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笨,你還好吧?如果你真的太難過了,就哭出來、發泄出來吧,我陪着你,沒有關係的,你什麼模樣我沒有見過。”
鏡海棠隱約瞧見崔凜眼裡含淚光,他一定也是非常傷心吧,崔凜認識賀樓的年份,比她這些人早多,他們兩人的感情,說不定勝似兄弟。
有些關係,儘管在表面上不說明白,但是一個眼神交流,可能就默契十足。
她瑟瑟地抱緊了崔凜,像個迷了路的孩子似的哇哇大哭,崔凜緊摟着她,感覺懷中這嬌小的人兒發顫,無助又絕望,而且她內心的恐懼,似乎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眼淚可以編織成汪洋大海。
“崔凜……”
“嗯?”
“抱我……”
“我已經在抱着你了……”
“不是那種抱。”
她往後退了退,小手顫抖着擡起來,主動去解崔凜的衣服。
崔凜的大手裹住她冰涼的手,制止道:“不行,你累了。”
“我不累我不累!你給我……好不好……我現在……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去忘掉心痛的感覺……”
鏡海棠萬般乞求着,顆顆豆大的淚珠滴落在崔凜的小麥色的肌膚上,她把外衣脫下,露出一雙藕臂的時候,房間的燈照耀在她白皙的皮膚上,若凝脂玉,她一雙手環上他的頸脖,細細密密又青澀無比的吻,落在他的臉頰上,嘴脣上。
崔凜迫於無奈又憐惜地回吻她,把房間的燈關掉。
最是鍾情男兒義,最是溫柔女兒鄉。
被他抱的感覺,酣暢淋漓,漫步雲端。
情愫不熄滅,就抵死纏綿。
可以……暫時忘卻所有的痛苦……
……
飄塔市是人間五月天,街道兩旁的羊蹄甲開得比日本的櫻花還美,可惜路過的人已經無心去欣賞,總是步履匆匆,
鏡海棠和崔凜回了曼光明星學院一趟,爲的是提前把本學期的期末考試考完。
幸運的是,經過了一番別人毫不知曉的波折,兩人的成績差強人意,算是過關了,至於崔凜爲什麼突然終止了到日本交流學習的機會,他和鏡海棠人間蒸發了這麼久,去了什麼地方,學校想過多探問兩人的事情,他們都死守着不回答。
兩人弄完手頭上的瑣碎之後,才約了薛山和竇米米出來見了一面,薛山和竇米米馬上要去實習,但是薛山出馬,竇米米絕對不會受什麼委屈,況且這次有一部名爲《血族命運夜》的少女小說改編劇,由他們兩人飾演男女主角。
飯桌前沒有見到尚西羅的身影,鏡海棠擔憂地問道:“西羅她……最近還好吧?”
竇米米說:“薛山陪我去了她家,她好像不大好,都沒讓我進屋……我就只能站在她家門口跟她說了幾句,就走了。”
聞言,鏡海棠更是擔憂了。
見到她悶悶不樂,崔凜放了一條脆皮腸到她的碗裡,親了她蒼白的臉頰一下。
“吃吧,你喜歡吃的。”
過去她嚷着吃脆皮腸的時候,崔凜總是說那些醃製食品不健康,這次居然允許她吃了,看來,對於他
而言,她的快樂已經變得更重要了。
飯後,崔凜牽着鏡海棠乘坐電梯到停車場去取車,電梯四面皆爲鏡子,薛山和竇米米站在他們後頭,從鏡子裡偷瞄兩人的神色。
薛山低頭問竇米米:“鏡海棠和崔凜吵架了嗎?”
“肯定不是啊,沒看到崔凜剛纔還給海棠夾菜嗎?”
“那他們倆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啊?”
“估計是休息得不好吧?”
竇米米看鏡海棠的眼睛都是腫的,崔凜的眉頭皺得幾乎可以夾死一隻飛過來的蚊子。
她忍不住問崔凜和鏡海棠:“你們待會兒要去哪兒?”
“我們去看一下西羅。”崔凜淡淡地說道。
“那路上小心。”薛山說。
四個人在停車場門口分別,就分兩路走,薛山載着竇米米去劇組,崔凜和鏡海棠去尚西羅的家。
尚西羅家的地址比較偏僻,要走小巷進去,汽車沒法開到門口,就只能在附近的停車場停下來。
吃完了一頓晚飯又到了黑夜,這裡的街燈還壞了,崔凜的手緊緊牽着鏡海棠的手,生怕她摔倒。
她自下車之後,就一直靠着他往前走,她手握他手,頭頂皓月當空,明星熒熒,好不浪漫。
尚西羅家住八樓,崔凜拉着鏡海棠走了兩層之後,又擔心她身體吃不消,便在二樓到三樓的平臺,蹲下身。
“嗯?做什麼?”
