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蒼藤也是一笑,驚異於自己爲了留住千嫿竟忘了他們該先避一避,而後再討論要不要分開一事。
千嫿的手再次扯了一下腰上的藤鞭,藤鞭溼冷減退些許,望到周圍一干殺氣騰騰的妖獸,她驀然想起自己身負妖靈,爲何鏡心塵居然沒有分用一些來緩和自己的虛弱?
素蒼藤不曉得千嫿的心思,拋出劍鋒血紅的不枯,不枯盤旋在二人的周身,斬殺了第一批前來送死的幾隻小妖獸。
千嫿兩手撫在藤鞭上,想向裡面注入妖靈,以作幫助鏡心塵恢復元氣之用,可是奇怪,那妖靈溢出她的掌心,卻根本進不了藤鞭之中。
她下意識地側目看向素蒼藤:鏡心塵不是鞭靈嗎?新舊主人皆在身邊,他怎麼不求生?
第二批妖獸帶起妖風漸漸強勁,不枯一時之間只戰傷了那幾只妖獸,並不如第一批那般輕而易舉地解決掉來者。
素蒼藤星眸收斂,這才瞧見生死攸關的時候,身邊的小丫頭居然在出神,手臂輕撞了一下千嫿,千嫿猛然回神。
對上素蒼藤疑惑的目光,千嫿眨巴了一下眼睛,她深深地記得初見鏡心塵時候他對自己說過的話。那些他死了,素蒼藤也不會倖免於難的話語,在千嫿的腦海裡迴盪,纔是致使她臨陣走神兒的真正緣由。
直直地盯着素蒼藤看,不願想他有可能隨着鏡心塵的消逝而消失,更不相信主人會因爲鞭靈的死而消亡的道理。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又死死地纏着她不放:素蒼藤畏火、又畏寒,那就只剩下金、木和土,這三樣對這羣沒有人性的傢伙哪裡有用。
摻雜着“雲水之心”告知危險的聲響。妖獸外圍,那兩隻半妖的輕聲交談也無可阻止地鑽入千嫿的耳中,“瑾瑜之氣濃郁,它們肯定在那女子身上沒錯。”
“那還等什麼,殺了她身邊那礙事的男人,剖心挖肺,不信找不出瑾瑜來!”聞聽第二隻半妖的“剖心挖肺”。千嫿豁然開朗。是呢!“雲水之心”並不在自己身上掛着,可是爲什麼自己卻時時都能聽到他們的提醒?
鏡心塵曾經告訴過自己,是大哥從那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手中救下的自己。那時的自己被奪了“雲水之心”明明就快死了,怎麼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疑點重重嘛?
想到大哥對自己疼愛有甚於萍水相逢的交情,本領甚高、更能與鬼域之主一較高下。能以奇異之術救活自己也未可知。所以,如此兇險的局勢若還有下次相遇。她一定要好好問問大哥,還要感謝大哥多番的救命之恩。
將妖靈逼上心頭,以一絲純淨靈氣的帶引使其在心中迅速回轉,那是她每次失去本性意識的先導感覺。她相信,這是現下唯一能兩全的做法。
棕色的眸子慢慢變化,從淡紫漸漸變得更加深。周身戾氣迸發,意識還清醒的最後。輕不可聞地向素蒼藤說了一聲,“如果我變了,與你倒戈相向,記得要遠離。”
素蒼藤聞言錯愕之時,千嫿原本因爲疼痛不願輕易揮動的右臂猛然擡起,展臂之間將素蒼藤一推而起,直接送出妖獸和半妖包裹他們的圈子。
這一次,素蒼藤真的氣惱了,即便自己本事不濟,好歹也是男子,自己對她這般珍視,難道千嫿對自己的情誼竟是隻有輕視嗎?
只是,在下一瞬,素蒼藤看見千嫿沒有意識地手握雙刃鬼刀,身影移動伴隨寒光凜冽,纏鬥、穿梭於一衆妖獸和半妖之間時候的樣子。
即便失去意識,千嫿根本不允許它們有機會接近遠處的自己的那一刻,素蒼藤不覺心中瞭然、震撼,此時的她已然不是囑咐自己的人了。
莫名的,素蒼藤有一種他與千嫿原本就相識的錯覺,不是今世,彷彿是久久之前,在穿越生死的上一世,亦或是再上一世。
手提不枯素蒼藤想要上前,因爲雖知兇險,他堂堂男子,還不至於淪落到要一個女子捨命相救的地步。只是,在他涉足到妖獸包圍圈邊緣的時候,圈內的千嫿斬殺了手邊的妖獸以後,忽然凌駕起身姿,手間的動作,恰似剛剛自己失去知覺又復醒之間的舉止。
直到現在,素蒼藤還記得初醒時候的冰冷嚴寒滋味,有別於寒夜漫漫,是冰天雪地的身臨其境之感。與此同時,他恍惚覺得那方的千嫿周身的妖氣似乎收斂了大半,狠絕的氣息也盡數收攏。
眨眼之間,面前一片晶瑩的雪白,寒霜凜冽的氣息迎面撲來,使得素蒼藤退避三舍。望見一干妖獸都像是被冰封了一般,身子外面裹挾了一層淡淡的薄霜,因而以爲事情就此終了,素蒼藤上前的步伐,因爲憑空出現鮮活的半妖之氣頓在當下。
風馳電掣的功夫,好似被千嫿掌握了的大局,御風立在半空的千嫿被兩道黑影一撞飛出,從那情勢,素蒼藤看出千嫿的措手不及。
聽見風中傳來哨聲,不及轉瞬,人就已經被撞飛到素蒼藤的方向,欲上前接住千嫿,人也明明可以即刻入懷。但是,癡望着憑白消失在眼前的人和從未接住人的感知,他瞠目結舌地愣在原處,而此時,耳邊已然傳來短兵相接的“乒乓”脆響。
身側十來步的地方,一道懷抱千嫿的白色背影正單手持着大刀,格擋住一隻有類山貓半妖的狠戾攻擊。
前者未去,後者又至。
素蒼藤看着千嫿臉色蒼白,加之感知不到千嫿身上還有靈氣、妖氣的存在,他知道那意味着什麼,立時握緊不枯想要斬殺後來的半妖。身着白衣的男子迎面一腳,使身前半妖猝不及防被踢出很遠,反手揮刀,身後的半妖立時斃命。
驚訝地望着這對於白衣男子如是簡單的一下,半妖妖靈出竅,想要接近千嫿卻被空出手來的白衣男子拂袖握在掌心,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