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宇怔了怔：“王導，剛纔拍得不行？不會還得重拍吧？”
王志剛擺擺手：“不是不是，你表演得太精彩了，琴彈得好，而且還不怯場，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老演員呢。”
李天宇：“那您這是……”
王志剛回過神來，激動地說：“我剛纔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我要給你加戲！”
“啊？加戲！？”
驚訝地可不只是李天宇。
葉建偉、鄧珊珊、鄧凱，更是張大了嘴巴。
範雅蕊是行內人，她知道只有那些著名演員纔會被要求加戲，“小嘍囉”不被減戲就不錯了。
當然，李天宇是“專業人士”，彈個琴，說句臺詞可以理解。
但要說起爲一個並不重要的角色加戲，確實在影視拍攝中，相當少見。
當然，每個導演有每個導演的想法，不能一概而論。
王志剛顯然是很有想法的導演，別看他是《劍舞長安》劇組的副導演，其實能力很強，正牌導演徐博跟他是一路人，大部分事情兩人都是商量着來的。
這兩人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一向不怎麼重視明星咖位，演技總是排在第一位。
此時，李天宇一聽要加戲，就有點方了。
“王導，這大熱的天，穿着這玩意兒太難受了，這戲能不能不加了？”
範雅蕊一聽，差點昏死過去。
對於她們這些連特約演員都沒混上的人來說，能有一場有臺詞的戲，那就得高興半個月還多。
李天宇倒好，人家導演要給他加戲，他還不願意。
不過想一想也對，李天宇又不是演員，就是偶然的機會客串了一下，嫌麻煩也是正常的。
不過，王志剛可不打算放棄。
“李先生，是這樣的，我是剛纔看了你的精彩彈奏，跟雪彤契合度相當高，這纔有了這個想法，我就簡單跟你說一下。”
那個帥氣公子哥看完了花魁的舞蹈表演，十分高興，當然就更不可能走了，要在這小閣樓裡擺宴席，聽曲子。
這公子哥，以及他帶來的人都是個大人物，扮作花魁的杜懷柔沒有趕人，便敷衍着讓幾人坐在兩邊客位。
接着，就有一些青樓女子魚貫而入。
然後就是跳舞唱歌，飲酒作賦，有說有笑，笑顏如花，一派祥和的青樓景象。
李天宇：“然後呢？不會有那些不可細細描述之事兒的畫面吧？這樣的戲我倒是可以加……”
王志剛：“李先生，你別打岔，我還沒說完呢。”
花魁陸懷柔就去給公子哥和各位大人敬酒，當敬到公子哥的時候，陸懷柔突然就要發難。
李天宇：“發難？要灌他酒？”
王志剛眉毛一挑：“李先生，你想哪去了，是要殺他。”
李天宇看了一眼秦雪彤。
秦雪彤呢，一支舞跳下來，相當消耗體力，也找了個座位一邊跟邱可欣聊天，一邊休息。
李天宇：“花魁？要殺公子哥兒？啥原因啊？那公子哥兒長得不也挺貌比潘安，玉樹臨風的嘛。”
王志剛擺擺手：“啥原因不重要，花魁陸懷柔就手持袖劍，朝公子哥兒刺去……”
臥槽！
原來，這場戲不僅有文戲，還有武戲呢！
公子哥兒面色大變，但是他也算是見慣了風浪，瞬間做出反應，及時側身閃過了那一刺。
說着，王志剛還手舞足蹈地做了一個旋轉的動作，如同一隻胖陀螺，差點栽倒。
李天宇連忙把他扶住了：“等會兒，王導，您先等會兒，我有個問題。”
王志剛擦了擦臉上的汗：“嗯，你問。”
李天宇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他們在那裡你殺我，我殺你，跟我黃金指有什麼關係？”
王志剛擺擺手：“不是黃金指，是金手指……唉喲，李先生，你又打岔，我不沒說完呢嘛。”
李天宇：“噢，不好意思，您請接着說。”
王志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便又準備大話特話。
