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美的房間裡,威廉正坐在書桌前,安靜地看着書,身後的窗外,是一片灰濛濛的天空,在天空下方,漆黑的森林彷彿一頭沉睡的野獸,在等待着獵物。忽然,森林中升起了成羣的蝙蝠,驚醒了這頭漆黑的野獸,也驚動了威廉。
“亞斯羅爾!”威廉呼喚起古堡裡忠誠的管家。
房門很快打開了,但進來的並不是亞斯羅爾,而是威廉的母親——莉莉雅,這名血薔薇家族的族長,懷抱黑貓,一身黑色的蕾絲邊長裙,黑色的面紗遮擋住了那傾世的容顏。
“母親大人!您怎麼來了?亞斯羅爾呢?”莉莉雅的出現,讓威廉很是意外,自從那夜在占星塔之後,莉莉雅便再也沒有踏出過自己的小教堂一步,今天怎麼又會突然出現?
“亞斯羅爾去準備午餐,還有清潔工作了。”莉莉雅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我來是提醒你,有貴客到訪,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衣着。還有,一會兒,你親自去開門吧!”
“是!母親大人!”威廉嘴上答應道,但心裡卻犯起了嘀咕,他想不出,這個時候,這個世界,有哪個客人,會讓母親如此重視,不但離開了呆了幾個月的小教堂,還要他親自去開門迎客。
想歸想,威廉還是按照自己母親的吩咐,換上了一件相當正式的服裝,並提前來到門口,等待着客人的到來。
等待的時間比威廉預想的要短,敲門聲響起,威廉迅速打開了古堡的大門,但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威廉熟悉的年輕面孔。
“李飛?不對,你不是李飛,李飛沒你那麼年輕,你是誰?”威廉警覺地問道,他實在無法將眼前的年輕人和母親口中的貴客,聯繫在一起。
“威廉是吧?你可以叫我澤羅。不好意思,剛纔在森林裡引發了一點騷亂,但願沒有打擾到你們。”澤羅向威廉行禮道,動作之標準,威廉都自問無法做得更好。
“澤羅?你來這裡,有何貴幹?”威廉還是沒有放下戒心,澤羅全身上下,連衣角都沒破損,能這樣通過森林的,可不是一般人。
“我來見你母親,順便,把這個還給你們。”血瑪麗出現在澤羅手中。
“小心,慢慢來,別急。”晴朗的天空下,湖水泛着晶瑩的波光,維琳娜攙扶着路羽遙,小心翼翼的在湖岸邊行走。
“姐,我不過是受了點傷,休養了幾天,早好了!沒必要這麼誇張!”路羽遙試圖從維琳娜的手臂中掙脫開,但大傷初愈的她,在力氣上,顯然不是維琳娜的對手,掙脫了幾次,都沒能掰開維琳娜的手臂。
“羽遙別鬧,你在牀上躺了幾天,雙腿不稍微做一點復健練習,萬一留下後遺症,可就麻煩了。”維琳娜很是堅持。
“姐,我們又不是那些脆弱的人類,不會有問題的!何況,不就是多走走嗎?我自己能行,你沒必要整天陪着我。”路羽遙似乎有些煩了,自打昨天她下了牀,維琳娜可以說無時無刻不陪着她,甚至還把城內的事務全部交給“魔術師”和夜處理,就爲了空出時間幫路羽遙做這個所謂的“復健練習”。
最叫路羽遙煩悶的是兩位“天使”,她們兩位一改以往的態度,對維琳娜拋棄公務的行爲,採取了默許和縱容的態度。要是換做以前,路羽遙肯定會很開心,有維琳娜整天陪在身邊,但現在不同了,路羽遙知道,維琳娜現在該做的,絕不是呆在自己身邊,做這些沒有多少意義的“復健練習”。
“那可不行,我們的體質是和人類不同,但你要記住,失敗,往往就是由一個個不起眼的小事疊加起來的!所以,這幾天,你就乖乖地跟着我做復健吧!”維琳娜煞有其事地說道。
路羽遙嘟起嘴,還想說什麼,但維琳娜一個堅定的眼神,便將路羽遙到了嘴邊的話又頂回了肚子裡。儘管嘴巴和行動上不再反抗,可路羽遙心裡的煩躁感卻越來越強烈,她看着維琳娜,眼中悄然浮現出一縷縷的黑絲。
“羽遙?怎麼了?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發現路羽遙停下腳步,出神地看着自己,維琳娜急忙關心地問道。
讓維琳娜一問,路羽遙彷彿受了驚嚇,眼中的黑絲和出現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褪去,慌忙地說道:“啊?沒事,我們繼續吧!”
