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股熾熱從天而降,驅散了冰冷的哀鳴和慘叫,明亮的光芒,照亮了齊格飛眼前的黑暗,他的意識重新被點燃,脖子上的傷口停止了擴張。
“難道是吾主?”齊格飛本能地以爲是神蹟降臨,但當他的意識完全恢復,眼前的黑暗消失,他見到的並不是想象中溫暖柔和的聖光,而是另一種狂暴熾熱的暗金色光芒。
如果說聖光是來自天堂的神蹟,能夠撫平傷痛,淨化污穢,那麼,這暗金色的光芒便是來自地獄的業火,蠻橫無情地摧毀一切。血色的霧氣,纏繞在齊格飛身上的觸鬚,都在這暗金色的光芒都化作燃燒的飛灰。
身後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脖子上刀刃的冰涼消失,擺脫了束縛的齊格飛,身子一癱,倒在了地上。脖子上傷口的疼痛,還有遭受折磨的精神,讓齊格飛幾近昏厥,但憑藉強大的意志,他終於還是撐住了。
右手支着大劍,齊格飛爬了起來,半跪在地上,用左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傷口,聖光在手中亮起,傷痛很快消失,頹廢的精神也得以振作,齊格飛深吸一口氣,重新站了起來,而他一轉身,便看見了和他同時站直了身子的德萊爾。
數秒的沉寂,齊格飛和德萊爾同時發出怒吼,殺向了對方……
“小公主殿下,血霧消失了,那個紅色的傢伙似乎不太好過啊!”“黑鰩”的駕駛室內,諸葛狐愉快地說道。
“區區一個幻境而已!我還不放在眼裡!”駕駛室的通訊器裡傳來了路羽遙不屑的聲音,“這個齊格飛,也當真沒用,連這都破解不了,還要我們冒險下去幫一把!”
諸葛狐道:“人各有所長嘛!齊格飛在魔法方面的造詣是差了點,但他的劍技還是很不錯的。小公主殿下,你說,齊格飛能打敗那個紅色的傢伙嗎?”
“打不打得過,我不好說,我只知道,你再分心關心地上,一會兒萬一不小心撞上飛龍,我們都要倒黴!”通訊器裡,路羽遙的聲音相當的不爽。
“是是是!”諸葛狐連忙賠罪,“不過,小公主殿下,齊格飛先放一邊不說,路障大哥會不會有麻煩啊?那個黑色的大家他應付的過來嗎?”
這次,路羽遙沒有再發出不爽的聲音,她頓了幾秒,略有些凝重地說道:“只要那傢伙不是太上位的龍族,應該不成問題,關鍵在於路障自己,在於他能不能發揮出他所擁有的全部力量了。”
沉重的黑色巨斧一頭劈下,路障的兩隻手卻準確地抓在了斧柄之上,魯克又加了把勁,但巨斧還是無法下降分毫。嘴巴一張,魯克噴出一口黑色龍息,直逼向被巨斧牽制住的路障,路障忙將手中的巨斧甩到一旁,身子向右側一撲,躲過了斧頭和龍息的雙重威脅。但魯克沒打算放過路障,頭一轉,持續噴出的龍息,朝趴在地上的路障掃了過去。
一個側滾加一個鯉魚打挺,再次躲開龍息的路障,高高跳起,從高空中,一拳打向魯克的腦袋。魯克當即停下龍息,將巨斧直接插進地面,同樣用拳頭,迎了上去。
兩拳在半空中相撞,如同隕石撞地球一般,黑色的、青灰色的龍鱗,還有魯克鎧甲的碎屑四濺,巨大的衝擊波,將半徑五、六米範圍內的教廷和“帝國”士兵盡數擊倒在地,有幾個離得近的,甚至當場吐血,去掉了半條命。
受到衝擊波波及的不單單是雙方的士兵,還有路障和魯克兩個罪魁禍首,在衝擊波反作用力的推動下,他們分別向自己的後方滑去。退了大約三、四米,路障和魯克不約而同地用力一跺腳,強行讓自己剎了下來,而他們附近的士兵們,不出意外地又倒了一次黴,一個個被震得連上個星期的晚飯都快要吐出來了。
路障吹了吹自己火辣辣的拳頭,擺出一臉的輕鬆,說道:“你這一團大黑塊,有點力氣。”
“彼此彼此!想不到,你一個半人半龍的卑賤之物,會成爲這麼些年來,頭一個能和我硬碰硬的存在。告訴我,你的名字。”魯克的話語間,帶着些興奮,還帶着些愉悅,明明巨斧就插在他腳邊的地面上,他卻揉了揉自己和路障碰撞過,鎧甲已完全破損的那個拳頭,並沒有去拿巨斧的打算。
路障昂首道:“路障,黑薔薇家族,維琳娜殿下的護衛。”
“我,黑龍族,魯克,‘帝國’將軍,梵蒂岡之戰,‘帝國’的騎兵統帥。”魯克腳下一蹬,跳向了路障,“路障是吧?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想比力氣?我可不會認輸!”路障同樣是一蹬,跳了出去。
兩者的拳頭再一次交匯,但這回,他們的拳頭錯開了,直接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兩個巨大的身軀向兩邊同時飛了出去,魯克在墜地前,雙翼一拍,調整好身形,用雙腳落地,滑出數米後穩當地停了下來。而路障則是一頭砸在了地上,滾出數米後,靠化爲龍爪的手,一把插入地面充當剎車,方纔在又滑出十來米後才停下。
“看來,這一次,是我贏了。”魯克得意地說道,“還來嗎?或者,你打算投降了?”