王志剛突然擡頭：“我說哪了？”
李天宇：“……黃金指，不對，是、是花魁要殺公子帥哥，然後公子帥哥閃過去了。”
王志剛打了個響指：“對，對，公子帥哥閃過去了……後面是這樣的。”
如此，這般……
這般，如此……
葉建偉、鄧珊珊等人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聽得是震耳欲聾。
李天宇一個門外漢，居然在跟王大導演討論演戲，還一副你來我往的模樣。
不知不覺間，李天宇的形象又一次在衆人心中高大了一些。
與此同時，劇組裡的其他工作人員不時也頻頻往這邊看，猜測王導正在跟那個彈琴帥哥聊什麼事情。
邱可欣不時也往那邊看上一眼，好奇地說：“小彤，你說王導在跟他廢什麼話呢？”
秦雪彤瞥了她一眼：“我哪知道？要不你湊過去聽聽？”
邱可欣拍了秦雪彤一下：“去，小丫頭沒正經。”
邱可欣喝了口礦泉水：“對了，剛纔你倆表演得不錯啊，這樣難搞的戲居然一次就過了。”
秦雪彤點點頭：“嗯，我感覺他彈得還真是挺好的，不輸給我以前認識的古箏老師。”
邱可欣：“呦，不會是心有靈犀了吧？……唉喲！”
秦雪彤果斷擰了邱可欣一下：“看你再瞎說的。”
這時，李天宇跟王志剛已經把戲講完了。
李天宇琢磨了半天：“王導，不是這個忙我不想幫，但你加的這戲，難度可夠高的啊，我又不是演員，能行嗎？”
王志剛拍了拍李天宇的肩膀：“這怎麼不行的？你放心，出不了事兒，你放心，酬勞給你特批，翻倍！”
李天宇樂了：“多少？”
王志剛伸出兩個手掌：“十萬塊！”
李天宇嘆了口氣，十萬塊軟妹幣，這也太少了。
不過看在王導這人不錯的份兒上，就幫他一次。
最終，李天宇還是不情不願地點了頭。
王志剛馬上就開始去找其他相關人員溝通去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將這劇本上的變化告訴在這場戲中，出鏡的演員們。
好在變動並沒有太大，大家都是專業演員，也都對劇情上的突然調整習以爲常了。
不過，秦雪彤在聽完王志剛的講述後，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真要這樣改？”
王志剛點點頭：“我覺得效果會很好。”
秦雪彤倒也沒說什麼：“好，我明白了。”
於是，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
其中包括李天宇，他仍然穿着那一身長袍跪坐到了琴桌前，好一陣兒呲牙咧嘴。
所有攝像機，開機！
演員們不怎麼緊張，劇組的工作人員也不緊張，反倒是葉建偉、鄧珊珊等人挺緊張的。
剛纔王志剛導演所說的，他們也都聽了個大概。
他們當時的心情，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瞠目結舌。
只見在拍攝現場，一切都跟以前的劇本一樣，公子哥兒和各位大人物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金手指李天宇也被招呼到了賓客位，一同飲酒作樂。
本來按照原劇本，他應該是在末位的，但現在改了，安排在了公子帥哥旁邊的位置。
期間王志剛喊了兩次“咔”，糾正了一些錯誤。
重新來過，繼續進行。
幾個身穿鮮豔裙服的姑娘，不對，是鶯鶯燕燕，進來了，坐在各位來賓的旁邊。
李天宇也摟上了一個。
……嗯，繼續嘻嘻哈哈，欲拒還迎，卿卿我我，飲酒作樂。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主位的花魁杜懷柔站了起來，依次走到各位賓客身前敬酒。
當然，她手上拿的酒杯很少，就是象徵性地舉下杯，沾一下嘴脣。
公子帥哥兒雖說是領頭進來的，但身份地位不是最高的，年紀也不是最大的，所以杜懷柔沒有最先敬他。
