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上天可不可以不要給他們那麼多的痛苦？
“小笨，別擔心，尚西羅會沒事的。”崔凜內心也痛苦，但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輕拍鏡海棠的後背，以示安慰。
鏡海棠流了幾滴淚之後，慢慢把淚水收住了，望着背對着她和崔凜的賀樓，莫名心裡有一股氣，仿似爲尚西羅打抱不平。
於是，她對賀樓說：“賀樓，你到底知不知道，西羅她……喜歡你啊？”很喜歡很喜歡，不然也不會爲了他更加努力地學習攝影，因爲他是模特，她想成爲他身邊獨一無二的攝影師，哪怕是攝影師也好。
喜歡，就是喜歡他，不然也不會在危難之際捨身救他了。
但是男生和女生本就不一樣，其實尚西羅喜歡賀樓的這件事，賀樓是明顯感覺到的，只不過通常情況下，他就算是感覺到，也不會輕易說出來，倘若直接問尚西羅，這不就破壞了尚西羅心中的平衡槓桿了嗎？
如果是這樣，他們兩個人，會不會尷尬到連朋友都沒法做了呢？
如果連朋友都沒法做，那賀樓寧可裝不知道尚西羅喜歡他這件事。
賀樓沒有轉過身來，呆呆地目視前方，說：“其實，我是知道的。”
“你知道？”
鏡海棠從崔凜懷中脫身，走到他跟前，仰首問：“那你知道爲什麼不給西羅一個迴應呢？無論你喜不喜歡她，好歹也給她一個暗示啊。”
賀樓苦澀地提了提嘴角：“鏡海棠，你只談過一次戀愛，而且只會談這麼一次戀愛，你是不會明白的。”
這麼說，鏡海棠還真的聽得雲裡霧裡了。
她好歹也是談着戀愛的人啊，肯定多少懂一點兒吧？
賀樓的事情，她不算很瞭解，而且是在近一兩年才和他有深入的交流，之前只在崔凜口中知道這個人，知道他是個催眠師，好像以前還是魔術師，上了大學，又知道了他的專業是模特，是曼光明星學院的三大臺柱，不，三大校草之一，另外兩位自然是崔凜和薛山。
賀樓是一個零緋聞的人，除了參加攝影以外，跟消失了一樣，只是最近他和尚西羅合作機會多了，走得近了，然而，外界居然沒有丁點兒關於他們的聲音。
也不知道賀樓過分低調，還是使用了催眠術，但鏡海棠他們相信的是前者。
“賀樓，賀樓？”
鏡海棠一連喊了賀樓兩聲，賀樓沒有即刻回答她，似乎陷入了沉思。
崔凜輕拍了下鏡海棠的肩膀，他知道鏡海棠關心尚西羅，十分心切，但是希望鏡海棠還是不要逼迫賀樓，鏡海棠不甘地咬了咬下脣。
賀樓轉過身說：“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會在這裡照看一切的，怎麼說，都是尚西羅救了我，等尚西羅醒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們吃飯了沒有？”
“應該問你吃飯沒有吧？”崔凜上前一步說。
“沒有，也吃不下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哪裡有心情吃飯？
“不行，賀樓，你要吃飯。
”鏡海棠說。
望着那張和宮以純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賀樓不知怎麼，就彷彿是看到了宮以純，倘若宮以純真的這樣站在他面前，督促他進食，那麼，他一定會去吃飯。
“你聽到我說話了嗎？”鏡海棠看他無動於衷，聲音越發強勢。
走廊上安靜得掉落一根針都能聽見。
良久，賀樓淡淡地應答了一聲：
“我會去吃飯的。”
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看到了尚西羅的情況，也只能在心底裡爲她祈禱儘早康復，崔凜和鏡海棠出來的時候，餐桌上還一片狼藉，現在想，他們兩個人也吃不下飯了，但是餐桌還是要收拾的，而且時候真的不早了，方纔吃飯的時候都八點多了。
崔凜和鏡海棠告別了賀樓，手牽着手離開了醫院，回頭崔凜打電話叫人送了些補品、花籃、果籃到尚西羅的病房。
回到家中，兩人看着餐桌上都涼了的菜。
“小笨，你餓嗎？”崔凜問站在身旁發愣的鏡海棠。
鏡海棠搖了搖頭：“我現在不想吃東西了，晚點再吃吧。”她也不曉得自己晚點兒的時候還有沒有胃口，但是今晚崔凜精心做了這麼多美食，她不想因爲自己的一句話說“不想吃”，就讓崔凜把所有辛辛苦苦做好的飯菜都倒掉，實在是太浪費了。
她回頭進廚房拿保鮮膜，安安靜靜地幫崔凜把剩下的菜餚用保鮮膜包上，一碟一碟地放進冰箱裡，崔凜看她小小個的人，踮起腳尖把碟子往最高的那一層放，也不上前去幫忙，瞅見鏡海棠踮了半天，就差沒踩高蹺了，最後，她選擇放棄，扭過頭去，朝他投來求救的眼神，崔凜方上前幫她的忙。
