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盤薰香，泡上壺茶。
林楚坐在寬大老闆椅後，品味此刻的愜意與滿足。
——於今日，於這繁華城市的萬千高樓大廈之中，有了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
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臉，林楚心中依舊是有着幾分夢幻般的感覺。
真實的觸感，卻重新將心神爲之拉回現實。
略顯無語的笑笑之後，林楚心念一動，腦海中悄然冒出個想法。
古嘉言出去了，辦公室裡沒有別人。
隔音很好，外面的走廊裡，也沒什麼聲音。
外牆玻璃上，負責安裝Lc大廈招牌的工人，剛纔也已經爲之完工……
獨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
林楚反鎖房門，拉出一張小黑板，開始在黑板上，細細寫下一個個名字。
江婭。
方依純。
楊慧嫺。
廖美麗。
樑婕妤。
古嘉言。
寫完，盯着看了一陣，嘖了兩聲，林楚點上支菸，多少有些爲之自嘲的搖頭，笑着。
這就是我浪蕩的……“青春”。
或者說，爲那失意青春的補課。
當然，青春不全是女人，不全是慾望，但不可否認的是，佔比也當真不低。
而且……
除了這幾個名字之外，這還是有好幾個沒寫呢，去掉了那些“交易意味”很強的，以及之前並非一張白紙的姑娘……
坦白說，對於還保留着幾分單純的女孩子，林楚心中，多少還是保留着幾分責任感的。
這自然也是一種男人的本能。
現在，事業進入一個平穩的發展階段，自己下一階段的重心，該是好好打理一下生活本身。
略一思索。
右邊另起一行，林楚再次寫下三個名字。
周鸞。
安允之。
莫小柔……寫下這三個字時，想了想，又劃掉了。
再一想。
林楚把楊慧嫺和廖美麗的名字，放到了右邊。
左邊四個。
右邊四個。
各自看着……林楚陷入一種思維的博弈。
兩個念頭同時浮現腦海。
以及諸多社會價值，人文觀念，公序良俗，道德倫理，和最最最重要的……自我意志。
腦海中開起了一場盛大的辯論賽。
正方：娶妻娶賢，門當戶對。
反方：生理本能，情慾萌發。
……
正方：單一而純粹的幸福，家庭美滿，人人羨慕，如袁方那種。
反方：縱慾，短短人生幾十載，男人的本能就是，儘可能多的，播撒自己的種子。
……
反方：沒有什麼女子值得託付終生，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婚姻是法律關係，而非情感關係。
正方：愛情這玩意兒嘛，肯定還是有的，你相信，未必會降臨在自己頭上，但你不相信，肯定不會降臨，那是人生的至高體驗，反正現在也差不多玩夠了，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
反方：多子多福，多生幾個孩子，反正養活得起，社會本不就是這個樣子嘛，作爲一個百億富豪，有幾個私生子怎麼了？沒有才是異類！
正方：以後真要有了孩子，他仰着單純的眼睛看着自己，爸爸，你怎麼老不回家啊？那幾個弟弟妹妹是誰？你將如何面對，又該如何自處？面對自己的良心？
……
如此，種種，一支菸抽完，再點上一支菸，林楚舔了舔嘴脣，盤膝而坐在地上，再一次的搖頭笑着。
先前還想着，從別人的人生中，汲取到一些經驗和養分，看看能否有所參照。
現在這種念頭，倒是也逐漸的淡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
林楚充分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才能爲之做全部的決定，以及負全部的責任。
如此，纔可稱之爲強大，牛逼，通透。
自己什麼時候是最強大的呢？
就是剛和李瑤瑤分手的時候，且剛剛開始有錢的時候。
我心如鐵，堅不可摧。
打定主意，這輩子就是當反方，封心鎖愛，絕不動情，所謂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但現在，卻反而沒有那麼強大了，雙腳開始朝着正方移動了。
畢竟，人誰能無情？
只是……博愛。
袁方那種甜甜的愛情，也是有客觀條件的——他老了，五十多歲了，荷爾蒙和睾酮分泌，早就大幅下降。
就像是網上那個段子，退休後是最適合結婚的，玩也玩不動了，什麼都吃過見過了，就渴望來點簡單幹淨的黃昏戀。
可自己，才二十四歲。
客觀現實是，自己心依舊未定。
像是一個遊戲場景，一個貪心的人，流連在一座充滿寶藏的寶庫中，一件件寶貝琳琅滿目，亂花漸欲迷人眼，但規則設定是，你只能取一件，必須只能取一件哦。
枯坐。
林楚如參禪。
這他媽大概就是紅塵煉心了吧？
……
坐了一會兒，忽有敲門聲響起，從門口的監控顯示屏外，看到是古嘉言站在門外。
“別來打擾我，在想事情。”
林楚語氣平靜的說道。
