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撈人
鄧肯有些驚訝地看着站在一樓的莫里斯老先生，驚訝地看着對方這一身的狼狽以及臉上明顯有些異樣的表情。
他慢慢走了下來，與這位老學者打着招呼：“日安——發生什麼事了？你看上去好像是直接頂風冒雨一路跑過來的？”
“鄧……鄧肯先生，”莫里斯這纔回過神，他暫且將那位神秘的金髮女士放在一旁，一邊摘下早就溼透的帽子一邊向前走去，“我需要您的幫助……我不知道該怎麼向您解釋這件事，也不知道您是否願意出手，但是……我發現有終焉傳道士在城中活動，他們對普蘭德的歷史動了手腳，我……”
老人說着，突然有點卡殼。
他好像猛然意識到了自己這登門求助的行爲有多冒失衝動，意識到了自己向一位立場不明的亞空間存在尋求幫助的行爲本身就是缺乏理智的——鄧肯先生會幫這個忙嗎？他又爲何要幫這個忙？人類的存亡與城邦的存續對他而言有意義嗎？終焉傳道士對他而言又有什麼威脅？
自己如此衝動行事，是僅憑這位亞空間存在此前展露出來的友好態度，還是因爲對方正巧上次表現出了對某些事情的關注？
莫里斯一時間有些愣神，然後他便看到鄧肯輕輕點了點頭。
“我知道。”
這錯亂的星光，破碎的鏡子，光影的巨人——凡人的皮囊，語氣平靜地站在樓梯上對他說道。
“您……知道？”莫里斯愣住了，但緊接着便反應過來，臉上表情變得格外古怪，“啊，對啊……您當然不需要我提醒，我這……”
老人把帽子扔到旁邊，擡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好像是覺得自己犯了個蠢，咕咕噥噥地嘀咕：“我真是糊塗了，竟覺得您會察覺不到城邦裡的異常，那您肯定也知道凡娜她……”
鄧肯立刻微微皺眉：“凡娜？那個跟海蒂關係很好的城邦審判官？她出什麼事了？”
“爲什麼這麼說？”
鄧肯則微微呼了口氣，再一次沉下心神，感知着那簇遙遠的、跳動的火焰。
妮娜也一臉不安地看了過來，她顯然比雪莉更加迷茫：“叔叔，怎麼了？”
那是他留在凡娜身上的標記，
但現在的情況稍微超出了她“懂事”的邊界。
莫里斯看到那位有着優雅神秘氣質的金髮女子在聽到鄧肯的命令之後立刻起身，同時他也注意這位“愛麗絲小姐”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略微古怪——她的許多動作幅度都很小，帶着奇怪的謹慎與節制感，這讓人聯想到那些有着極好教養和家族傳承的古老貴族，也更讓他對其身份好奇起來。
“謝謝，”莫里斯趕忙道謝，他這一路歷經風雨，現在確實需要一杯熱茶暖暖身子，但剛端起來喝了一口他就沒忍住，“噗——”
鄧肯正邁步走向樓梯，聞言停下了腳步，微微回頭：“去把凡娜帶回來——順便看看‘那邊’到底什麼情況。”
莫里斯錯愕地扭頭看了一眼那位名叫愛麗絲的神秘女士，卻看到對方已經靠在樓梯上，陷入了神遊天外的狀態。
“那請自便。”鄧肯點頭說道，接着便邁步走上了樓梯。
“您能確認她的位置和狀態？”莫里斯驚愕地睜大了眼睛，他其實主要是來傳遞“歷史污染”的消息，提到凡娜的情況只是順帶，畢竟在他的視角看來，鄧肯與那位城邦審判官之間應該並沒什麼關聯，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在凡娜身上投注了“視線”。
但現在看來，這些反制手段並不總是有效的。
“老先生，您的茶。”愛麗絲從旁走來，將熱茶放在櫃檯上。
莫里斯好奇地看着突然開始“閉目養神”的鄧肯：“鄧肯先生，您……”
在櫃檯旁坐下之後，他立刻把自己察覺的異常情況告訴了眼前的“古董店長”，同時也告知了自己這一路走來時遇上的困難阻礙。
就像他此前察覺的那樣，妮娜的感覺其實很敏銳——她不是什麼都察覺不到，她只是過於懂事了。
凡娜身上發生的事情對他而言是個意外，但這個意外同時也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收穫。
鄧肯表情嚴肅地聽着，全程沒有打斷莫里斯的陳述，直到對方說完之後，他才彷彿感嘆般輕輕嘀咕了一句：“終焉傳道士啊……確實是一羣麻煩的傢伙。”
莫里斯錯愕地起身：“您要去幹什麼？”
“好的，鄧肯先生。”
“我在關注她，她是一個很好的審判官，”鄧肯則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淡然地點了點頭，緊接着突然從櫃檯後起身，“失陪一下。”
“瘋狂學者四大成就”裡都不敢提這兩項！