“要我投降,你想太多了!”在地上滾了數圈的路障,一身的灰塵,但身上卻找不到明顯的傷痕,“該投降的,是你們纔對!”
路障邁開腳,大步衝向魯克,地面在他的踩踏下,上下起伏,他每踏出一腳,就會留下一個開裂的小坑,而在他和魯克周遭,半徑百米以內,已再無他人。不管是教廷,還是“帝國”的士兵,都溜得遠遠的,他們誰都不想在路障和魯克,這兩頭力大無窮的怪物交手時被波及,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這裡。
“很好!要是一下就擊倒你,反而沒意思了!讓我好好和你玩玩!”魯克也衝向了路障,他沒有使用任何身法或技巧,一向在力量上有着絕對自信的魯克,難得碰上一個與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他想要和來一次純粹的,力量上的碰撞。
兩頭巨獸,像兩列迎頭相撞的火車,“轟隆”一聲,撞在了一起,他們都沒有出拳,直接用他們各自的身體作爲武器,打在了對方身上。
魯克身上黑色的鎧甲被徹底震碎,他現在同路障一樣,赤裸着上半身,嘴裡吐出一口鮮血,摔坐在地上,這次碰撞,他和路障,誰都沒有佔到上風。兩人對視着,喘息了幾口,又同時從地上跳起,卯足了一口氣,用拳頭,一拳接一拳瘋狂地打在對方的身上,直到這口氣用盡,雙方纔又同時停了下來。
黑色和青灰色的拳頭都在流血,路障頭上那根長角斷掉了一半,魯克的左眼眯成了一條縫,微微抽搐着卻無法睜開。他們的身上,都有多處鱗片,成片破碎,露出了滲人的、血肉模糊的皮肉。
平靜了幾秒,路障顫動着,揮出一拳,打向了魯克的胸口,魯克卻沒有防備的意思,任由路障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而事實上,路障這一拳,軟踏踏的,擋與不擋,並沒有什麼區別。
“怎麼?就剩這點力氣了?給我按摩我都嫌太輕!”魯克啐了一口鮮血說道,而他啐出的血裡,還有一顆斷裂的龍牙。
“那你呢?你連手都擡不起來了吧?”路障隨手一掰,將右手食指上,那僅剩下一點還掛在手指上的利爪給掰了下來。
“你別得意的太早!勝負還沒分呢!我可提醒你,龍族的恢復能力,不是你這種卑賤的混種能比擬的!”在這一輪的力量碰撞上,可以說是兩敗俱傷,但魯克還有恢復力這個殺手鐗,他能看出來,路障的恢復力比他要遜色不少,一旦自己搶先恢復到能夠戰鬥的狀態,路障還有什麼勝算可言?
“路障,你的敗局已定!”魯克大笑道,“看在你讓我痛快地打了一場的份上!等一下,我也會讓你痛快地上路的!”