“別勉強,你要是累了,我們就休息一下。”維琳娜的語氣和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路羽遙眼中的異樣。
路羽遙搖了搖頭,再次慢慢地走了起來,“不累,我們再走走吧!”
路羽遙的態度順從了許多,維琳娜心情大好,忍不住哼起了小調。
“姐。”走了幾步,路羽遙突然叫了一聲。
“羽遙,怎麼了?”維琳娜問道。
“姐,你哼的,真難聽!”路羽遙十分認真地說道。
“羽遙丫頭體內的那股力量,越來越不穩定了。”咖啡館三樓的一個房間裡,“天使”透過窗戶,看着湖邊的路羽遙和維琳娜,擔憂地說道,“剛纔差點就失控了,那可是維琳娜啊!我們是不是要採取點措施了?”
“意義不大。”“訪客”坐在一張木桌前,手裡拿着一根黑色的鵝毛筆,在一張紙上寫着什麼,“我們能採取的,只有臨時措施,維持不了多久。頻繁使用,又會傷到小丫頭的身體。”
“那怎麼辦?難道任由她發展下去?”“天使”問道。
“按照目前的趨勢,恐怕等不到小丫頭掌握,那股力量就會先吞噬她了。”“訪客”皺了皺眉頭,用鵝毛筆在紙上劃了幾下,又寫了幾筆,眉頭才舒展開。
“要不,我們先送她回去?在那邊,她可以少用些力量,多少能減緩一些。”“天使”提議道。
“這是一個辦法,但風險還是太大。再說,以目前的狀況,你以爲兩個丫頭真的肯回去嗎?”“訪客”放下筆,眼睛看向天花板,手指在木桌上敲打着。
“那該怎麼辦?這麼弄下去,不是辦法啊!”“天使”着急道。
停下了手指的動作,“訪客”的目光落回桌面,冷冰冰地說道,“我早說了,要殺掉那小子!早幹掉他,哪有這檔子煩心事!”
“姐姐大人!你又來了!”“天使”不滿地說道,但“訪客”的話還是提醒了她,“要不,我們告訴他吧?說不定,能有特別的效果。”
“不行!”“訪客”堅決反對道,“我們可是答應過的!而且,告訴他幹嘛?好不容易有個機會!你別破壞了!”
“天使”很想勸說“訪客”同意自己的提議,但她瞭解“訪客”的性格,在這件事上,誰來勸都沒用,“天使”只能另想他法,但想來想去,始終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
“你那麼瞭解他們,難道想不出辦法來?”“訪客”抱着一絲希望問道。
令“訪客”失望的是,“天使”無奈地搖了搖頭,“瞭解歸瞭解,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我是真沒法子了。”
“唉!都是那傢伙惹得事!要不叫他自己來解決吧!羽遙好歹是他的女兒,總不能一直讓我們來照顧!”心煩意亂的“訪客”將剛纔書寫用的紙揉成一團,隨手丟到牆角,在那裡已經堆積了一小堆的紙團。
“天使”笑了笑,說道:“你每次都是這樣說,但哪一次你不是最着急的?你這位‘姐姐大人’,當得可是相當盡責啊!”
“我那不是……”“訪客”試圖進行爭辯,但一開口,對上“天使”不懷好意的眼神,便主動放棄了,“不和你爭了!總之,我們先觀察着吧!要是真到了不可挽回的時候,我們還是要採取必要的措施。還有,得提醒維琳娜丫頭,注意安全,我不想安排她監視路羽遙,結果反把她給害了。”
“眼下只能如此了,但願小丫頭能多撐些時日。”“天使”嘆氣道。
“臭狐狸,我們來這裡好幾天了吧?”兩位“天使”在樓上觀察着路羽遙,而李飛正坐在湖面平臺的一張桌邊,同樣在遠遠地看着路羽遙和維琳娜。
“老大,你想說什麼?”諸葛狐正坐在李飛對面,翻看着一本舊雜誌,多虧了咖啡館裡的這些舊雜誌,幫他消磨了不少無聊的時光,“是不是和黑薔薇家族呆在一起,讓你不舒服?”
