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6月6日,這一天我特意沒有去銀行上班,我給自己放了個假,因爲這一天是我和我太太的結婚十週年紀念日。十年前的這一天我和我的太太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辦了一場轟動一時的婚禮。
那一年我四十八歲,而她才二十五歲。
爲了十週年紀念日這一天我瞞着麗莎準備多時了。
那天一大早我便帶着她乘上我們的私人飛機飛去了意大利的米蘭,在那裡我們看了當年的秋季時裝週的精彩表演,中午我和麗莎又在米蘭的最著名的聖羅西亞餐廳吃了她喜歡吃的意大利麪,品嚐着當場最著名的紅酒。
下午我們一起穿梭於各大藝術品畫廊之中,陶醉於文藝復興三傑的作品之中久久不肯離去。
晚餐我們是在我的私人遊艇上吃的,請來了意大利皇家大酒店的首席主廚親自爲我們料理。
當夜幕降臨,我和太太二人坐在世界三大歌劇院之一的米蘭斯卡拉歌劇院的貴賓包廂內欣賞了一場歌劇《圖蘭朵》。
麗莎最喜歡這出歌劇了,整場演出下來,她都陶醉其中,被劇中的人物的命運感動的眼淚在眼圈中直打轉。
演出結束後我在包廂內送上了我爲麗莎準備的結婚十週年禮物,那是一個月前我在一場拍賣會上爲專門爲她拍下來的一塊江詩丹頓限量版金錶,當年這塊金錶只生產出了一百塊,在市場上流通的也只有九十九塊而已,我爲麗莎拍到的是序列號是008的金錶。
當麗莎看到這塊金錶的時候別提有多高興了,她興奮地抱住了我,我們緊緊抱在一起,吻在一起,久久不捨得分開。
麗莎提議說要踏着夜色走在米蘭的百年街道上,一起漫步回到酒店再休息,那晚的月亮特別亮,特別圓,於是我同意了。
可就在回酒店的路上,意外發生了,我們遇到三個黑人青年,不,他們不是青年,是罪犯,他們搶劫了我和麗莎,我將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們,可他們還是不知足,竟要搶走我剛剛送給麗莎的結婚十週年金錶,麗莎爲了金錶不被奪走,十分堅決的跟三個黑人罪犯撕打在一起,當我上前幫忙的時候,已經看到麗莎的右胸上紮了一把足有三十公分的匕首,僅有十公分把手露在外面,其餘的都已經刺入了麗莎的心臟。
我悲痛萬分,就在麗莎臨別彌留之際,她摟着我說,今天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天,然後眼睛盯着三個黑人離去的方向不甘心地閉上了。
“給你!”鄭旭東從茶几上的紙抽裡抽出幾張紙巾遞給蔚然,此時她聽完老紳士賈斯汀·阿德勒講述的事情已經淚流滿面。
其實鄭旭東聽到江詩丹頓金錶的那一刻已經猜到了賈斯汀·阿德勒的來意,他說的那塊送給太太麗莎十週年結婚紀念的金錶,不正是盜門前輩“南帝江一眼”送給他的那塊嗎,當時在火車車廂裡,江一眼說這塊金錶是他在二十多年前意外得到的。那可能這塊金錶在外面已經“流浪”多年之後纔到了江一眼的手裡,沒想到前幾天又到了他的手裡,而在三十年後它又重新見到了它的主人-賈斯汀·阿德勒。
鄭旭東將金錶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來遞到老紳士的手裡,默默地看着他雙手捧着金錶雙眼凝視在上面,一時間老淚縱橫,眼淚一滴一滴的打在金錶上,雙手輕輕撫摸着金錶上的每一道金飾花紋。
鄭旭東看不了這種場面,太虐心了!他在書房的酒架上拿起一瓶威士忌,給賈斯汀·阿德勒倒了半杯,又加了二個冰塊,拍了拍他的肩膀將酒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後他重新坐回到沙發裡靜靜地抽着那支雪茄。
中國人有句老話叫做“君子不奪人所好”,這塊金錶可能就是這英國老頭的“所好”了吧,這塊表在他這裡有什麼用,他連看時間都不用它,你說它值錢吧,確實值錢,但這點錢鄭旭東還真不放在眼裡。
如果這塊表能重新回到這英國老頭的手裡,可能也成全了他三十年來尋找金錶的這種執念,也算是給他的亡妻一個交待吧,中國的文化中有一個詞叫“成全”,鄭旭東決定今天成全了這外國友人的忠貞愛情。
“老頭,送你了!拿走吧!”