聲音傳到門外，古嘉言看向監控探頭，笑着比了個OK的手勢，便也就轉身離去。
喬遷第一天，大概，林楚又開始思考公司下一步的發展戰略了吧？
可真是，居安思危啊！
辦公室裡面，林楚見她轉身離去，沒有理會，再次看着白板，思緒卻是漸漸的飄遠了。
——要是像莊英成那樣，今天晚上出門時，忽然間就被車撞死了，人生還有什麼未盡的遺憾？
這在哲學上叫做向死而生。
不過死亡是一切人生的終極原點，想一想，也挺好的，至少，死亡是漫長生命旅途中，唯一而恆定的座標參照物。
如此……
林楚又坐了許久，直到抽完最後一支菸。
隨手給江婭發了條消息：“我買了一架私人飛機，明年等你畢業後，你就有穩定工作了。”
最近自己炒作的種種緋聞，她都是吃到瓜了的，只是自己解釋幾句，她便也就信了，一如初見時那般單純。
此刻，民航學院的教室裡，正在上課的江婭，看到這消息，一時間整個人都爲之愣住，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清麗的臉上，也悄然浮現出一抹嫣紅。
私人飛機？
她知道，林楚的事業做的挺大，但沒想到，竟是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至於網上的種種那些，高爾夫球會什麼的，平心而論，其實對於她當真太過遙遠。
她還算熟悉的概念，就是千萬粉絲大主播，以及此刻的私人飛機。
飛機啊！
幾個億！
“哈？什麼型號的？多少錢？”
她有些緊張的回了一句。
林楚笑笑：“馬斯克同款，灣流G650，4.7億，已經下了訂單，明年年中交貨吧，差不多就是你剛好畢業。”
從向死而生爲原點，思路是逐漸清晰起來的，正反方逐漸的融合爲一體。
——花心不是一種道德水平，而是一種能力範疇。
能讓幾個人和平相處，別管暗地裡如何，至少在自己面前和諧安定，這何嘗不是一種強大？
代價就是需要花費更多的心力和精力。
但，自己選的嘛。
“哇……你哪來這麼多錢？”
江婭第一次清晰直觀的，被林楚的財富震撼到了，馬斯克同款！
林楚：“當然是賺的，難不成是搶銀行啊？行了，就先通知你一聲，好好學習。”
江婭：“好呢！jpg！我正在上課，等晚上和你說。”
她發來一張課堂的照片。
林楚看了一眼，耐心的回覆道：“好，你先上課，我也忙着呢，抽空跟你聊幾句。”
“嗯嘛，麼麼。”
結束聊天。
林楚想了想，在黑板上，江婭的名字後面加字——香江。
私人飛機肯定是停在香江的，各方面，都會方便一些。
地域，這是自己操作的最大便利因素。
——如果能編個一輩子的美夢，讓個女人相信，你始終只愛她一個，怎麼又不叫純愛呢？
……
然後，是方依純。
對於自己“花心”這件事情，她是有足夠心理準備的，畢竟從她姐姐趙蓉那裡，接收了很多現實社會的底層邏輯，只是尚未被完全同化。
人在羊城，也還在上學。
至於別的，林楚倒是也不着急，她更小，剛成年。
暫時，也不用發什麼消息。
……
楊慧嫺，前幾天跟她聊過了，她接下來是全國飛的節奏，爲lc零售開線下店，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
……
廖美麗……算得上是白富美，只是挺有個性和脾氣，事業上沒什麼交集，除了Lc球會的客房業務，但因爲合同期限的緣故，現在還沒成行。
“我爸爸催我結婚了。”
林楚思索着，若無其事的，給她發了條消息。
片刻後。
廖美麗纔回複道：“具體怎麼說啊？”
沒有正面迴應的問題，就是一種婉拒，林楚不由搖頭笑笑，回覆道：“態度很嚴厲，措辭很強硬，不結就斷絕父子關係，你……有什麼想法嗎？”
她再次靜默了十幾秒，發來一個表情包：“（感到鴨力）”
“所以是不願意對吧？你是美籍，美劇我也看過不少，正常情況下來說，按照那邊的主流價值觀，一個女人在被男朋友求婚時，大概率是會開心激動到掉眼淚的（如果她足夠愛的話），畢竟結婚對於男人而言，意味着付出太多了。現在既然是這樣，那我也就明白你的意思了，廖女士，其實當個朋友也挺好的。”
林楚長長回覆了一大段話，充分闡述理由，有什麼就說什麼。
前幾次她給自己的印象，其實還挺不太好的。
雖然是門當戶對。
但，這四個字對於自己而言，其實當真不需要考慮了。
與其熵增內耗，不如當斷則斷。
事業上沒幫助，情感上沒滋養，真全靠色相維持啊？
廖美麗：“……”
“你情緒能不能穩定點啊？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啊！哪有這麼談戀愛的？哪有這麼談結婚的？你把我當什麼了？”
“而且……如果我想和你結婚，必須是基於完全的愛意，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你絕對的全心全意的愛我，甚至超過我的父母，而現在，我沒看到。你只是把我當成完成父母任務的道具。”
“這種，我肯定不會接受的。林楚……你到底懂不懂愛一個人啊？”
她邏輯清晰，有理有節的回覆道。
