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我們都會走進死衚衕裡,認爲無路可走,可卻又不想回頭。正是因爲這種執拗讓我們在原地徘徊,錯過了其實我們走回去,或許有走出別的一條路的可能。
我和蘇培的第二次見面約在了週三下午,那個時間段蘇培的老公在上班,孩子在學校,至於公婆也出去旅遊了。
蘇培的精神看起來不太好,比起上次來她這次倒是沒怎麼說話。
我點了一杯清水給蘇培,自己則是點了一杯奶茶。我們倆就這麼幹坐着,差不多十幾分鍾蘇培纔開口。
“我後來有一次去跟蹤他,發現他跟那個女人進了一套公寓,我去查了,那套公寓是在他的名下,宋小姐,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我點點頭,這個資料早前林方曉就已經弄到手了,的確是趙明在前年的時候買的。意思就是說,趙明出軌起碼有兩年時間了,而蘇培不可能現在才覺察到。
我不得不佩服蘇培的忍耐能力,竟然能忍這麼長的時間,難道愛情的魔力有這麼大?讓她甘心這樣沒有感情的生活?
“你應該知道,其實我建議你還是強大你自己,女人沒有男人就一定活不下去嗎?你以前讀書的時候理想是什麼?你父母對你的期望又是什麼?若是你的丈夫,你的家庭值得你復出這一切也就罷了,可現在根本就不是這樣。蘇小姐,其實你比誰都看得透徹,所以你才步步後退是嗎?”
“宋小姐,你這麼咄咄逼人,其實應該去做律師。”
蘇培有些侷促,連着喝了好幾杯水才緩過來,“宋小姐的意思還是我太過懦弱了是吧!”
我挑挑眉,並不否認。
“可惜我沒有那麼高的學歷,也不懂什麼法律,好了,這些資料我給你,如果你想好了怎麼做,告訴我,我會幫你。”
我把我最近在陸堪那裡蒐集來的證據都給了蘇培,蘇培很認真的看了好幾遍,最後合上資料,“謝謝,我想我應該試試,畢竟現在的生活讓我覺得壓抑,覺得透不過起來。我晚上不敢睡着,就怕自己睡沉了老公會不見。我幾乎每晚都要比他晚睡,早上比他早起。”
蘇培說着嘲諷似得笑了笑,又叫來了第三杯水,“我每天醒來的時候發現我的手都緊緊的攥着被子,即使是冬天我的手都能滲出汗來。”
我沒有說話,只靜靜的聆聽她說,看到她說到這些的時候緊緊的攥着水杯,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女人的忍耐力竟然可以這麼大,我母親張雲芝在得知我父親出軌後瘋狂的喝酒,賭博,以此來麻痹自己。
我以爲所有被出軌的女人,都應該是我母親張雲芝那個模樣,她可憐又可恨。我會心疼她,可同時又瘋狂的憎恨她。
“宋小姐你愛過人嗎?爲了那個人,放棄了自己的信仰,一步步降低自己的底線,到最後潰不成軍?”
我仔細的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大概是沒有的吧!
年少的時候以爲沈思銘就是我的一切,可後來我還不是走了出來,沒有讓自己在沈思銘的那座墳墓裡埋葬。
“時間不早了,我該去接我的孩子了。我會試着走出來,不會再退讓了。”
我點頭,端着那杯奶茶看着蘇培走遠。
我其實不愛喝甜的東西,太甜了會讓自己迷失自我,會讓孤獨有機可乘。
後來蘇培很長的時間都來找我,不過大都是在晚上。她說她已經着手在找工作了,雖然艱難,可是她想想孩子,想想父母,總能堅持下來。
我的生活就在這樣的溫水中悄然度過,沒了外婆在,我似乎找不到前進的動力。以往我夜裡睡覺會想起家鄉那顆和外婆種下的桂花樹,可後來外婆說有人出了高價錢把桂花樹買走了,連根拔起,剩下的也就我家院子外的那一個大坑。那一年,我因爲高燒不退,差點兒沒了性命。
我醒來的時候出了一身冷汗,外面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我急急的打開門,林方曉正氣急敗壞的滿屋子亂跑,嘴裡還唸唸有詞,“看我不打死你,這死老鼠,盡欺負我們這些窮苦老百姓,你怎麼不去有錢人家蹭吃蹭喝啊!”
我聽着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倚靠在門邊上看林方曉跟一隻老鼠追逐。
林方曉斜眼看到我了,放下手裡的鍋鏟,“我說你也幫忙啊。”
“你昨晚吃了飯剩下的沒處理?”我反問,林方曉尷尬的摸摸鼻子,“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這種陰溝裡的生物怎麼可能會去富麗堂皇的地方?”