大手覆蓋在了她的手背上，幫着她把最後一隻碟子放好之後，崔凜和鏡海棠肩並肩在洗手池前洗手。
“崔凜，我們出去散步好不好？”
鏡海棠一向吃完飯就待在家，完成功課，洗澡看書睡覺，不會再出門，除了晚上要上課的時候，崔凜就會把她送到要上課的教室門前，或者上公共課的大禮堂，但是她今天晚上着實心裡堵得慌，想出去走走。
崔凜知道，她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生活中能偷懶就偷懶，於是乎，就連兩人買回來的洗手液，都自帶打泡器，她說話的時候，低着頭搓着手裡的洗手液泡沫，崔凜從她的側面看過去，她的齊劉海長長了，有點遮住眼睛。
“小笨，出門之前，我先幫你剪一下劉海吧？”
她邊把手湊到自動水龍頭前沖水，淡淡地應了他一聲：“嗯。”
剪刀在報紙中間剪一個洞，鏡海棠把頭鑽了進去，坐在凳子上，雙手捧着報紙，崔凜站在她身後，手裡捏着一個黑色的髮圈，幫她把一頭長髮紮起來。
鏡海棠像個小學生一樣坐端正，把頭擡起，目視前方，崔凜繞到了她的正前方，彎着腰，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捏住她的劉海，他還特地買了一把理髮專用的剪刀，就爲了給鏡海棠剪劉海。
咔嚓咔嚓——
長劉海被剪短，彷彿是黑色的雪花片片飄到
了鏡海棠捧着的報紙上，很快鋪了細細密密的一層，崔凜幫她剪完頭髮之後，先把剪刀放到一邊。
“先別把報紙放下來。”她經常會忘記，所以他每一次都會提醒。
他抽紙巾幫她把鼻尖上、臉頰上、眼瞼上的碎髮都掃到鏡海棠捧着的報紙上，因爲碎髮實在是太多了，加上害怕手裡的紙巾戳到鏡海棠的眼睛，崔凜必須很有耐心地去掃，動作慢下來也覺得沒有關係。
當鏡海棠臉上所有的頭髮都被崔凜掃下來之後，他把她套着的報紙撕開，拿走，把碎髮包起來扔掉，回頭見到鏡海棠幫他把理髮用的剪刀收了起來，便有種分工合作的趣味。
鏡海棠到洗手間兜了點兒清水洗了把臉，回頭笑着對崔凜說：“我們去散步呀！”
崔凜抿脣一笑：“走啊。”
她歡喜地挽着他的手，兩人走出了家門。
明星熒熒，月光皎白，一雙人走了很遠很遠，彷彿是牽着對方的手，就不想再放開。
在夜空之下，人自然也會變得浪漫許多，腦海中不自覺就會浮現浮生無你只是虛度之類的浪漫詞句。
然而鏡海棠仍在爲尚西羅的事情而擔心着，崔凜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看她，瞧見她的眉頭蹙着，不自覺地伸手撥開，她輕輕撥開了他放在她眉心的手，捧在脣邊，寶貝地親了一下，他的手把她牽得更緊了，生怕她跑掉似的。
他沒有忘記，她在夜裡看不清路。
她也沒有忘記，答應過他，不要輕易鬆開他緊握的手。
走到一個小花園裡的時候，崔凜醞釀了片刻，把今天晚上一直很想對鏡海棠說的話，說了出來。
“小笨，上次的聲優配音大賽，我得了第一名，因此，我獲得了一個前往日本進修配音的機會，但在此之前，有太多事情困擾着我們兩人，所以到現在我才能過去。”
鏡海棠眼前一亮：“哇，好好哦，我也想有這樣的機會啊。”
“可是……我可能……可能要在日本待上十個月左右的時間。”
“十個月？”
鏡海棠一聽，傻眼了。
她天真地以爲，崔凜頂多也就會去個幾天一星期，所以她把話接得很乾脆，結果聽到的是十個月，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十個月之長。
晚風迎面吹了過來，鏡海棠凍得一個打抖，她的心也跟着發皺打顫，崔凜迅速靠了過去，幫她擋風，與此同時，手裡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把她裹好了，摟住。
他出門的時候，在手上搭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知道鏡海棠待會兒很可能感到冷。
她那麼大頭蝦，冒冒失失的，平常上學單肩包裡很多東西都是他幫忙收拾，崔凜幫她把當天上課的書本準備好，裡邊裝一點兒她最喜歡吃的來來去去幾樣品種的小零食，想她在上課無聊，或者打瞌睡的時候可以拿出來過把嘴癮。
給她的淡粉色水壺裝一瓶水，有時候是蜜糖檸檬水，有時候是一瓶羅漢果茶，又或者是放了方糖的菊花茶，都根據她最近的身體情況來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