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五十一)龍吟

“澤羅?”諸葛天在自己的記憶中努力搜尋一番,卻始終沒有找到關於澤羅的信息,“那他人呢?在船上我只看見你了。”

李飛如實說道:“船一靠岸,他就下船了,這會兒,我也不曉得他去了哪裡。他只說,要離開時會來找我。”

沉思數秒,諸葛天道:“澤羅的事,你先不用管了,我會派人去找他的,倒是你,李飛,難得來天策谷一趟,就先住在我家好了!晚上我們好好喝兩杯!”

“伯父,不用了,我還是住在撈星閣就成。”也不知那澤羅要在這裡呆多久,李飛索性先安頓下來再說。

諸葛天面露難色道:“撈星閣嗎?李飛,老實說,能安排你住撈星閣,我也不會讓你去我家了,畢竟撈星閣可比我家舒適的多,只是現在,恐怕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怎麼了?出事了?”李飛緊張地問道。

諸葛天尷尬一笑,說道:“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不瞞你說,撈星閣和望月樓兩處,現在已經滿客了。”

“客滿?”李飛瞪大了雙眼,“撈星閣和望月樓兩處那麼大的地方,客滿了?”

“是的,客滿了。”諸葛天點頭道。

李飛問道:“難道是你們救濟了很多外頭的難民?”

“不是難民。”諸葛天搖了搖頭,四下看了看,貼到李飛耳邊,神秘兮兮地說道,“是‘花園’,‘花園’的浮空島墜落了,倖存的人進了天策谷,‘大先生’將他們全部安排在了撈星閣和望月樓,目前那兩處地方已經戒嚴了,無關人等不得入內。”

“什麼?‘花園’的人都在天策谷裡?”李飛做夢也想不到,在外頭銷聲匿跡的“花園”居然躲到了天策谷裡,“那個,諸葛伯父,你確定,‘花園’所有的人都在這裡?包括那位‘天使’?”

諸葛天剛欲開口,遠處一聲嘹亮的龍吟傳來,迴盪在天策谷內。

“怎麼回事?”諸葛天拉起馬車車廂的簾幕問道。

駕車之人停下了馬車,說道:“族長,聽起來,是從穹宇嵐風閣方向傳來的。”

“莫非是龍吟鈴?”諸葛天下了馬車,望向遠處的閣樓皺眉道。

“龍吟鈴?龍吟鈴能的聲音有這麼大?”李飛疑惑道,上次來天策谷,他也是聽過龍吟鈴的聲響,雖說十分的嘹亮和震撼,但和今天聽到的比起來,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諸葛天道:“李飛,你有所不知,龍吟鈴除了震懾兇獸的作用外,據傳還有警報的作用,類似今日萬龍齊吟的情況,按古書記載,必定是有非常特別的人進了穹宇嵐風閣。”

“非常特別的人?天策谷與世隔絕,‘帝國’入侵有幾年了我看也沒有他們闖進來的痕跡,還有誰能有誰有本事潛進來?還能闖入穹宇嵐風閣?”不過,話剛說完,李飛便想到了一個人,“不對,有一個人,莫非,是我那位朋友?”

“你是說你那位名叫澤羅的朋友?”諸葛天想了想,這位澤羅,既然能通過水路進入天策谷,那麼有本事闖入穹宇嵐風閣倒不奇怪。

“李飛,你先坐馬車回去,我去穹宇嵐風閣看看!”諸葛天交待了駕車之人幾句,解下拉車的兩匹馬其中一匹的繮繩,跳上馬背,便要趕往穹宇嵐風閣。

“諸葛伯父,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李飛跳下馬車說道,“闖入者若是我那朋友還好,要是敵人,我好歹是一名X級‘清醒者’,多多少少能出些力氣。”

“李飛,你的好意我領了,但來者是客,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會勞煩你出手的。”諸葛天婉拒了李飛的好意,但見李飛不太放心,又開口道,“不如這樣吧!倘若我們應付不過來,我再通知你前來協助,如何?”

“可以,有需要,請伯父儘管吩咐!我定當鼎力相助!”李飛沒有再堅持,畢竟穹宇嵐風閣地位特殊,而且,這是天策谷自己的事,他一個外人不太好強行插手,但若是真需要他出一份力,他也是義不容辭的。

“那便說定了!你先回去休息,有需要,我會打電話通知家裡。”諸葛天掏出一部手機說道,天策谷雖是一處世外之地,但不代表谷裡的人還過着刀耕火種的生活,類似於手機、電視之類的東西,還是相當普及的。

