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的海族遺蹟到黑水河,按照書生所給地圖上的標記,距離約莫三千里,這在荒海之域算不得很遠,也正因此,月氏和黑水神所屬的河氏兩個族羣,在某些時候可以互相照應。
兩族關係算不得很好,但爲了族羣延續,卻不得不互相幫助。
柏小白、書生和海猿猴一齊沿着海岸線北上,因爲有海猿猴的存在,柏小白喚出四翼雲獸,只管用最快速度前行,根本無須顧忌什麼。
到得前一天兩頭霸主的交戰之地時,幾人在這裡停了下來。
一片廢墟,這裡的地貌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山脈被推平,海岸線被向內陸一直推進數百里,成了一個巨大海灣,這裡波濤狂涌,彷彿還有強大的力量在推動着浪潮。
“這裡相當危險,如果沒有海猿猴前輩,我們只怕要繞道前往內陸深處了!”
書生能感知到這裡空氣之中的渾濁,不禁由衷感嘆。
海猿猴不以爲意,在空氣中嗅探了一會兒說道:“你們所說的兩頭霸主,那頭金雕真靈大概是偶然路過此處的,我的記憶中滅有它的氣息……至於那隻六眼災獸,它已經活了近萬年了,比我還要古老的多,不過根據我從血脈中傳承到的記憶,這傢伙是當年在海神宮渾水摸魚的雜兵之一!”言語中,海猿猴充滿了對這六眼災獸的憤怒和不屑。
另一邊,柏小白則是在“分析”這片空間中依然濃郁的殺氣。其專注的樣子引起了書生的注意,不禁奇怪問道:“影狐兄弟,莫非你也能像海猿猴前輩一樣從這片空間中感知到什麼其他東西?”
和書生僅僅是感知到殺氣的存在不同,柏小白眼中是真真切切的看見兩股互相糾纏在一起的殺氣。一股呈現異常的血紅之色,另一股則是奇異的金色。
這兩股殺氣似乎依然繼承着本體的意志,仍然在互相廝殺着,然後一大片一大片的湮滅掉!
“老實說,這塊區域對我的神通或許會有不少幫助……”幻殺空間的深淵之中,殺戮本源已經蠢蠢欲動。柏小白一步步走出了海猿猴的庇護之外,這時能更加清晰的碰觸到那宛若實質的殺氣。
書生頗爲震驚,就連海猿猴都頗爲訝異……一般人即便是在這裡多呆上片刻都要難以承受,甚至可能變成嗜血的狂人的。
柏小白的雙眼確實變得通紅,全身泛起猩光,彷彿在與這片空間中的殺氣交談着。
兩人眼中,影狐的身影似乎漸漸和這片空間在融爲一體……
“雖然早已見識過影狐兄弟的空間之術,不曾想竟然如此玄妙!”書生也算是空間神通的行家,但要做到身融天地,他現在還無法做到,並且深知其中難度。
不過書生也不會妄自菲薄,他基本清楚了柏小白的空間之術和他的神通之間的區別。
書生的空間之術名爲“月縱”,相當於瞬移一樣的神通;柏小白的空間之術則是融合進空間之中。兩者相當於線與面的區別,但並不表示線不如面!
至少在行動力上,柏小白遠遠不如書生。
“這小子應該是有所感悟,說不定真的能更上一層樓,也罷,就當作給他的獎勵好了,將我海族皇室血脈送到遺蹟之中,我便爲他護一護法!”
海猿猴坐到一邊,書生不敢離開海猿猴太遠,也明白了海猿猴的意思,也一齊坐了下來,靜靜等候。
柏小白身形一縱,躍到海上殘破的陸地之上。
魅兒和毛球也依偎在四翼雲獸身邊,看着柏小白沐浴在狂亂的殺氣中。
而另一邊,當事人的柏小白,終於不再抑制殺戮本源的狂躁,頓時其身上的血光大盛,仿若有一頭猛獸從柏小白身體中躥出,張開血盆大口,大肆席捲着美味。
然而看在書生他們眼中,柏小白整個人似乎在承受着無盡的煎熬。
儘管已經微微適應了這蝕骨鑽心之痛,柏小白勉強保持着神智,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真正稱作享受!
不過,隨着神智的清醒,第一次,柏小白看到了殺戮本源吞噬殺氣的全過程……
幻殺空間之中,進化後的五行殺戮神樹,因爲已經完全與殺戮本源相連,殺戮本源掠奪的殺氣也被澆灌在了五行果實之上。
五枚果實閃耀着強烈的光輝,感受到柏小白的意識,如孩童一般歡呼雀躍着。
與對殺戮本源的感覺不同,柏小白對這五行果實有非同尋常的親近感。
“可惡的殺戮本源,小爺我忍着幾乎要死的痛苦給你吞噬殺氣,你竟然連更多一點的殘羹都捨不得分不出來嗎!”
第一次,柏小白直接對殺戮本源怒吼出了自己的不滿,同時,意志之力鑽入樹根之下,強行拉拽更多的殺氣上來。
“咦,你居然鬆口了!”
然而令柏小白十分意外的是,他這一拽卻拽出大把的殺氣,並且是殺戮本源反哺出來的純粹殺氣,而不是其吞吸進來的那混雜在一起的殺氣。
而得到了殺戮本源的滋補,五枚五行果實頓時更加閃耀起來。同時五行氣息在神樹的脈絡之上也一同閃耀起來,清晰的展示着五行相生的自然真理。
柏小白漸漸看得癡了,然後縱身一躍到神樹當中,盤坐其間,體內彷彿也有某種循環在隨之而動。
而在外界,海猿猴以及書生他們全都震驚的睜大雙眼,因爲在柏小白頭頂之上,一片巨大樹影投射而出,那樹影之中,神光閃動,天地以及大海在這一瞬都似乎與之共鳴起來,一片歡悅。
這場景一直持續了十多分鐘,樹影收起,衆人驚詫不已的發現,天地間已然變得一片清明,哪裡還有先前晦暗兇險的氣息……
“不可思議,當真不可思議!”海猿猴讚不絕口,這種情況就連他血脈記憶中都不曾有過。
雖然樹影已收,殺氣消散,但柏小白依然坐在平靜的海面之上,這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呼,那幾枚小果子終於長大一丁點兒了!”
柏小白伸了個懶腰,原地站了起來,第一次,即便面對殺戮本源暴虐的殺氣吞噬,柏小白覺得似乎並不那麼可怕了。
“影狐兄弟,你覺得如何……”
衆人一齊奔了過來,四翼雲獸和毛球更是親暱的不停粘着柏小白,惹得柏小白呵呵直樂。
“感覺從所未有的好,感謝海猿猴前輩和書生你們的護法!”
“嗯,不知爲何,我覺得你的氣息和以前都幾乎完全不一樣了,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書生大爲驚異,這種昇華的事情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機緣。
“只是水到渠成罷了……”
柏小白呵呵一笑,不再多說,書生也自覺的不再多問。
衆人一齊會心一笑,旋即跨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