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這是水滴落在水面上的聲音,清晰而又寂靜,只能聽到遠遠的回聲。
一片黑暗,彷彿這個世界只留下他一人。
"我的眼皮,怎麼張不開?"
洛無痕只感覺自己累得連眼皮都張不開,就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意識彷彿在一片汪洋中沉浮,隨波逐流。
難道我死了?
唉~~枉我一世不風流啊,到死之時都沒從處男的身份畢業啊!
沉默,死一般的沉寂,足以令人瘋狂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不清的沉寂中傳來了細微的聲音。
是真?是假?還是亦真亦假?
又有誰分得清夢境與現實的區別?
"滴答⋯⋯"
那是,血嗎?
"燒死他!燒死這個異端!"
"把這個魔鬼放上火刑架上!"
"他屠了我一家老小,不能放過他!"
"看,那黑髮黑眸,代表這噩夢的到來,真可怕。"
渾身上下傳來彷彿要將自己撕裂般的痛楚,沐血的赤身少年張開雙眸,四周的盡是一些愚昧無知的人,人羣一陣騷動,青年人冰冷的目光所視之處無人不向退一步。
"呵,區區螻蟻。"
即使是身處絕境,少年卻是露出了不屑的笑容,這更加激發起了人們的兇性,無數的臭雞蛋、石塊、樹枝飛向他。
"嘁。"
赤身少年本能般地想躲開那些侮辱性的穢物,淡紅的血液順着自己的手臂滴落,終於發現自己的雙手被釘死在十字架上,而剛纔的水滴聲正是自己的血液滴在腳下的血池時發出的聲音。
"滴答。"
"這是⋯⋯我?"
看着身下血池倒映出的那張臉,他本能地感覺到了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卻是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到底哪裡不對。
咦,自己是不是變了?
不對,這是誰?!
不過,是誰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神使大人!"
"神使大人來了!"
"不光是神使大人,宗教大人也來了!"
人羣自動分出一條道,沐浴在光芒之下的神使與宗教在人們敬畏的目光下緩緩走來,二人彷彿四周人們敬畏的目光對他們來說十分受用,面帶微笑地頻頻向衆人示意。
不過,在赤身少年看來,只是人模狗樣罷了。
沐浴聖光的二人最後停在受刑架前,神使看着面前那道傷痕累累的身影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不過轉瞬即逝,身上的光芒亮了幾分,緩緩飛到了空中:
"看到了嗎,這就是異端的下場,神之怒,可不是汝等凡人可以承受,這是第一次,我希望這也是最後一次,明白了嗎?"
"明白了!"
衆人紛紛回答,神使轉向了黑髮青年,眼中流露出一絲的迫切以及貪婪之色:
"不過我主慈悲,罪人依未申,你是否還有遺言要說,比如一些不屬於你的東西⋯⋯"
"呸,整天一副人模狗樣的樣子,想要那個東西,做夢!"
依未申"呸"了一口,惡狠狠地說:
"告訴你,我依未申就算死,也不可能是被你們殺的!"
"哼,冥頑不靈的異端。"
神使眼中露出了一絲狠意,死到臨頭還嘴硬的傢伙,既然我得不到的東西,那別人也休想拿到!
"宗教,神裁,給予罪人平等的死亡!"
"是,神使大人。"
宗教打開了手中書,握住了手上那枚特殊的銀十字架,口口振振有詞,四周的聖光沐浴在他的身上,使他看上去宛如神靈降世,四周的凡人都投來敬畏的目光:
"神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和熱。"
"嗡!"
一道光柱從天空墜落下,刺目的光芒徑直照在依未申身上,身體表面的血液瞬間被淨化,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發出悲鳴。
"該死!"
黑髮少年發出一聲沉哼,一口鮮血噴出,瞬間被光芒所淨化,體內所剩無幾的靈力在體表死命地阻擋着光芒的入侵,只不過淨化他,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哼,冥頑不靈的臭小子。"
神使陰沉着臉落在地上,他可是神之使者,何時被人當着面罵過,心中有股怒火難以平息,自己必須要發泄出來!
"過來!"
神使陰沉的目光在人羣中一掃,抓住了人羣之中一名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女,在衆人眼前將這名從未謀面過的少女摟在懷裡,想一品這純粹的少女的味道。可是這非親非故的,少女又怎麼可能讓他如願以償?
"嚶⋯⋯不要!"
少女拼命地在她的懷中掙扎着,可衆人卻彷彿沒有看見一般,就連少女的父母也是敢怒不敢言。在那個愚昧的年代,沒有人不怕死。
甚至有些人還認爲這是少女的榮耀,真是一個扭曲的世界。
"亞里娜!混蛋,你幹什麼!"
一個少年憤怒地衝出人羣,抽出一柄劍衝向了神使,劍鋒上道道閃電盤繞,化爲一道黃色的流光刺向他的胸膛,這是他憤怒之下的全力一擊!
只不過,在神使的眼中,卻如同過家家一樣。
弱,太弱了。
但是,神威是不容褻瀆的!
他必須要爲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
神使眉頭一皺,伸出自已的手遙遙一指,一道空靈的氣勁彈在了劍上,流光與劍身在這漫不經心的一擊下竟寸寸崩潰,餘下的威力擊中了少年。
"啊!"
少年一口鮮血噴出,身體如同敗絮一般被擊飛,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抓着手中半截劍柄在地上掙扎着站起身:
"放開她。"
臭小子⋯⋯
"克洛斯⋯⋯"
亞里娜在神使懷中發出**般的聲音,神使面色愈發陰沉下來,一把將她推開,解開了亞里娜身上的法術,面帶冷笑道:
"這可真是一對亡命鴛鴦啊,我問你,我和他,你到底選擇誰。"
語氣中帶有一絲不善。
"我⋯⋯"亞里娜猶豫了一下。
"你猶豫了?"
