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靈聽得陸正這麼說,擔憂地看了一眼大長老的屋子。陸正明白他的意思,道:“以他的修爲,現在我們不管做什麼、說什麼應該都不可能瞞過他的耳目。我們能夠活下來,不過是他心中有一點顧忌罷了,沒必要偷偷摸摸的,反而惹他的懷疑。”
赤靈一聽也對,但仍恨恨看了那屋子一眼,才道:“老弟,連累你落入這樣的險境,我們赤焰豹一族實在對不起你!”
陸正淡淡一笑道:“大哥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天地之間哪裡沒有險處,如果只是想要苟活,那我也不必修行了,找個地方龜縮起來不就行了。再說了,倘若無情無義,愛恨亦是無味,那又何必活在天地之間呢?”
赤靈不想陸止一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掃心中憤懣,頗感快意,不由大聲叫起來好來,一巴掌拍在了陸正的肩上。卻不料陸正身上自生反應,一股法力應激而出將他的手彈開,這一下竟然沒有拍中,好在他用力不大,回激的法力也不大,不過仍舊是他讓他一身氣血翻騰了起來,陸正連忙將他扶住。
赤靈連連咳嗽了幾聲,吐出幾口鮮血,他知道這一下顯然不是陸正有意爲之,好像是他體內的法力沒有完全融入他的形神,並不受其神識支配,吃驚道:“老弟,這是什麼回事?你一身法力怎麼會溢在形神之外,你沒事吧?”
陸正神識一轉,知道是那條金龍法力尚未煉化的緣故,便道:“我沒事,不過需要一段時間煉化法力罷了。大哥你放心吧,你趕緊抓緊時間調息,儘快恢復法力,以免到時候出現什麼轉機,我們還需要依賴你逃走。”因爲涉及金龍之秘,他也不好多解釋什麼。便把話題岔開了。
赤靈看了陸正兩眼,心念一動,突然道:“老弟,你放心,你一定會沒事的,說不定我們赤焰豹一族也會沾你的光,能夠逃過這一劫。”
陸正有些詫異。不知道赤靈爲什麼突然這麼說,道:“大哥你說笑了,我纔是個麻煩之人,走到哪兒哪兒都會出事。”說到這兒,卻聽那兒忘我老人的聲音傳來:“小子,廢話說夠了吧。你給本君上來!”
陸正只得作罷,與赤靈互相對視一眼以作互相鼓勵,然後故意慢慢向山上走去,一路上也在思索應變之策。來到了屋子外面,就聽忘我老人在屋子裡‘哼’得一聲道:“小子,你膽子不小,竟敢取笑本君!”
這話是從哪兒說起。陸正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硬着頭皮走進去坐下來道:“前輩,你說什麼?晚輩哪句話說錯了嗎?”
赤焰豹一族以靈火化妖,形神修復之能遠超出其他的妖物,此時赤靈傷勢已有所迴轉,勉強可以運用一些法力,當即打開了結界跟陸正一起衝了出去!
忘我老人冷笑幾聲。道:“小子,看你倒是一副誠懇老實的模樣,處事的確有李先生的幾分架勢。本君聽你剛纔一番言論也有幾分見地,怎麼傻乎乎的跟這赤焰豹一族混在一起了。還牽連道這場禍事裡面?哦。本君倒是忘記了,日月廬之中之人,自然是三不沾的。”
原來是這麼個三不沾,但陸正聽了卻道:“前輩,晚輩現在可是手持道門拂塵,心具佛門密咒,身在妖物之中,而且還面對着前輩您,好像不是三不沾,而是三個都沾了吧!”
陸正和赤靈剛從結界走出來,迎面頓時有一股極強的法力衝擊而來,赤靈脩爲高於陸正。先一步發覺,橫身擋在了陸正的前面,想要化解衝擊而來的法力,卻是化無可化,對方的法力實在太高,立即將他掃盡了洞中。
陸正急忙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有事情發生了,大哥我們跟出去看看!”
陸正知道有事發生,也立即跟了出來,一出屋子正看見見結界出口一道黑氣剛好逸了出去,而赤靈也已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臉愕然。陸正趕緊來到他的身邊,赤靈立即問道:“老弟,這是怎麼回事?”
陸正起身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自然是什麼也沒看出來。忘我老人搖了搖頭,帶着揶揄道:“之前聽你說話,還覺得你有幾分聰明,怎麼這會兒倒成了個傻小子了!”
“三不沾?前輩,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從來沒聽老師說過?”陸正好奇道,這個說法他在日月廬中可從沒聽兩位先生說過。
忘我老人仍舊閉着眼睛,傲然道:“本君這數十年一直就是潛心閉關,追求長生之道,少接外事,如你所說,豈就是龜縮苟活了嗎?”
