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Yamato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去那個有意思提督的鎮守府啊?”趴在柔軟羊毛毯上的少女心不在焉地問,黑色的大眼睛全神貫注地看着擺在面前的屏幕,靈活纖細的手指不斷在手柄上跳動,操控着遊戲之中的人物一路過關斬將。
“這種事情王決定就好,不用過問我們。”站在一旁的Yamato恭敬地低頭,“王打算什麼時候去,我們就什麼時候就讓他們做好準備。”
“做好迎接我的準備嗎?”少女小聲地問,嘟着嘴看着面前再一次變得灰白的屏幕,眼神之中帶着深深的沮喪和無奈。“其實我並不喜歡他們對我畢恭畢敬的狀況。”少女一邊搖頭一邊起身,似乎並不同意對方的建議。
“所以王的意思是?”Yamato彎腰輕聲問,等待着王的意見。
“我覺得要不我們直接去那個有意思提督的鎮守府吧?看看那些艦娘看到我的來臨會有怎樣的反應。”少女竊笑着說,語氣中充滿了戲謔,彷彿這個主意是她很喜歡的惡作劇一般,可以讓她無聊的生活誕生出一丁點不一樣的火花。
“如果王希望這樣做的話,我們沒有任何意見。”Yamato點頭同意,並沒有說出任何與之相背的建議。她知道一旦王說出口的話,就是已成事實的決定,誰也不能也沒有資格去更改,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服從。
王權至高無上,這是Yamato從誕生時就遵守的戒律。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少女在羊毛毯上蹦蹦跳跳,瀑直的長髮在空中肆意飛舞,無數纖細的青絲帶着淡淡的花香,在房間中跳動。“聽說再過幾天就是人類最盛大的節日了,要不我們就在那一天去他的鎮守府怎樣?”少女說出的話似乎是在詢問着對方的意見,但是語氣卻帶着不容置疑的陳述,彷彿她說出的話就是既定的事實,沒有人能夠懷疑她的威嚴。
“王您決定就好,我們會做好一切的準備。”Yamato沉聲點頭。
“對了,在此之前你把與那個提督有關的所有事情都蒐集起來,我忽然間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少女仰躺在地毯上,光着的腳丫不停地晃盪,燈光下如玉般白皙的肌膚透着牛奶般的絲滑,她伸出手撫摸着自己從黑色蕾絲長裙下裸露出來的小腿,輕笑着說:“必須是和他有關的所有消息,因爲他在我眼中可是很好玩的東西呢,足以讓我愉悅的存在。”說到最後她獰笑着張開嘴,素白的貝齒中跳動着火紅的舌頭,彷彿舞動的活蛇在不斷地吐着信子,透着讓人心悸的危險。
“是,我一定會將對方所有的資料蒐集起來的。”Yamato點頭,閃爍着的紫色獨眸中透着冰冷,如同看待死者般麻木。
因爲被王頂上的人,沒有一個能夠活下來,包括那個率領自己艦娘將深海妄想艦隊擊潰的提督,哪怕他是無人能及的天才,最終也避免不了隕落的結果。
希望那個可憐的提督能夠在王的手中多堅持一會兒吧,Yamato輕聲冷笑着,笑聲中帶着憐憫和同情,卻沒有絲毫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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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利亞
看着平靜躺在裹屍袋中的梅卡倫,瑞斯坦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沉默着,健碩的身體在狹小房間之中的燈光下不停顫抖,彷彿在爲這位逝去的老友奏響着聽不見的哀樂。
他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最終會有這樣的結局,每個人再怎樣強大也逃不過死神的懷抱,就連希望在這條看不見盡頭的黑暗之中上繼續前行的梅卡倫也是如此,沒有人能夠躲避死亡,就連整個世界也是如此。
他愣愣地嘆了口氣,摸出口袋中的鐵盒,顫抖着雙手從裡面抖出剩下的一支雪茄,默默地劃燃火柴點燃,濃郁的煙霧順着喉嚨進入他的肺,讓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瑞斯坦是個不喝酒不抽菸的好男人,但是這樣的他卻沒有像常人一樣找到自己愛情的歸宿,而是跟隨着好友的腳步,一步步朝着看不見底的深淵墜落。
其實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陪着這個瘋子堅持這麼多年,明明早就知道最後得不到任何的結果,最後還是義無反顧地踏上了不歸路。而這麼多年的堅持,最終還是在這一刻化爲了泡影,最終還是畫上了早已經存在的休止符。
他深吸口氣,煙霧不斷刺激着他的鼻腔,讓他彎腰猛烈咳嗽,晶瑩的淚花從眼眶中不斷溢出,滴滴噠噠地滴落在帶着寒意的地板上,潤溼了凝結起的淡淡冰霜,慢慢地將冰融化。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傷心難過,像是自己的心突然失去了一塊,空洞得想要仰天狂笑。
他到現在都清楚地記得過去的梅卡倫是怎樣地意氣風發,又是怎樣地以優異的成績從學院畢業去往前線,但是這樣天才般的存在最終卻只能折戟在沙場,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艦娘一個個倒在深海之中,而他卻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那是一個讓我絕望的日子,我終於知道了人類根本沒有可能戰勝深海這樣強大的怪物,而我只不過是在做着沒有結局的努力罷了。所有的艦娘在那一天全部都離開了我,本以爲憑藉着我優異的指揮才能能夠把她們活着帶回去,迎接所有人的歡呼。
可是,這一切只不過是自己虛幻的夢罷了。
每個人都想成爲一個讓人敬仰的英雄,我也沒有例外。可是成爲英雄的代價實在是太過於昂貴,所以逐漸被黑暗籠罩的我,能做的就是成爲一個壞蛋,徹頭徹尾的壞蛋,用自己的邪惡宣告這個世界的滅亡。
英雄夢,本就不應該存在!
最後的幾個字是梅卡倫用力寫下的,一筆一劃都帶着無奈和憤怒,力度之大甚至劃破了紙,濺出的墨跡將整個日記本全部浸溼。這個本子是梅卡倫臨走時留給瑞斯坦的唯一東西,他說要是這一次他沒有回來,這個日記本就當做他留給自己的遺物吧,算是留下一個紀念。
不過最後他還是回來了,不過確實以這樣的方式。瑞斯坦顫笑着看着闔上眼的梅卡倫,肆意的笑聲之中帶着無盡的苦澀,如同不會停歇的暴雨,將整個世界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