“這個魯克!竟搞一些麻煩事!不過,黑薔薇家來的幫手果然麻煩啊!繼續拖延下去,局勢可不太妙。”“帝國”魔法師陣地上,佈雷諾停下了鷹眼魔法,顯得憂心忡忡,德萊爾和齊格飛陷入了膠着狀態,魯克這個蠢貨又去和人硬拼力量,弄得兩敗俱傷,總體戰局“帝國”又佔不到優勢,拖久了,只怕是會有更多不必要的損傷。
“我的勳爵大人啊!你到底在幹嘛?難不成,你讓黑薔薇家的那個丫頭燒成灰了嗎?”飛龍部隊是佈雷諾最後的希望了,但望着空中那架和飛龍騎士纏鬥的飛行器,還有不時墜落的飛龍,佈雷諾又感到了絕望。
就在此時,一頭黑色的火鴉,尖嘯着從翻滾的灰雲裡衝了出來,一頭撞到了地面上,引發了巨大的爆炸。
“厄諾明託!‘帝國’將軍,飛龍騎士部隊總指揮,不過如此!”緊隨着爆炸,半龍化的李飛衝出了灰雲,洪亮的聲音哪怕是在地上,也一樣清晰。
在李飛之後,騎着骨龍的厄諾明託也衝了出來,懸停在李飛面前,“李飛,你是有幾分本事,但小看我,是要付出代價的,而這代價,便是你的性命!”
李飛“呵呵”一笑,“在你之前,有很多人都說過類似的話,可惜,他們之中倒有不少見了閻王,可我倒是還活得好好的。”
“你很得意嗎?”厄諾明託額頭緊皺,左邊的眉腳微微挑起,“李飛,我看過你的資料。在我看來,論實際戰鬥力,你怕是沒什麼了不起的,只不過你的運氣稍微好了那麼一些,每逢險境都有恰好人出手幫忙。哦!對了,這大概和運氣也沒多少關係,你可是黑薔薇家的叛逆培養出的怪物,他們自然要好好保護你嘍!所以,你實際上,根本就是一個躲在黑薔薇家羽翼下的廢物!”
黑色的火光一閃,李飛如同瞬移般,眨眼間便衝到了厄諾明託面前,燃燒着黑色火焰的利爪一巴掌掃向了厄諾明託的臉。
坐在骨龍背上的厄諾明託,身體都沒有動一下,只是伸出右手凌空一抓,便抓在了李飛左手的手腕上,使李飛的利爪無法再靠近厄諾明託的臉龐分毫。
左爪被制住,李飛第一反應便是用右爪繼續發動攻擊,可厄諾明託卻像是預料到了李飛的動作,左手的白骨長槍搶先李飛的右爪一步,朝李飛的腰間掃去。
李飛若是繼續攻擊,在他的爪子命中厄諾明託前,鐵定會先捱上一槍,而厄諾明託那帶有倒刺的白骨長槍打在身上,滋味必定不好受。何況,那冒着縷縷黑氣的長槍,指不定還帶着詛咒之類的效果,不得已,李飛只好放棄這次攻擊,但放棄歸放棄,他可不打算讓厄諾明託好過。
黑色的火焰瞬間覆蓋全身,李飛將自己的火氣都集中在了腳下,右腳發泄般地一蹬,同時雙翼一拍,向後遠遠地飛離了厄諾明託。
厄諾明託的骨龍坐騎卻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嚎叫,身體也向下方一沉,原來,李飛的那一腳,正踩在骨龍的背上,突來的熾熱的壓力,讓骨龍來不及應對,失去了平衡。
不過,無論怎麼說,骨龍都有着龍族的深厚底蘊,身體只是稍稍沉了一下,雙翼一拍便立馬恢復了平衡。
遠遁開的李飛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大好機會,厄諾明託剛穩住身形,一隻黑色的火鴉便一頭撞到了它的臉上。
黑色的火鴉炸成一團黑色的火焰,吞沒了骨龍的腦袋和半個脖子都,在熾熱的黑色火焰中,骨龍仰天哀嚎,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身體也劇烈地晃動起來,坐在骨龍背上的厄諾明託則是牢牢抓住繮繩,跟着骨龍一起上下晃動。
“廢物?我可能真是個廢物,但是……厄諾明託!”李飛雙翼一拍,像一支射出的黑箭,穿過在骨龍頭部熊熊燃燒的火焰,來到厄諾明託跟前,一爪子插進了厄諾明託的胸口,“你老是把我和黑薔薇家族扯在一起,實在是讓我很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