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三番地折騰,我想我肯定命不久矣,就算幸運地逃過別人的圍追堵劫,冷箭暗藏,自己也會心力交瘁。好在這次總算平安無事,化險爲夷,我徒步來到一處寬闊繁華的鬧市,叫了一輛黃包車纔回到吳嘉文家。
來到大門口,纔想起貓盹兒,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平安回來,希望不要再出任何岔子了!疲憊的按響門鈴,不多時,門便打開,周媽一見是我,一把拉了我進去,劈頭便道:“我的姑奶奶,你總算是回來了,貓盹兒回來說路上你們遇到了壞人跑散了,少爺可是急壞了,二話沒說馬上開了車出去找你了,這魚龍混雜的上海灘,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得了?”
“他們出去找我了?”我略帶內疚地問道,“那我出去找找他們!”嘴上喃喃說道,其實腦中卻執着於剛纔周媽口中說的吳嘉文二話沒說就急着出去找我了,一時暖流上涌,心下甜甜的。
“林小姐,你還是在屋裡好好呆着吧,你又出去找他們,一會兒他們回來不見你,又得出去找你!”說罷一把拉住我就往裡走。
我想也是,這找來找去可沒完沒了,看來我真是又急又累糊塗了,於是就跟周媽一塊進了屋去,好好吃了些東西,整理了一下,精力才恢復過來。
靠在椅子上不多時,忽聽汽車開進院子的聲音,然後就是貓盹兒的高聲傳來:“周媽,孜然姐回來了沒有?”
我朦朧間聽到周媽跑出去的腳步聲,接着就聽她回答道:“回來了,回來了,你們也趕緊進來歇歇吧!”
我揉揉眼睛,起身站起來,往門外望去,此時天已盡黑,吳嘉文走過門來,他一身白色西裝,雖然臉上略帶疲憊,在夜色的映襯下仍然英俊瀟灑,風采依舊不減。
見我安然無恙,他大大地吐了口氣,朝我疾步走過來,拉着我的手就問道:“怎麼這麼不小心?而且還這麼晚纔回來?”語氣中頗有些責怪之意。
看他着急,我也頓時不好意思,只得裝做一副委屈的表情,道:“對不起,嘉文,以後不會了!”
“不許再有下一次了,”說着伸出手來颳了下我的鼻子,然後瞪着我道,“今天聽說你被那些流氓盯上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我也故意睜大了眼睛,瞪着他嘟着嘴道:“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朝他吐了吐舌頭,“他們那些小痞子哪裡是我的對手!”然後很是不屑地又擺了擺手。
他看着我,呵呵地笑出聲來,一雙黑眸深切地望着我。看到他如水的眉眼,不知怎的,眼前倒是突然閃過那雙冷冽得讓人窒息的黑眸。我不禁在心裡暗暗思量,那個神秘的黑衣男人,究竟是誰?或許,吳嘉文知道。
“嘉文,我今天遇到個人……”
“少爺,開飯了!”正準備給吳嘉文提起那個神秘的男人,看看他會不會知道那人是誰,周媽突然從廚房出來高聲說道,“少爺今天累了一天,趕緊吃飯纔是!”
“嗯,”吳嘉文低聲應道,轉而又對我笑笑,說:“最近忙得不可開交,煩心的事又多,你可別再讓我擔心了,”他說得像是責怪,語氣卻十分溫柔。
“嗯!”我懂事似的點了點頭。
“我的小調皮鬼真乖!”說話間竟掐了掐我的臉,“走,吃飯去!”
“我已經吃過了!”
“再陪我吃一點吧!沒有你我會吃不下的!”他也撒嬌着道,看着我的眼神像在苦苦哀求。
“看你這麼誠心的份上,”我背過手,很有威儀的道,“我這次就再陪你吃點吧,下不爲例哦!”