神使的氣息驟然冰冷起來,手中幾道氣息連連彈去,克洛斯慘叫一聲,四肢呈不規則恐怖地扭曲了起來,骨頭幾乎要刺穿皮膚,已經看不出還有個人型了。
"我喜歡你!我愛你!放過他吧!"
亞里娜跪倒在神使面前,不斷地在地上磕頭,雪白的額頭在地上淌血,一副可憐楚楚的樣子。
但神使好似並沒有一絲讓過他們的意思。
太晚了!
你們已經惹怒我了!
"你,好像很不服啊。"
神使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危險的冷笑:
"我不會殺了你們。"
一道紫色的魔法陣在他的腳邊亮起,一隻粗大的蟲子爬出,緊接着,無數的蟲子從中涌出,將亞里娜團團圍住,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音。
"你個混蛋,你要做什麼?快放了她!有本事衝我來!"
克洛斯無力地看着亞里娜,面色猙獰地朝神使喊道,不呈人型的身體強忍着巨痛朝亞里娜爬去。
冷眼旁觀。
看到這一幕,沒人出來幫忙,所有村民露出麻木不仁的表情,彷彿沒有任何感情,甚至還有一些貴族擺出了一臉看戲的表情,一個麻木不仁的世界。
有些事發生在別人身上叫故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才叫事故。
既然是故事,不如看出好戲。
"螻蟻,過於聒噪。"
神使眉頭一皺,一道無型之氣從指間彈出,彈在他的胸口,胸骨在這股巨力之下恐怖直接塌了下去,一根斷開的肋骨插入了克洛斯的心臟。
"殺⋯⋯"
他怨恨的眼神盯着神使,最後吐出了一大口血,眼中的神采慢慢散去。
"哎呀,沒把握好力度,一不小心殺掉了。"
神使掏出了一塊金絲手帕擦了擦手指,彷彿是少年的生命玷污了他的手指一般。
"士兵。"
兩名身着重裝的士兵小跑向前,由於他們都戴着面具,沒人知道他們是什麼反應,不過現在看來,他們與其說是人,要不如說是幾具提線木偶。
因爲他們爲此默不做聲,甚至助紂爲虐。
"大人,請指示。"
"把他的親人全殺了,屍體吊在城牆上,讓那些人看看,這就是反抗的後果。"
"是。"
看着那兩名士兵將屍體拖走,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神使掃視着人羣,見無人敢與他對視,他滿意地點點頭,將目光轉到亞里娜身上:
"看到愛人死在自己的眼前,感覺怎麼樣啊?"
"你⋯⋯你個魔鬼⋯⋯"
亞里娜絕望地跪在原地,本來炯炯有神眼中變得灰暗,好看的面容被淚水所掩蓋,雙手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呵,待會你可能就不會那麼想了。"
神使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不屬於光明的猙獰笑容,一指指在了亞里娜的額頭上,一個黑色的印記在她的額頭上浮現。
自己的仇人就在自己面前,亞里娜握緊了懷中的匕首,這是克洛斯曾經送給她的禮物,爲了證明他們之間的愛情如同這把匕首一像閃亮,如今,它將爲克洛斯報仇!
去死吧!
她舉起了匕首,猛然向神使撲出,不料腳一軟,倒在了地上,怎麼回事?
身體深處傳來熱感,雙手彷佛失去了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匕首落在了地上,異樣的感覺傳遍了全身:
"你對我做了什麼?!"
"呵,做了什麼?待會你就會知道了。"
邪惡的笑聲迴盪在這片天空,不死心的神使再次掃過人羣,又從人羣中抓出了一名少女,不過這次不同,這名少女意外的非常配合。
"啊呀~不要這樣嘛~神使大人~"
少女不斷的發出奇異的聲音,亞里娜腦中混亂起來,額頭上的印記不斷地發出妖豔的光芒。
"不⋯⋯不要!"
"墮落淫印,這可真是⋯⋯"
宗教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過那個笑容怎麼看怎麼猥·瑣:
"不過,倒是學習到了一個新的處刑之法。神使的氣度果然非我們常人所及,如果是我,應該早把她殺了,令人佩服啊!"
混亂的世界,就算是天使也會墮落,更何況是人呢?
錢、權、勢,這是污染神教最好的辦法。
神使滿意地看着眼前這一幕淫亂不堪入目的景色,伸出手輕拍了兩下:
"士兵。"
之前那兩個拖屍體的士兵再次走出了人羣,衣服上粘着鮮血,態度也愈發恭謹,面具下雙眼都不敢直視神使。
因爲眼前的人,惡意滿滿!
剛纔這兩人拖着屍體走到一個陰影處時,屍體毫無徵兆地爆裂開來,將毫無防備的二人濺了一身,看來神使大人就壓根沒有打算放過克洛斯:
"大人,有何吩咐?"
"這兒有錄影水晶嗎?"
神使怎麼也止不住他臉上邪惡的笑容,接過了手中那顆透明的水晶對準了亞里娜,興奮地說道:
"將接下面的"美好"影片放黑市上賣,一定會很火的。"
他再次轉向了神智有些不清醒的亞里娜,臉上的表情愈發的淫·穢,噁心到讓人作嘔:
"恭喜你,你的影片會讓你大紅大紫,哈哈哈⋯⋯"
"不⋯⋯不要!"
自己一定會活下來的!
因爲那個魔鬼絕對不會讓自己輕易自殺的!
"都看到了嗎,這就是背叛神的下場!"
"誰,還想做下一個!"
"沒有嗎,很好!"
神使瘋狂地大笑了起來,這凡塵已經是自己的天下了!
這種力量!這種權力!實在是太棒了!
在這個地方,我就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