賈斯汀·阿德勒一臉茫然地看着鄭旭東,就連蔚然也是,她是知道這塊表的價值的,因爲喬珊珊回來專程送表的時候正好她在場,說起來其實就是昨天晚上而已。
“你說的是真的?”賈斯汀·阿德勒將表先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又抽出幾張面紙擦了擦眼淚纔不相信地問道。
鄭旭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想了想說道:“老頭,我不想說什麼高、大、上的理由,只想說我被你的忠貞愛情感動了。
成全,中國文化中講究成全二字,這二個字用英文不太好解釋,大致就是達成某人非常希望達成的願望的意思。
如果一塊表能成全和解開你三十年來的一個心結的話,它在你那裡比在我這裡更有價值,我想如果這塊表有感情會說話的話,它也希望它能永遠地陪在它的女主人身邊。”
“安東,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最狡猾,最慷慨,最善解人意的年輕人,沒有之一。願天主和我的太太麗莎·漢密爾頓伯爵在天堂永遠保佑你一生平安!”說完賈斯汀·阿德勒無比虔誠地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架,然後將金錶重新雙手捧起到嘴邊深深地吻了一下。
“看來這二口子都不簡單!”聽到老紳士稱呼自己愛人伯爵的時候,鄭旭東就知道這是個有身份的人。
“安東,你的年齡還沒有我最小的兒子大,叫你一聲孩子,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我是孤兒,一直渴望着父母疼愛!”
“願主保佑你!”聽到他是孤兒,老頭又唸了一句“佛號”,“孩子,雖然你不缺錢,但我也不會白白拿回這塊金錶的。上午玩21點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你拿它看時間,我就知道這就是我當年被搶走的那塊。當時我就決定晚上來找你談一談,希望你肯割愛將它賣給我,無論你要多少錢我都會感激你。我沒想到你將它會送給我!孩子,你的這片心意我領了,送給我,我是不會接受的,你應該能看出來我並不缺錢,我今天已經七十九歲了,身患多種疾病,因爲不想躺在病牀上等待着主召喚,所以就想在人生的最後這幾年瀟灑地環遊世界一番,然後再去天堂陪伴我的麗莎。再多的金錢對於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也帶不到天堂去。既然你不缺錢,我想送你一樣東西,賣你一樣東西。報答你送我表的感激之情。”
“一定要這麼做嗎?我真得沒有別的意思,單純的只是想將表送給你,讓你即使在去天國前沒有遺憾!”鄭旭東說道。
“可如果你不要錢的話,我在去天國後仍然會有遺憾,總覺得生前有人情未償還就撒手人間了。好了,孩子,我們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
鄭旭東也是灑脫之人,聽他這麼說聳了下肩膀就繼續抽着雪茄,賈斯汀·阿德勒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酒瓶給自己的酒杯裡倒了半杯威士忌,喝了一小口之後繼續說道:“我先說賣你的這樣東西,聽說你剛剛贏了那個日苯人山本太郎的蘋果股票是嗎?”
“看來什麼事都瞞不住你!”鄭旭東苦笑着說道。
“中國有句話叫沒有不透風的牆,我覺得中國古人的智慧是這個。”說着賈斯汀·阿德勒伸出大拇指一挑,“我這裡也有一些蘋果股票,本來我是想去天國與麗莎見面之前捐給慈善機構的,但既然你需要就賣給你吧,反正你也不缺錢,不是嗎?”
鄭旭東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看來自己這次穿越回來凡事都有種心想事成的感覺,“哦?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老頭,我不瞞你我確實看好蘋果這支股票,看好他在未來十年到十五年的發展前景,所以我正在悄悄地收購蘋果的流通股。”
“哈。。。感謝你的坦誠,蘋果公司別說十五年後,就是十年後是什麼樣子我也看不到了,所以,這些商業上的競爭對於我來說。。。無所謂了!”賈斯汀·阿德勒此時收了收灰暗的心情,說道:“我們還是談正事,我這裡的蘋果股票不多了,其餘那些都留給了我的孩子,我這裡現在還剩一百萬股,咱們就以每股十五美元的價格交易。。。”
“這絕對不行,老頭,你能將股票賣給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即使我不溢價購買也不會用這麼低的價格購買你的股票,這樣你太吃虧了!”
賈斯汀·阿德勒擺了擺手打斷鄭旭東,笑着說道:“吃虧?佔便宜?你認爲我吃虧了,可我認爲你將金錶送給我,你吃虧了,十五美元的股價我覺得很滿意,所以你也不要拒絕了。”
“這個。。。好吧,既然這樣我也不說什麼啦,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有機會我會還給你的後人的。”鄭旭東說道。
“行啊,有你這句話我就沒看錯人。下面我再說說我要送你的這樣東西,它還是股票。”
“還是股票?老頭,如果再是這種像蘋果公司這樣的股票我可提前說好,我不能再白要了。”鄭旭東這回態度堅決地說道。
“不,我的這支股票後面的這家公司已經債臺高築,隨時準備宣佈破產清算了,但我覺得這些股票交給你,你也許能讓它重新恢復往日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