“我可餓壞了,”說話間轉身就朝飯桌走去。
無意他擡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這才發現他真是疲憊不堪了,平日裡,他嘻笑着與我談笑說愛,但他並不是僅會如此,亦或是想讓我放心,將諸多的事情包藏地心裡,表面上的言行總是輕鬆自在,並不表現出來心中的煩惱與苦悶,但心裡肯定是難免有煩人心事的。
而那個神秘的男人,想到他,我此刻還感到混身發軟,膽顫心驚……算了,我使勁地擺了擺頭,這事已經過去,也沒什麼大不了,還是不要給吳嘉文增添不必要的煩心事了。
“剛剛你說什麼?”吳嘉文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裡,一邊吃着一邊問道,“你說今天遇到一個人?”
我也正漫不經心地吃着菜,聽他這麼一問,復夾了一夾到他碗裡,笑道:“多吃點!”然後回答道:“是啊,今天碰到了一個好人,多虧了他呢!”
“怎麼說?”吳嘉文饒有興趣地問道。
“今天坐黃包車沒錢了唄,人家免費把我拉回來的!”我扯着很不高明的謊,心想要是真的話,應該到吳家後再讓周媽幫忙墊付一下。
“真的?那黃包車伕可真是個大好人!”說話間他竟笑開來,絲毫沒有懷疑我的意思。
“趕明兒給你些現鈔,省得你出門不方便!”過了一會兒,吳嘉文放下碗筷,一邊用餐巾擦着嘴,一邊道。
我有些愕然,這算什麼,我和他現在畢竟什麼關係也不算,住在這裡已經很是不妥,怎麼還給我錢呢!
“我手上還有些錢的,”我無奈地笑笑,“只是今天出門忘了帶上!”
“真的嗎?”他疑惑地問道。
“真的啦!”我很激動地問答。
“那你可不要騙我,手頭要是不方便,就告訴我,”見我激動,吳嘉文也不便堅持,然後拉過我的手道,“不要對我客氣,我的,就是你的!”
“嗯,”我輕輕地應道,面龐發燙,“嘉文,你最近有什麼不順心的事麼?”意識到自己面露羞色,我轉言而說其它。來到上海也有一個多禮拜了,我這段日子倒是過得悠哉舒適,但細想起來,吳嘉文的確是早出晚歸,沒有哪天好好在家裡休息過,也沒有去外面遊玩過,他應該有很重要的事正在處理。
“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最近古玩生意不太好做,”他說着搖了搖頭,“最近有個大客戶定了筆單子,生意是好生意,但就怕萬一出點差錯,就不好辦了,”說話間又輕輕搖了搖頭,並沒有再接着說下去,而是端起旁邊的清水喝了一口。
“生意人還怕生意做大嗎?”我笑着打趣了他一回,“凡事往好的方面想”
“對!生意人還怕把生意做大的嗎?”他用修長的食指一邊輕輕叩着桌子,一邊說道,像豁然開朗似的。
“這幾天都沒怎麼見到吳伯父,最近他就是在爲這事在忙碌麼?”
“嗯,我爸最近也就是在忙這批貨的事,所以日日在店裡守着,不敢怠慢,”說話間又輕嘆了口氣,“想他老人家日日操勞,我也幫不了什麼忙!”
“可我眼裡的吳嘉文也的確在爲家裡的事日夜操勞,忙進忙出呀!”我對他讚許肯定道,他聽過此話擡起頭來對我也笑了笑。
“做古玩怎麼進貨呀?那東西也有貨源麼?”不明白這一行如何運作,我好奇地問道。
“呵呵,”他聽了我的話笑了兩聲,似乎一聽就知道我是外行,“這哪有什麼貨源,不過是買主如果有要求,我們通過自己的人脈關係想辦法弄到他想要的東西罷了!”
“那這位買主要的東西都齊全了嗎?”我追問道。
“東西倒是都找着了,只是還在運來的路上,所以這幾日我爸總在店裡呆着,就是等着那些東西運過來好安下心來,”吳嘉文答道。
“哦,”我點了點頭,“既然那些東西在運來的路上,是誰也沒有辦法掌控的,吳伯父在家裡和在店裡等待不都是一樣嗎?”
“話雖如此說,但是總讓人放心不下,所以還是呆在店裡踏實些!”
“讓吳伯父也別太擔心了,”聽吳嘉文的口氣,似乎這樁生意的確很重要,我雖嘴上這麼說,但事實上心裡也不免爲之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