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遙,我……”“公爵”似乎想試着解釋什麼。
然而路羽遙壓根不想聽到他的聲音:“夠了!夠了!你也好,維琳娜也好!誰都好!家族裡的,我現在一個都不想見到!你們都走!都給我走!”
女兒的暴怒讓“公爵”一時間不知所措,他本想再說些什麼,但看到路羽遙那雙已經被火焰填滿的眼睛,只得咬了咬牙,無奈地消失在房間中。
“都走!都給我走!”怒吼漸漸變成了啜泣,再慢慢變成痛哭,最後路羽遙在嚎哭中慢慢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眼前變成一片漆黑。
朦朧的中,路羽遙感覺到有人在輕撫她的面頰,她本想拍開,可這雙手帶給她的感覺是如此美好和懷念,她低聲呼喚道:“母親大人……”
路羽遙的母親溫柔地看着、輕撫着自己的女兒,“嗯?怎麼了?”
“這是在夢中嗎?還是你終於過來了?”路羽遙充滿委屈地詢問道。
“是不是夢,重要嗎?”路羽遙的母親柔聲說道。
“對不起,我這幅樣子,您一定很失望吧?”淚珠從路羽遙緊閉的眼角落下。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只是……”路羽遙的母親略猶豫了一下,還是帶着些責怪的意味說道,“你不該對他發脾氣的。”
“我知道,但我就是忍不住……”路羽遙有些自責地說道。
“誰都有無可奈何的時候,哪怕是你的父親也一樣。”路羽遙的母親說道,“沒錯,他的實力是很強,但你也要知道,實力再強,還是有他的極限,他不是神,不可能算到每一件事,也不可能做到每一件事。不,哪怕是神,也不可能做到,所以,別生他的氣了。你還小,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以後,你還會經歷更多、更多,你不應該把自己束縛在這件事上。”
路羽遙沉默着,微微睜開的眼睛裡,充滿了心事。
“爲什麼不告訴她們真相?”洋房中灑出的燈光,落在深夜的草地上,“訪客”坐在草地上的圓桌旁,冰冷的夜風吹過她那頭雪白的長髮,蕩起一絲漣漪。
“怎麼?和我獨處還要帶着面具?生氣了?”“公爵”坐在“訪客”對面,笑嘻嘻地問道。
“你覺得我生氣了嗎?”“訪客”用古怪的語氣問道。
“想不到,我居然輸給了自己的女兒。”“公爵”搖頭嘆息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訪客”似乎真的有些生氣。
“真相有時候過於殘酷,而且……”“公爵”遲疑了片刻,說道,“我不做沒把握的保證!”
“哼!這倒是你的風格呢!那你就準備被恨死吧!”“訪客”譏笑道。
“那也是我自作孽吧!”“公爵”攤手說道。
就在此時,洋房的大門被用力推開,維琳娜大喊着跑了出來,“父親大人!‘天使’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讓我們維琳娜大小姐如此驚慌?”“訪客”眼角瞄了瞄“公爵”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
一路狂奔到“公爵”和“訪客”面前,維琳娜焦急地說道;“羽遙那丫頭,離家出走了!”
“公爵”皺了皺眉,“什麼時候發現的?”
“就剛纔,我想睡前再去看看她,結果發現她的房間裡空蕩蕩的,然後,我和僕從們找遍了整個‘花園’,最後也沒能找到羽遙。”
“公爵”的手指在潔白的圓桌上敲了敲,認真地詢問道;“那麼,晚飯呢?她晚飯吃下去了嗎?”
維琳娜不解地看着“公爵”,她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公爵”怎麼還在糾結路羽遙吃沒吃晚飯,可或許是出於習慣性的信任,她還是回答道;“晚飯她倒是吃了,而且一點沒剩。”
聽到這,“公爵”反倒長舒一口氣,眼中露出欣慰的光芒,“吃了就好……維琳娜,你別慌,正好我也要離開,就讓我去找找看吧!還有,我估計要失聯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你們就照計劃行事,儘可能維持現狀吧!”
“您要失聯一段時間?大概要多久?”維琳娜隱約猜到了什麼,又不敢肯定,畢竟這是“公爵”,她又如何能完全看透“公爵”的想法呢?