“是有一點,但也不全是。”李飛將目光從路羽遙和維琳娜身上移開,轉到了湖面上,“雖說我們是爲了養傷留在這裡,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們的傷已經基本痊癒了。現在局勢那麼混亂,‘帝國’那個足以毀滅世界的武器,又懸在頭頂上,我們這麼安逸地窩在這裡,真的好嗎?”
諸葛狐開玩笑道:“喲!我們的‘黑鴉’老大轉性了?啥時候變得這麼積極主動了?”
“我是擔心哪一天,‘帝國’一炮把地球給炸了,我們都還不知道!”李飛嘴上這麼說,可實際上,他還隱瞞一個理由,他想要儘早結束這一切,儘早和母親團聚,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去。
諸葛狐放下雜誌,伸了個懶腰,“這事,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話說回來,這裡的生活是太過安逸了,彷彿是與世隔絕的桃源。老大,你說,要是能一直持續下去,該有多好?”
“但你我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李飛神情嚴肅,“我也想一直這麼安逸地生活下去,但只要‘帝國’還在,這事,就不可能!而且,我來歐洲,是爲了阻止‘帝國’毀滅世界,不是度假的。只要能阻止‘帝國’,哪怕是做黑薔薇家的炮灰,我也心甘情願!”
諸葛狐道:“老大,你說的是沒錯,但磨刀不誤砍柴工,不養好身體,我們怎麼全力投入戰鬥?”
“問題是,我們休養的太久了!”李飛用力敲打着桌面,“以我們,還有黑薔薇家龍族的體質,兩三天以前,就能投入戰鬥了!可其他不說,‘天使’大人不但直到昨天才讓路羽遙下地,還要她做什麼復健練習?我們有這麼多時間去浪費嗎?”
“年輕人,性子挺急的啊!”李飛剛發完牢騷,“魔術師”便端着一個盤子走了過來,“怎麼?你就這麼急着去送死嗎?”
李飛道:“不是我急,是時間不等人,每個下一秒,‘帝國’那臺毀滅世界的武器,都可能被啓動!早一秒得到凱撒要塞的資料,我們才能早一秒採取行動,世界毀滅的風險也能少一點!”
“魔術師”放下盤子,盤子上是幾塊精美的蛋糕,“‘天使’殿下剛做好的,你們嚐嚐。”
諸葛狐拿過一塊蛋糕,品嚐了一口,驚歎道:“‘天使’大人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老大,你不嚐嚐嗎?”
“沒心情。”李飛沒好氣地迴應道。
“這麼好的東西,不吃可惜了!”“魔術師”將一塊蛋糕推到李飛面前,“你想上戰場,可以!我先問你幾個問題,你能答上來,我不用‘天使’殿下許可,我立刻帶你去和‘帝國’拼命。”
“你問。”李飛用小叉子,在蛋糕上捅出一個個小洞。
“魔術師”放下了手中的叉子,說道:“首先,你知道‘帝國’藏資料的基地在哪嗎?”
李飛搖了搖頭。
“魔術師”接着問道:“然後,守護資料的是蘭古特,你打得過他嗎?”
李飛又搖了搖頭。
“魔術師”最後問道:“假設我現在帶你去找‘帝國’,你知道我們該從哪邊下手嗎?”
李飛還是搖了搖頭。
“典型的一問三不知啊!”“魔術師”吃了一口蛋糕,無奈地說道,“你說,你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你讓我帶你去哪?難不成,你想幹掉全歐洲的‘帝國’軍隊嗎?就像你說的,即使你有實力,可你有那麼多時間嗎?”
“我沒有,但你們呢?你們黑薔薇家族總有吧?”李飛不甘地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