陸正這才反應過來,回頭叫了一聲赤靈大哥。其餘的法力立即向他衝擊了過來,但是他身中未曾被煉化的金龍法力自生感應,遇強則強,反而將所有的法力都擋了回去。這時候。耳邊纔有巨響傳來,眼前光芒閃爍。
陸正定睛一看,眼前原本的森林已經倒伏大片,到處都是瀰漫的法力衝擊、對撞,天空上傳來陣陣轟鳴之聲,發出巨大的悶響震動着他的五臟六腑一陣陣生疼。
修行界之中,以佛道兩門爲尊,一切大大小小門派世家,都以佛道爲源頭,雖有表面祥和,但私下裡佛道相互貶低,從來都是互相看不起的。至於妖物邪修,那更是修行人的大敵,除此之外唯有日月廬卻是在佛道之外,修行之道別出一格。而且行事不入佛門,也不入道門,更不入妖物,超然於一切之外,這便是所謂的三不沾!”
就在這時候,忘我老人雙目忽然張開,輕聲喝了一句道:“來得好!”說着。瞬間化作一道黑氣迅速衝出了屋子。
陸正聽得這話,只覺的這邪修忘我老人說話,也是有那麼幾分道理。他知道忘我老人一直對自己這麼客氣,只怕是看在了兩位先生的面子上,不知道他與兩位先生之前曾有過什麼交情。便道:“晚輩當然比不得樂先生,對了,前輩您好像對兩位先生十分尊崇,難道您認識他們嗎?爲什麼我從來沒聽他們提起過您?”
忘我老人連連搖頭嘆息道:“笨蛋,笨蛋。真是愚不可及。不沾不入,難道看一看也不行嗎?虧你還是樂先生的弟子,連他一分的瀟灑也學不到。”
陸正一聽更加糊塗了,上前一步道:“前輩,你一個勁的打啞謎,晚輩可猜不着,您還是直說了吧,到底什麼是三不沾。”
忘我老人道:“哼,沒跟你說有什麼好奇怪的。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活脫脫一個從日月廬出來的弟子的品性,身上帶着的就是他們的脾氣和痕跡,做的事就是三不沾,還需要說什麼。”
同樣的話,白衣人師父也經常說,陸正不由有些無語。只聽忘我老人繼續道:“看你一身修爲不同尋常修行弟子,應該是有不少奇遇,而且以本君的通明達道之眼,居然也不能看出你的來歷和運途軌跡。小子,你倒是讓本君有些好奇了。看在你出身日月廬的份上,本君不妨跟你多談幾句。你現在手持道門銀絲拂塵,而且一身法力一種隱約流出佛門靜定氣息,現在立身之處卻是妖物聚居之所,眼前所面前的本君又是修行人眼中的邪修。假如是換了另外的修行人,是絕對做不到的。
而且本君看你,既不以道斥佛,更不因佛貶道,即便是妖物你也敢結交,對着本君這種修行人避之唯恐不及,殺之猶不解恨的邪修,你也能侃侃而談,不露半分愜意。這種平視萬物的新瓊氣度,除了日月廬,修行界內沒有哪一門能夠調教出這樣的弟子,。
原來是這樣。剛纔對赤靈說的話都被他聽去了,這麼一句無心之言卻正好犯到了他的身上,陸正笑着道:“晚輩可不是有心在說您,說的可是自己,前輩可不要誤會了。而且我老師說了,竊聽人言,可是無禮之舉。”
忘我老人道:“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不就知道了嗎?”
舉目一看,只見天上流風呼嘯嗚咽,雲氣四走變幻,有兩團黑氣和一團金光相互碰撞不休,每一次碰撞都發出炸雷一般的動靜,而且伴隨着無數的法力涌動擴散,直接向天上地下撲來。落在地上,無數的花草樹木盡數被摧伏在地。金光連閃,黑氣翻滾,整個天空都好像在顫抖起來,陸正立足的腳下的地層不住顫動。
有三名高手在天上鬥法,其中一團黑氣應該就是忘我老人,而另外一團黑氣和金光就不知道是誰的了。但居然能跟忘我老人都的旗鼓相當,看來也不是一般的普通高手。其中兩團黑氣都盡情施展出了手段,沒有一絲保留,而且鬥得越來越激烈。不知道是忘我老人跟誰鬥在一起。
修行到了忘我老人這樣的層次,其實鬥法反而顯得特別單調,許多手段對於彼此都已經沒有了意義。他們的鬥法,修行境界不高的,甚至連看都未必能夠看懂。記載黑氣金光碰撞的時候,種種神通妙法不斷施展而出,卻不斷被對方化解消滅,然後反攻而出。一時間,整個天空震動不休,三命高手越鬥越高,不斷地往天空高處飛去!
陸正運足目力,施展千里眼注視着一場鬥法,此時的他已經跟當初在玄都山上有所不同,眼中所見鬥法已經能夠辨認出一些神通法術的玄妙,並不只是簡單的黑氣金光碰撞,其中種種神通妙法入眼,體內的金龍法力隨之自然印證起來。金龍法力不斷被煉化融於他的形神之中。
天空之上,三名高手好像互不相認,都是各自爲戰,因爲那團金光極少動手,不時會閃開一邊,並不偏幫哪一團黑氣,有時卻在兩團黑氣正要碰撞,忽而金光從中突出,兩團黑氣頓時分開。這時候,金光突然鎖定其中一團黑氣,開始發起了全力攻擊。頓時無量金色光毫射出,遍佈虛空。金色光毫紛紛穿透了那一團黑氣,那團黑氣之中漸漸露出一個身形來。陸正黑氣卻不是修行人,竟是一頭銀角金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