“大概一到三年左右吧!” “公爵”在心中粗略地算了算時間說道,“相信我,最遲不會超過三年,一切都會有結果的。”
翻滾的灰雲下,已經生鏽,甚至散架、風化的廢舊汽車散佈在龜裂的公路上,公路的兩旁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荒野和遠處天際線上靜臥着的山脈。一陣陣寒風吹過,沒有在荒野上掀起任何生機,帶走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然後,吹進了遠處漆黑的城市天際線。
四個穿着暗藍色斗篷的人影行走在公路之上,在他們的左臂的衣袖上,一朵雪花爲底,面目猙獰的狼頭徽記,彷彿閃爍着飢餓的光芒。
“就是前面那座城市了吧?”四人停下了腳步,望着遠處的天際線,其中一人用爽朗的女聲問道。
“現在這種環境,難道你還指望能有其他‘大城市’不成?”另一人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年紀不大的少年。
“就是這裡了!司馬律明!我們來了!”第三個人望着遠處的城市,斗篷下,諸葛狐的雙眼閃爍着和“冷牙”徽記一樣飢餓和期待的光芒。
“‘幽狐’大人、‘血狼’大人,我們大老遠跑南方來幹嘛?”漆黑的城市就在眼前,“幻幕”帶着疑惑問道,如今的她臉上多了幾分成熟,也多了幾分滄桑,但面對這座城市,她心中還是不由地產生了一絲恐懼。
“來赴約。”諸葛狐神情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城市,大概一個月前,“冷牙”收到了一份用內部線路發來的一份沒有署名的邀請函,邀請他和“血狼”到這裡來,原本他認爲這是“帝國”的一個陷阱,並不想理會,但思前想後了幾天,他最終還是決定同“血狼”一起赴約。
“赴約?”“星光”疑惑地看了一眼諸葛狐,現在的他已不在是當年那個小毛孩的模樣了,戰爭在他臉上刻上了幾道印記,卻也讓他顯得更像一名戰士,“老大,您是說那份邀請函嗎?您不是說那是陷阱嗎?怎麼又跑來赴約了?”
“我沒記錯的話,這裡應該是……李飛的故鄉吧?”“血狼”凱瑟琳盯着眼前的城市,在提到李飛的名字時,刻意停頓了一下。
“嗯。”諸葛狐用力點了點頭,“老大的故鄉,現在是那傢伙的地盤,‘帝國’南部總司令……”
“你懷疑是他發來的邀請?”凱瑟琳問道。
諸葛狐道:“我不敢肯定,只是直覺告訴我,我們應該來這一趟。而且,我隱隱覺得,此行,將有大事發生。”
“大事?能有什麼大事?現在帝國風頭正勁,我們在北方的處境已經很艱難了,這個時候全部跑下來,我怕……”“幻幕”嘟着嘴嘀咕道。
“我相信‘尤彌爾’他們能應付的過來!何況,就一個來月時間,應該問題不大。”和“幻幕”相反,諸葛狐對北方的局面倒是不太擔心。
“不過,狐,自從歐洲的行動後,黑薔薇已經龜縮兩年了,他們似乎也不好過,而整個行動,我們除了失去了李飛,沒有任何成果,你說,真的還有希望嗎?”凱瑟琳有些沮喪地問道。
“有!”諸葛狐堅定答道,“我有預感,這次,說不定就會有新的變化,而且雖然我討厭黑薔薇,但我相信她!我相信她不會就這麼罷手的!”