莫里斯頓時感覺頭皮都在發緊，趕緊搖了搖頭：“不不不，不必了，我在這裡等着就好……”
僅僅是這種程度的安撫，妮娜仍然安下心來，她乖巧地點了點頭，聲音很輕：“……哦。”
雪莉臉上的表情顯得有點不安，她看到鄧肯之後立刻迎了上來：“鄧肯先生，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隨後他又頓了頓，看着莫里斯身上的狼狽：“你要上樓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麼？我比伱高大一些，但我的衣服你應該也能穿上。”
雪莉哦了一聲，妮娜則顯得有些猶豫，她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上前抓住了鄧肯的衣袖：“叔叔，我覺得……我覺得有點害怕。真的沒事麼？而且您……您要去做什麼？”
鄧肯停了下來，靜靜注視着妮娜的眼睛。
在這亞空間巢穴中洗個澡，然後換上邪神的衣服？！
“叔叔我啊，其實是個很厲害的人，”鄧肯突然笑了起來，伸手按在妮娜頭頂，“只不過現在還沒法跟你解釋……你先陪雪莉一會吧，等事情都結束了，我告訴你是怎麼回事。”
“我們得去找個人，”鄧肯看到鴿子出現，不等對方開口便一臉嚴肅地說道，“正事，要事，辦完之後番茄醬翻倍。”
對面的鄧肯一臉淡然：“湊合吃吧，她至少真的找到了茶葉在哪，雖然用量有待商榷。”
鄧肯則收斂起臉上的表情，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並喚出了本來正在失鄉號上大啖薯條的鴿子艾伊。
他微微閉上了眼睛，在黑暗的視野中，遙遠的綠色火焰在他的感知盡頭突然跳躍起來。
……這位神秘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鄧肯則淡定地嚼着茶葉，心中確認了一件事。
“放心吧，凡娜還活着，”鄧肯睜開了眼睛，表情平靜，“只是……活在此刻的普蘭德城邦之外。”
這個世界的超凡者們果然已經發現了終焉傳道士的“非線性”特性，而且有着針對性的反制手段。
艾伊頓時原地跳了起來：“忠不可言，忠不可言吶！”
不過他的好奇心讓步於眼下的事態。
鄧肯快步走下了樓梯，在莫里斯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就意識到情況複雜，此刻表情已經嚴肅起來：“坐下慢慢說。愛麗絲，去準備熱茶——你還記得怎麼做吧？”
“凡娜她……‘消失’了，”莫里斯愣了一下，沒想到鄧肯會是這個反應，但還是下意識說道，緊接着又趕緊補充，“我不是說她失蹤了，而是從今天開始突然消失在現實世界中，海蒂忘記了凡娜的存在，別人也都不記得，連城邦的報紙上都……”
“我們剛纔……聽到一樓傳來的動靜，”雪莉搓着手，像做了什麼錯事一樣低着頭，“其實是阿狗聽見的，說終焉傳道士又出現了，還有歷史污染什麼的，還有一個叫凡娜的人失蹤了？聽上去還是個很重要的人……”
通過凡娜這個“窗口”，他在剛纔感知到了另一些東西——那是他之前在雪莉的“夢境”中釋放出去的那些火焰！
那些火焰曾在第六街區的小教堂中短暫出現，之後又隨着帷幕重新合攏而失去了蹤跡，他只能確認火焰仍在蔓延，卻始終無法準確定位它們，然而現在……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火焰的存在，感覺到那些火焰就在凡娜周圍！
“這羣在古老年代便把自己放逐到現實維度之外的瘋子，總是會在時間的夾縫中突然冒出來，他們致力於破壞歷史的連續性，對現實世界的穩定威脅巨大……但他們很少會有機會把事情鬧大到這種程度，”莫里斯嗓音低沉，“正常情況下，衆神的庇護會阻擋終焉傳道士的滲透，傳火者也會不斷加固歷史‘壁壘’，這一次那些瘋子肯定是借用了別的什麼力量來打破封鎖……”
剛一上樓，他便看到了正站在樓梯口的妮娜和雪莉。
“……一些小事，”鄧肯看着兩個已經隱約察覺到動盪臨近因而感到緊張的姑娘，略作沉吟之後安撫道，“你們在屋裡休息就行，如果無聊也可以去一樓陪莫里斯老先生聊聊天，沒事的。”
妮娜和雪莉下樓去了。
雖然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但有一點毋庸置疑——
凡娜到了帷幕的另一側。
而現在，這個強大的、承載着鄧肯“印記”的審判官，成爲了鄧肯介入那帷幕的一條通道。
“靈界行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