“喂,宋佳佳,你肚子裡也沒幾瓶墨水兒,就別在姐面前顯擺了。去,姐今兒要吃包子。”
林方曉看我要進房間,立馬過來踹我兩腳,“太陽都要曬屁股了,你還好意思睡?”
我扭頭狠狠瞪了她,林方曉縮縮脖子,“那你隨便做點兒也行啊,我昨晚沒吃飽。”
林方曉摸摸肚子,十分委屈的看我。我也懶得理她,進去翻了箱子,林方曉就跟在我身後嚶嚶嗡嗡的叫。
“外面就有早餐店,包子饅頭稀飯什麼都有,馬上滾蛋,不然我踹你出去。”
林方曉悻悻然的出去了,我的世界也就安靜了下來。
我換衣服的速度很快,不過林方曉的速度似乎更快,我出來的時候林方曉已經窩在客廳裡,手裡還拿着兩個包子,看我出來時衝着揚了揚手,“沒你的份兒。”
“我出去了,你自己看着點兒,餓了就出去找吃的,外面抽屜裡外賣的名片一大堆,不要餓死自己。”
我臨出門前對林方曉說了這麼一句,就聽得林方曉在裡面嗷嗷大叫。
林方曉不傻,做什麼都很有天賦,但是她是生活白癡。
我跟阿從打了電話,讓他中午有必要的時候還是過來一趟,畢竟林方曉這人不怎麼可靠。阿從說今天剛好外派有案子,中午可以抽空出來一趟,這樣我也就放心下來了。
我跟蘇培約見的地方換了,這地方還是蘇培自己選的,看起來要比之前選的地方都高雅,並不是爲了省幾塊錢的作風。
我過去的時候蘇培正好風風火火的過來,看到我已經點了一份早
點笑了笑,“宋小姐不必爲我省錢。”
我搖搖頭,“我早上習慣吃些清淡的,你今天來找我什麼事兒?”
“哦,是這樣的,我已經搬出來了。”
我挑眉,倒是沒想到蘇培竟然會這麼快的動作,這才過了多久了,她竟然能這麼幹脆果斷。
“你婆家這邊的人沒有反對?”
蘇培冷笑了一番,手指磨蹭着杯子,“怎麼會不反對,不過趙明倒是樂見其成,大概是已經厭煩我到吐了吧,我那天說要搬出去的時候他第一個贊成。不過他爸媽臉色就不太好了,我也知道他們不是捨不得我。”
我點點頭,蘇培的情況我的瞭解的。因爲婆家的關係,她已經辭掉了工作在家裡做全職的家庭主婦,所以家裡的一切雜事都是蘇培一個人做,包括帶孩子。
現在蘇培跟婆家已經撕破臉了,主動要搬出去,那麼家裡的家務活沒人做了,孩子也沒人照看,他們自然不甘心。
“那你怎麼想的?”
“就是苦了孩子了,他們家原本就嫌棄我和孩子,現在我走了,指不定孩子會怎麼辦。”
看蘇培的表情也知道她還是擔心孩子,看得出來蘇培是一個好母親,可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所以她才忍氣吞聲了這麼多年。
“你有沒有想過。”我頓了一下,“離婚?”
蘇培顯然也怔了一下,最後苦笑,“是不是覺得我冥頑不靈?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還是捨不得?人心都是肉長的,我跟趙明是大學同學,畢業後也一直在一起,後來結婚生子,感情的事情怎麼會說斷就斷?”
“那守着一段沒有意義的婚姻,就是你想要的?”其實我不能理解蘇培的思想,就像我當年不能理解我父母一樣。
張雲芝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但是她卻選擇了那樣一條極端的不歸路。愛情真的會使人盲目到失去了自我嗎?
“那隻能說宋小姐你沒有真正的愛過。”蘇培嘆了口氣,“不過你也說的對,他不愛我了,我守着也沒有意義,我現在牽掛的是我的孩子。我想把她帶走,可我現在的能力不一定能養活自己,還怎麼談養活孩子?”
“有動力總是好的。”
“我剛剛租了房,地方比較偏,附近有公車,工作也找到了,是一份推銷員。”
蘇培已經跟社會徹底脫節了,以前累積的那些人脈早就沒了,而且就算她是名牌大學畢業,可這麼多年不工作,現在也找不到以前的成績了。
這份工作雖然普通,但是能找到也算不錯,推銷員需要口才,也能碰上形形色色的人,她倒是可以鍛鍊一下自己。
“我想等我穩定下來,就跟趙明離婚吧,我現在沒有經濟能力,也拿不到孩子的撫養權。”
我倒是沒想到蘇培把這點都考慮到了,看來她真的是下定決心了。那麼其實小三那邊我也不需要做什麼了,不過我這人也不是善茬,既然接了這單生意,自然要做全套。
“我會幫你收集完整的證據,要離婚的時候你找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