“希望你的預感正確吧!” 凱瑟琳輕輕嘆了一口氣,轉瞬間又變得警覺起來,“大家小心,做好戰鬥準備。”
“‘血狼’老大,怎麼了?有埋伏?”“幻幕”問道。
凱瑟琳指了指前方的城市,說道:“從城裡吹來的風,夾雜了血的味道。”
一座座漆黑的高樓筆直地聳立着,“帝國”的飛行器還有士兵,不時地穿梭在高樓之間,警惕地巡視着城裡每一釐米的街道,然而看似熱鬧的城市,街道上只有三三兩兩的幾小羣人,神情頹廢地圍在一堆堆篝火旁,貪婪又小心翼翼地喝着手中有些發黑的破舊鐵腕裡,不多的湯羹。
司馬律明初到這裡時,這些平民們,曾天真地以爲由人類來統治,他們的日子會比被“帝國”龍族統治好過的多,但那僅僅是一開始而已,當司馬律明將這座城市改造完成後,他們似乎就成了這座“帝國”南方要塞裡的累贅,生活待遇一天不如一天。
如今,他們每一餐,就只有可憐的一小碗湯羹,加一塊乾巴巴的饅頭,可他們要乾的活卻越來越多,並且大多是一些沒有實際意義的重體力活,感覺司馬律明就是在一點點地摧殘着他們的身體,直到他們徹底倒下。
初秋的寒風吹過城市漆黑的角落,殘破的圍牆上,一張畫有破舊海報的一角隨着寒風搖擺着,海報裡畫的,是一隻拖着一條粗壯的,蛇型尾巴,身上一半是燃燒的火焰,一半是深邃的漆黑的怪鳥,它曾經是這座城市裡人們希望的象徵,但如今,它也只能無力地在寒風中搖曳了。
幾名骨瘦如柴的孩童打鬧着跑過街道,其中一名孩子無意間瞄了一眼那張海報,慢慢停下了腳步,走到海報前,盯着海報發起呆來,其他的孩童見狀,紛紛圍了上來。
“看什麼呢?”其中一名孩童問道。
“你們說,‘聖鴉’大人,還會回來嗎?”盯着海報的孩童像是自言自語般地問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父親說了,‘聖鴉’大人被那艘大飛船上的怪物打敗了,永遠離開我們了,我們只能認命嘍!” 另一名孩童大笑着說道,天真無憂的他們,還不清楚他們父母說出的‘認命’這兩字有多大的重量。
“哼!終有一天,我要親自幹掉那個怪物!讓大家每天都能吃得飽飽的!”一名孩童向着遠處天空中巨大的“蜂后”揮了揮拳頭。
“就憑你?你連‘清醒者’都不是,‘聖鴉’大人都幹不掉的怪物,你怎麼可能幹的掉!吹牛不打草稿!”一名孩童嘲諷道。
“你!你……”立志要幹掉怪物的孩童蒼白的臉氣得鼓鼓的,揮着拳頭要去打對方,對方自然是拔腿就跑,其他孩童則在不停地起鬨,他們就這麼嬉鬧着跑向街道遠處,沉浸在歡樂中的孩童們,並沒有注意到兩個陌生人從他們身邊擦過,向着蜂后的方向走去。
“啪!啪!啪!”金屬發出整齊且富有節奏的撞擊聲,一小隊“帝國”士兵,小跑過街道,他們用一種帶着戲謔和厭惡的神情掃過街邊一小羣一小羣的平民,這些平民們誰都不敢和“帝國”士兵對視,他們只能低下頭,默默地吃着那點可憐巴巴的午餐。
“停!”領頭的“帝國”小隊長突然發出指令,整隊“帝國”士兵立刻停了下來。
“前面的!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停下腳步,報上名來!竟敢阻擋在‘帝國’軍隊面前,我可是有權直接擊殺你們!”“帝國”小隊長惱火地大喊道,自從來到這座城市,他還沒見過哪個人類敢擋在他的面前,長久以來的高傲如今受到了挑戰,這讓他非常不爽。
有人敢擋住“帝國”部隊的去路?街邊的人們聽到,都不由地將眼睛從手中的鐵碗轉移到了遠處,他們都很好奇究竟是誰有那麼大膽子,敢和“帝國”的部隊叫板。
只見街道上,兩個人影悠哉而堅定地朝着“帝國”部隊走來,無論“帝國”小隊長怎麼喊叫,哪怕“帝國”部隊已經將手中的長槍對準了他們,他們依然沒有停下腳步,他們中的一個穿着一身黑色皮風衣,黑色T裇,黑色牛仔褲和一雙黑色旅遊鞋,戴着一張一半是笑臉,一半卻是哭臉的銀質面具;另一個人穿着一身單薄的白衫,一條黑色的長褲,穿着一雙黑色的軍靴,臉上帶着一張黑色的,好似鴉頭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