當敬到金手指李天宇的時候，花魁杜懷柔說了幾句臺詞。
“先生琴藝出神入化，恐怕在這長安城，除了那宮廷之內，沒有其他琴師可與先生相提並論，金手指之名，先生當之無愧。”
“懷柔，敬您。”
李天宇還是覺得這“金手指”怪怪的，心裡犯膈應。
他連忙舉杯：“不敢當，不敢當，是杜大家擡舉小生了。”
杯裡的礦泉水一飲而盡。
接着，杜懷柔就走到了那公子帥哥兒的身前，又說了幾句恭維話。
風流倜儻，灑脫不拘，美如冠玉，風度翩翩之類的。
公子帥哥兒當然很高興了，也是羅裡吧嗦地一通讚美。
大概就是姑娘你很美，你最美，美得天崩地裂，震古爍今，你是全天下唯一的那朵花之類的。
然後，兩人碰杯飲酒。
突然，杜懷柔鬆開手，酒杯滑落在地上。
白刃一閃，袖劍鑽出來了。
直取公子帥哥兒的喉嚨。
當然，說起來容易，在拍攝的時候，這幾下的速度非常慢，而且有武術指導反覆演練動作。
不過，秦雪彤做出來非常標準，幾乎是一次過，讓人歎爲觀止。
這時候，公子哥兒就用了一招“我是陀螺”，順利閃了過去。
臥槽！終於輪到金手指李天宇出場了。
杜懷柔刺了一個空，反手就要接着捅，但是公子帥哥兒卻被一個人給推開了。
推他的人正是金手指李天宇。
其實在原劇本，這個幫着公子帥哥兒的角色，不是金手指，是另外一個人。
但是被王志剛臨時調整了，換成了金手指。
於是，金手指李天宇就接替了戲份，跟秦雪彤打了起來。
這時候王志剛應該喊“咔”，然後武術指導介入，上去給兩個人指導打戲。
但是王志剛沒喊，或者喊晚了。
這兩個人已經打了起來。
秦雪彤刺，李天宇擋。
秦雪彤再刺，李天宇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拍落了袖劍。
秦雪彤的目光突然凌厲了起來，腳下手風，踢向了李天宇的腦袋瓜子。
李天宇再擋，退到了小閣樓的一側。
這時候李天宇剛站穩，一擡頭……
臥槽！秦雪彤的腳，又過來了。
李天宇反射似地抓住了她的腳。
“咔！”
王志剛終於反應了過來，喊了暫停。
“你倆別動，別動啊！站好！維持姿勢不變！”
兩人現在的狀態相當別緻。
一個踢，一個連擋再抓，像是電影的動作鏡頭被定格了。
再看其他人，全都是驚呆了的表情。
那些演員離着近，看得更清楚，甚至都能感受到兩個打鬥時，颳起的風。
這是怎麼回事！？
這兩人沒有武術指導，就即興發揮起來了？
可是這動作戲又不是文戲，這兩人又不是動作演員，怎麼就能打成這樣了？
別人吃驚，李天宇是叫苦。
他這纔想起來，這個秦雪彤手底下是有功夫的。
當初艾和平那廝就被她給教訓慘了。
一時大意，差點被秦雪彤踢出翔。
好在李天宇也不弱，及時化解掉了。
此時，王志剛在兩人周圍轉來轉去，摸着腦袋，思來想去。
李天宇忍不住了：“王導，王導，這要維持到什麼時候啊？”
王志剛沒有理會他，仍然是摸着腦袋，思來想去。
李天宇暗罵，你這導演是要現場編故事嗎？
突然，王志剛打了個響指。
“快，給金手指上威亞！直接讓杜懷柔把他踹下去！”
WHAT!?
WHAT THE FUCKING DOING！!？
李天宇回頭看了一眼，大驚失色：“等會兒，王導，是要踹到河裡嗎？那我可不幹，還是找替身吧！”
秦雪彤忽然說：“劇組裡沒有替身。”
“……哈！？”
爲了拍出一部好戲，導演要求所有的戲都要演員親自上陣，不設替身。
……
“噗通！”
片刻之後，李天宇還是打着滾落進了水裡。
當他被人拉上來的時候，成了一隻徹頭徹尾的落湯雞。
不過這大熱的天，去水裡洗了個澡，還挺酸爽的。
就是這水，髒了點。
李天宇用毛巾擦着頭髮，對王志剛說：“王導，我黃金指沒戲了吧？”
王志剛呵呵一笑，豎起了大拇指：“沒戲了，完美。”
李天宇：“那我黃金指後來去哪了？”
王志剛沒有答，指了指河裡面。
李天宇站起來，伸長了脖子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