林楚看着這消息，自然也知道，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她說的是對的。
畢竟，當時真的是因色起意，然後自己用一種近乎無賴的方式，硬生生撞進了她心裡，感情基礎太過薄弱，後面也因爲種種細節，沒有更多的培養。
“我不懂，所以……分手吧。”
畢竟在一起的時候，有個正式的交代，現在分手，林楚也坦然說出口。
算做個教訓吧。
自己錯的，可能更多一些。
但，厚着臉皮，硬着心腸，原諒自己了。
“你……！你已經有別的女朋友了？”
廖美麗回覆一句。
她覺得這是大概率事件。
“我想有，隨時可以……Lc球會的客房生意，在合同到期後，會交給你，但咱們兩個之間，我不想有糾纏了。”
“不用！謝謝你！我不接受這種用金錢補償虧欠的行爲，你就是個人渣！分手！就當我瞎了眼吧！”
廖美麗破口大罵道。
看到消息後，又過了十幾秒，林楚便是赫然發現，自己已經被她拉黑了。
點上支菸，嘆了口氣，再次搖頭笑笑。
心中，卻也悄然生出幾分如釋重負的感覺。
強勢的女人，真不好惹。
客觀上來說，廖美麗，是自己主動追求她的，一開始，雙方心理，就是存在錯位的。
那就……這樣吧。
……
最後還剩下兩個。
一個是樑婕妤。
一個是古嘉言。
兩位都是秘書出身，一個在球會那邊，一個在集團總部這邊。
樑婕妤心目中，對她自己是有着清晰定位的，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並不抗拒沒有名分這件事，做只金絲雀也挺好的，只是想要一個孩子。
房子給她買了，車也給她買了，錢也給的夠夠的。
那就讓她安安心心做條依附於大樹的藤蔓吧。
……
至於古嘉言……
林楚倒是覺得，她對自己的大部分好感，主要來自於所做的各種慈善行爲，那種純粹本能的，發自內心的喜歡，一開始並沒有那麼熾熱。
這也正常。
畢竟雙方身份本來就不平等，她心中對於這種關係，本能是有抗拒的，一個很要面子，很要尊嚴的女人。
專心於慈善，也挺好的。
……
“是我他媽不夠帥？”
“還是哪裡出問題了？”
“就沒有那種純粹因爲哥長的帥，身材好，有趣，品味好，而喜歡我的女人嗎？”
“愛到死去活來的那種？”
“一看見我，滿眼就都是星星的那種？”
此刻，將所有的關係，都徹底梳理了一遍，林楚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這個念頭，然後進入下一輪的思索着。
陳瑾瑜不算……她天生戀愛腦，早就有過一次刻骨銘心的初戀了，現在也只是着急結婚而已。
江婭，是因爲她哥哥住院了，需要手術費，相當於是“賣”給自己了。
方依純，也是因爲她姐趙蓉，要巴結自己，強行塞過來的，實力上的碾壓。
楊慧嫺，因爲交易，因爲那條翡翠項鍊，那是起點，再加上被自己套路。
廖美麗，因爲自己的套路，當時的那種氛圍。
樑婕妤，因爲錢，因爲慕強。
古嘉言，因爲慈善，因爲這些外物。
至於其他的，差不多就更都是了，因爲蘭博基尼，因爲自己有錢，因爲酒吧買單王，因爲一擲千金……
——財富，自然是人人都喜歡。
——但，誰會愛你真實的靈魂？
——誰會在你一無所有時，依舊不離不棄，甚至陪你東山再起？
林楚想到這個問題，不由再次笑笑，點上支菸，長長噴出口煙霧。
目前，是真的沒有。
就像是那句足球界的經典臺詞——巔峰帶來虛僞的擁護，黃昏見證虔誠的信徒。
順境時候，什麼都好說。
只是人生未必會全然的一帆風順。
“下一個課題——情愛！”
林楚握了握拳頭，自言自語道，旋即將黑板上的字跡，全部擦乾淨，然後打開辦公室的門，大步走了出去。
……
lc集團總部大廈的佈置是，頂層是林楚的辦公室，以及總裁辦。
1層是接待大廳。
2-6層，目前的規劃分別是慈善基金事業部，安保，傳媒，球會，零售。
7層是健身區，一整層。
8層是公共會議室，和公共辦公區域。
9層是投資部事業部。
10-19層，現在大部分區域還空着，計劃作爲總部中臺的辦公區域。
這是相對標準的總部大廈配置方案。
對此，林楚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這會兒走出自己的辦公室，直接去了7層健身區的跑步機上，先幹它個十公里再說。
心中依舊還在思考着那個問題——那種純粹的，發自內心的，不因任何外物的，毫無保留的愛自己，同時，還能被自己看得上的女人……在哪裡？
媽的，這還真不是有錢就能搞定的事情。
可能真得看機緣吧。
跑步機上，林楚把速度調到9，賣力的飛奔起來。
雖然，其實心中也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很是驕傲，頗爲矯情，甚至很狂妄——芸芸衆生，憑什麼得有這麼一個人，讓你小子如此幸運的得了？
但，人生海海，前路仍長……
且走且看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