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不同於剛纔從火車站來的那條路,漆黑一片,只覺得陰深恐怖,這條街市繁華熱鬧,在霓虹燈的照射下更顯五光十色,流光溢彩,雖是深夜,卻仍舊熱鬧非常,行人或是三五成羣,或是兩者爲伴,往返留戀於其間,都說夜上海是個不夜城,看來真是一點都沒有錯。
這是大上海,是我夢寐以求想到的地方,我曾經無數次地想像着到達這夢想之都時的興奮及喜悅,然而今晚,我真的如願以償,夢想成真,卻絲毫無暇欣賞它的繁華似錦,也無心去細細品味它的神秘絢爛。
車子駛進一繁華地帶,平穩地停在了一座最爲醒目的漢白玉高大建築前,我舉目向上望去,大樓正上方用彩燈盤出“佳鑫酒店”四個金光大字,赫然醒目。縱觀整棟建築,大樓融合了中歐式風格,有五層來高,四下高樓比鄰,但此建築比旁邊的偉岸建築都高過半許,一目瞭然,非常出衆。門前有若干根鍍了玫瑰金的粗大圓柱,倒映着四圍的霓虹,更顯氣派,整個樓身被彩燈環繞,通體閃閃發光,令人眼光瞭亂。
厲老闆開門下車走了進去,我也跟着下了車跟了進去。一進入金碧輝煌的大廳,穹形的頂上掛着璀璨的水晶燈飾,燦若繁星,大廳的牆面鍍上一層金,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地面光滑得像一面鏡子,明淨得可以看見自己站在另一面,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繚亂光暈紛舞在眼前,刺得眼睛灼灼發疼,不禁暈眩起來。
一個穿着潔白制服的應侍迎了上來,他隻手負着,微躬着背,舉止得體地湊在厲老闆耳邊輕聲了幾句,我離得比較遠,而他們說得小聲,根本聽不到內容。
“林小姐,依現在的情況看來,吳嘉文應該不會有事,你在這裡等一會兒,他解決了麻煩就會下來的,”說着指了下大廳裡的法國皮質沙發,示意我到那邊去等一下,“我先上去看看情況”。
“好的,”於是我便聽話地朝沙發走了過去。
等我坐到了沙發上再回過頭來時,厲老闆已經跟着那名應侍消失在樓梯上,這樣的環境,令我手足無措,很不適應,我上下打量,忐忑地觀察着四周。我所坐的沙發擺放位置是旋梯下方的一處角落,此處恰好被盤旋而上的樓梯遮住了燈光,不甚明亮。
我實在是太困了,剛纔厲老闆又說吳嘉文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我一顆心鬆了不了,這時又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慢慢地,整個身子竟像綿花一般地也軟了起來,上下眼皮越來越不聽使喚,越來越重,兩眼皮耷拉下來,開始還能勉強再重新撐起來,可是越來越力不從心,知覺全無……
我這是在哪裡?這間屋子,我好像來過,那裡,那裡,哥哥被吊在那裡過,那個案板,哥哥,哥哥躺在那裡過……這間屋子,斑駁的牆面,昏暗的燈光,鏽跡斑斑的鐵欄,泛着寒光的尖刀,哐啷作響的鐵鏈,冰冷的案板……這個地方是哪裡?我怎麼會到這裡來?那個女孩,凌亂着短髮,她是誰?模糊中,是誰“哥哥,哥哥”不停地呼喊着?他們都到哪裡去了,怎麼只有我在這裡?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注地回身張望,一切都分外地安靜,安靜得可以清楚地聽到我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屋子裡開始彌散開大霧來,我的眼前越來越模糊,突然之間,對面的一切,斑駁的牆面,昏暗的燈光,鏽斑的鐵欄,泛寒的尖刀,哐啷的鐵鏈,冰冷得讓人發顫的案板,一下子全被大霧籠罩起來,迷霧一下子涌現到我的眼睛,我什麼也無法看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不見任何事物的那種未知和迷茫感讓我心中越發的恐懼,我衝過去,彷彿這濃霧就像一層薄薄地布簾似的,只要衝過去,一切又能一目瞭然。
真的,一切又清晰明瞭,然而卻又是讓我觸目驚心,膽顫驚寒的一幕,幾個打手兇殘地對一個男人施着暴力,屋裡迴盪着重物擊在他身上的敲擊和鞭打聲,夾雜着他痛苦的慘叫聲,我慌忙地跑過去,本能地想要截住落在他身上的重物和皮鞭,但發現手到之處,那些東西卻是不留痕跡地從我的身上穿了過去。
看着眼前的男子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折磨,我的眼中不自覺地開始涌出淚花,而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毫無辦法。
苦痛在我心中慢慢蔓延開來,我不明白自己苦痛的緣由,只是感到萬般痛恨自己,痛恨的無能,無奈,千萬種情感要的心中糾結,越抽越緊,讓我呼吸難耐,混身開始不注顫抖起來,我看着面目猙獰地施暴者,眼中充滿了憎恨和憤怒,噴發出仇恨的火花。
“不!不要!”我開始嘶聲吶喊,一瞬間,火光沖天,濃煙四散。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一心想知道那個在我潛意識中被稱爲哥哥的男子究竟怎麼樣,於是揮動着雙手想去將濃煙驅散開來,它像一層布簾,彷彿輕而易舉就能掀開,又彷彿十分厚重,猶如銅牆鐵壁一般,我衝了過去,篤地,濃煙消失,眼前出現一排刺眼的白光,我不斷地眨着眼瞼以便快速適應突然地變化,很快,我看清了我眼前的景象,一排人整齊地站着,他們舉起槍,我朝着那黑洞洞的槍所指的方向張望過去,只是一個背影,一個身穿迷彩的男子正站在槍口的對面,“哥哥,快跑!”我來不及作任何思考,脫口而出……
“哥哥,快跑!”我一個激厲,整個身子瞬間彈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