個下屬，縱馬而去，同樣沒給他這個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應有的尊敬。
太常周平接棒道：“霍去病一時痛快，匈奴大軍壓境，受苦的是我漢人百姓，殺匈奴使節，實是短視之舉。”
殺對方使者就是不留餘地，關閉了溝通門戶。
番系眯眼瞅瞅地上的匈奴人屍體，拂袖而去。
未央宮。
對匈奴來說，調查其身份，將他找出來就會很容易。
領隊的漢人將領和骨都侯須卜暉，有過短暫交鋒，須卜暉被刺落馬下，身死。
他臉色難看不是因爲匈奴人被殺，而是霍去病對他的態度。
兩方死戰，折損必重！”番系慷慨陳詞。
老者略事思索，又問：“上次讓你選一個人去接近他，可曾找好人選？”
院子裡，留下的盡是匈奴兵的屍體。
只不過春時和漢人交鋒，不輪勝負，都註定要影響夏季牧收，對匈奴來說，已經形成了莫大的損失。
他說話時挑着眉梢觀察上方的劉徹，發現陛下面無表情，跟沒聽着似的。
憑他對漢人的瞭解，漢人內部也有不同派系，內鬥消耗。
伊稚斜狠狠的錘了下面前鋪着狼皮的矮席，怒道：“可知是何原因，讓他們殺了使團的人？
還有率軍奔襲我匈奴精銳，斬殺須卜暉的又是漢軍哪支隊伍，將領是誰？”
負責彙報的是一個匈奴老者，多年侍奉在伊稚斜身邊：
但這不代表他會放過襲殺霍去病的機會。
尤其是出使長安的使團，居然活口都沒留下！
漢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犀利兇狠，決絕果斷，使團都不放過。
“今日我等斬了匈奴使節，翌日兩國再戰，若我漢人派使節去匈奴，對方也用同樣手段，則再無溝通途徑。
我匈奴大都尉死在長安，只有用漢人的血和命來償還！”
霍去病登上車駕，熊三跟在一旁，待趙破奴和姚招出來，一左一右跳上車輦，四人呼嘯打馬而去。
嚴格說起來，殺匈奴使臣，確實是個可以做文章的事。
消息只有這些……”
且大漢朝野紛爭，也是匈奴樂於看到的結果。
倆人正要改變話題，劉徹坐在皇位上，總要給老臣們些顏面，道：“既然你等都覺得……霍去病有責，那就宣他入宮，朕親自詢問。
也只有他的地位身份，能在暗中做某些事，及時獲知長安的變化，在劉徹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
“既然霍去病還活着，之前的謀劃仍可繼續。
不清楚漢人爲何突然動怒，殺了我匈奴使節，以往從未有過。”
好了，無事散朝。”話罷起身去了後殿，經內廊來到書房，召霍去病來見。
中年人道：“已選好了，事情正在進行。”
還有番系難看的面色。
兩人又說了幾句，劉徹始終面無表情，跟沒聽着似的。
又道：“先派出兩支萬人隊，沿漢人北線進行襲擾，不要有固定規律，所有可能攻擊的位置，都可以進攻，要讓漢人摸不準我們的方向，分散他們的防禦。”
伊稚斜面色陰鷙：“通告各部，全力備戰！
既然計劃失敗，那就狠狠的教訓漢人，讓他們吃一次大敗，以振我匈奴聲威。”
之前這老者說過，若不能殺霍去病，就嘗試接近他，權做監視，有機會拉攏最好。
“還沒有新消息傳來。”
即便在戰國時期，都少有斬殺使節的先例，所謂做人留一線的道理就在這，誰能保證自己百戰百勝。
老者怎麼算都是潛在利益的獲得者，正反都是他贏。
漢國境以北千里外，是匈奴王庭。
但周平話落，也發現陛下面無表情，跟沒聽着似的。
“另外，告知漢人，讓他們交出殺我使團的兇手，否則我匈奴將盡起雄兵攻漢。”
……
他們只要放出消息，再配合兩國開戰的外部壓力，那個殺了匈奴使團的人，很可能會受到朝內派系的攻堅。
這次的損失，不僅是匈奴的計劃失敗，且呼衍曄，提曼，須卜納兄弟，都是匈奴少有的將才。
伊稚斜並不是真的以爲這種威脅能讓漢人交出兇手，而是一種戰術，製造壓力。
大單于伊稚斜，作爲匈奴領袖，自有一套特殊的傳訊方法，能及時收到使團消息，雖然遠隔千里，但一晚過去，他已經知道長安出了變故。
其中呼衍曄和須卜暉更是身份顯赫，一個大都尉，一個骨都侯，竟全死了。
“那就看看匈奴和漢人的這次對壘，誰勝誰負。”
“傳令下去，全力查清原因，此事決不能輕易罷休。
倆人自己便有些泄氣，看來沒戲。再往下說就是逼陛下表態了，跟陛下死磕，咱倆絕沒好果子吃，這事情不值得死諫。
武將隊列裡立即有人出言反駁。
這人確實難得，不僅最先看出匈奴出使的目的，且千里奔襲，奪敵將之首級。衛青之後，再有霍去病，我漢人的兵鋒倒是又有提升。”
老者正要去傳令，伊稚斜再道：
不及之後，匈奴王庭內，便吹響了古老的戰爭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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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