“上來,我揹你。”
鏡海棠毫不忸怩地跳到了他的背上,崔凜託着她的雙腿,咧嘴笑着說:
“小秤砣,最近沒少吃啊。”
“嗯?真的嗎?”她呆呆地問。
“嗯。”他佯作喜悅地點了下頭。
她哪裡是重了,瘦得輕飄飄像羽毛,都沒幾兩肉了,他揹她,也是刻意想知道她的體重輕了多少,沒想到減輕了這麼多,彷彿是一天掉一斤肉的樣子。
着實令他心疼成一塊塊剜肉。
樓梯口燈光昏黃,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八九十年代的感覺,崔凜站在了尚西羅家門口,還沒捨得放鏡海棠下地,似乎想多揹她一會兒,直到鏡海棠以爲他在發呆,捏了捏他的肩膀蹬了蹬腿,他才緩緩將她放下來。
鏡海棠擡手輕叩尚西羅家的門扉。
“西羅——”
喊了幾次都沒有反應,鏡海棠沒有耐心了,從崔凜手裡拿來了萬物卡,直接把尚西羅家的門給開了。
之後,她默不作聲地拉着崔凜的手走進屋。
屋內的擺設一切如常,沒有多大的變化,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在這個家發生過那樣,倒徒增了鏡海棠內心的不安。
一直到她看到尚西羅半個身子伸出了窗口,她驚叫一聲就衝過去。
“西羅,你不要做傻事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摟住尚西羅的腰,死命把她的身子拉回到室內再說,崔凜也幫着她的忙。
待到尚西羅坐在凳子上的時候,還一副渾然不知發生了何事的茫然模樣。
鏡海棠被自己的口水連嗆了數次,雙手鉗制着尚西羅瘦弱的雙肩,盯着她的雙
目說:“西羅,我求求你,千萬不要做傻事,我知道賀樓的死讓你很難過,但是你絕對不能爲了這件事而輕生知道嗎,你不是說要成爲出色的攝影師嗎,你還有你喜歡的大學沒念完,你還有你弟弟尚潔語,你們重逢纔沒多久,你總不能丟下他孤零零一個人在海中域吧……”噼裡啪啦機關槍似的說了一大通。
崔凜在她身旁一直拉她的衣袖,似乎在提醒她什麼,但是鏡海棠完全當沒感覺一樣,甩開賀樓的手。
尚西羅皺起了眉頭表示滿心疑惑,把手裡的內衣拿到鏡海棠的面前。
“海棠,你指的是這個嗎?這裡風太大了,差點沒把我的內衣吹下去,好在只是吹到平臺上,我剛剛是去撿衣服,你……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尚西羅的表情有些尷尬。
鏡海棠頓時滿頭黑線,回頭看崔凜,原來崔凜剛纔是一直在暗示她這個嗎?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她驚魂甫定地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屁股砸在她身旁的椅子上,鬆了一口氣,生怕尚西羅做傻事。
賀樓去世之後,她最擔心的其中一個人,就是尚西羅了,尚西羅喜歡賀樓,她就怕尚西羅會隨了賀樓而去啊。
兩個女生留在尚西羅的閨房長談,崔凜自動自覺做到客廳的沙發上。
鏡海棠握着尚西羅的雙手,看她面容憔悴程度不比自己好多少,眼睛也和她一樣未消腫,想必也是哭了不知道多少回,不知道有沒有哭到幾近昏厥的時刻。
她和崔凜前些天也很不好受,鏡海棠幾乎都是以淚洗臉,夜裡做夢都是關於空海談判這次事變的噩夢,夢醒時分,發覺自己在崔凜的臂彎中,嗅到他身上好聞的香氣,又心安了一些,便重新收拾心情再次睡去。
她不知崔凜常常一整夜都是醒着的,醒着,看她熟睡的模樣,像個守護神一樣守護在她的身邊。
難道崔凜就不難過嗎?不過是強顏歡笑罷了,因爲他知道,如果他也垮了,那就沒有人能夠照顧她了。
他要在她傷心的時候獻出肩膀,給她安慰,在她絕望的時候,把她從崩潰的邊緣拉扯回來。
她需要他,所以他要比她更加堅強。
“西羅,你說實話,你真的……沒事了嗎?”她認爲,尚西羅對賀樓的喜歡,不僅僅侷限於好感。
尚西羅澀然一笑:“人死不能復生,我能怎樣呢?最糟糕的結局,就是我跟着賀樓死去咯,但是,就算我隨他而去了,他心裡的人,始終不是我吧,儘管我已經在他的世界裡佔據了一方的位置,可仍然不是全部,對不對?”
“你能這樣想,我也放心一點……”
鏡海棠懸在半空的心慢慢回落,還沒來得及落定,尚西羅又道:“不過,有時候我真的寧可自己是已經死掉的宮以純,這樣,說不定我還能在他的心裡佔據更重要的位置。你知道的,喜歡一個人會有佔有慾的,會恨不得自己是他的全部,但是我喜歡上了一個不喜歡我的人,所以我感到很痛苦,但是,我的攝影夢想還沒有實現,我還有弟弟,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我的執念,所以我不會那麼傻到自殺,總之你放心,有你在我的身邊,我不會做傻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