和諸葛天有了約定,李飛放心不少,便坐上馬車,緩緩地駛向諸葛天家,而諸葛天則騎馬奔向穹宇嵐風閣。

當諸葛天來到穹宇嵐風閣時,閣前的空地上已聚集了不少人,更有十幾名手持武器的壯漢們,在爭論着什麼。

“都讓開!讓我過去!”身爲諸葛一族的族長,諸葛天在谷內還是頗有威望的,一聽到他的聲音,聚集的人羣便立刻讓開了道。

穿過人羣,諸葛天一眼就看見穹宇嵐風閣本該緊閉的大門被打開了,他上前查看了一番,卻發現門上沒有受損的跡象,就是說闖入者,不是強行破門進入的,但按道理,現在只有“大先生”和諸葛狐手裡有穹宇嵐風閣的鑰匙纔對,外人怎麼可能打開這扇大門。

“諸葛族長,要不,我們進去看看?”諸葛天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一名壯漢提議道,其餘的壯漢也紛紛附和。

“大家先不急,你們先圍住穹宇嵐風閣,不要闖入者溜掉。‘大先生’呢?有人看見‘大先生’了嗎?”事情有些詭異,諸葛天想先看看是不是“大先生”進了穹宇嵐風閣,萬一鬧到最後,卻是一場誤會,那可就尷尬了。

但很快,誤會的可能性就被排除了,諸葛天話說完沒多久,人羣又躁動起來,有人高喊道:“‘大先生’來了!”

人們紛紛退到兩邊,恭敬低下頭,“大先生”步履蹣跚地走到諸葛天面前。

“‘大先生’!”諸葛天兩手作揖,向“大先生”行禮,“我正派人找您呢!既然您在這裡,看來進入穹宇嵐風閣的另有他人,我馬上帶人進閣。”

“大先生”伸手示意諸葛天先不急,他來到穹宇嵐風閣門前,仔細端詳門鎖一番,深吸一口氣道:“都回吧!這裡的事,我會處理。”

一聽“大先生”要自己處理,諸葛天急忙道:“可是,‘大先生’,對方能引得萬龍齊吟,必定是非同一般之人,您一個人,恐怕不夠安全吧?”

“我說讓你們回,你們就回!哪那麼多話!我知道你們擔心我的安危,不過,你們放心,來的,是一位故人,不會有危險的。還有,天兒,你去備一輛馬車,在門前侯着。”“大先生”交代完,便走進穹宇嵐風閣中,並關上了閣樓的門。

“諸葛族長,怎麼辦?‘大先生’一個人進去,不要緊吧?”一名壯漢緊張道,儘管有了“大先生”的交代,但人們顯然還是不太放心。

“既然‘大先生’說了,便應該不會有問題!大夥都散了吧!”聽了諸葛天的話,人羣才終於慢慢散去,但諸葛天又叫住了那些手持武器的壯漢,“我去安排馬車,你們守在這裡,一有情況,立刻聯絡我。”

昏暗的閣樓內,古書特有香氣瀰漫其中,“大先生”關上門,認真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莊重地邁上了閣樓的樓梯。

順着樓梯向上,“大先生”一直爬到了穹宇嵐風閣的頂層, 踏上最後一階樓梯,“大先生”急促地喘着大氣,一手扶住樓梯扶手,一手掏出手絹,擦去了滿頭的汗水,他雖擁有悠長的壽命,但不代表他的身體狀況能和年輕人相比,更何況,穹宇嵐風閣那麼高,就算他還年輕,要一口氣爬上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休息片刻,不再繼續大口喘氣,“大先生”收起手絹,又一次整理了自己的儀容,向樓層內走去。

穿過一列列排列整齊的書架,來到樓層最深處,一名身穿黑色風衣的男子正站在“天使”曾經待過的,那個獨立的黑色書架前,低頭捧讀着一本古書,一縷陽光不偏不倚地落在男子身上,爲男子看上去年輕的背影,徒增了幾道滄桑。

“你來了?”將手中的書合上,放回原位,澤羅精心挑選了一番,又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翻閱起來。

“是你開的門?”“大先生”問道。

澤羅合上書,回過身說道:“是我。”

“李飛?”“大先生”先是一驚,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道“瞧我,人老了,腦子不靈光了,李飛正在諸葛天家裡呢!”

“你要是當真老了,哪還有本事徒步爬到穹宇嵐風閣的頂層?”澤羅笑着說道,“幾年未見,別來無恙?”

“大先生”道:“勉強還過得去,不過,大限將至了。”

澤羅道:“其實,你要是樂意,完全可以多活些時日。”

“人固有一死,多活了那麼久,知足了,看淡了。”大先生”隨意地說道。

“知足了嗎?”澤羅仰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人選定了嗎?”

“大先生”道:“心中已有人選,只是還未最終確定。”

澤羅拍了拍“大先生”的肩膀道:“不礙事,我想,過些時候,你便不用糾結了。”

“那是最好不過了。”“大先生”如釋重負道,“不過,你要來,怎麼不提前招呼一聲?我好安排安排,你可知道,你從水路進來,嚇壞了多少人?還好與你同行的是李飛,纔沒有鬧出大亂子。”

澤羅滿懷歉意地說道:“抱歉,抱歉,我其實不過是一時興起,順路進來一趟而已,本想看看便走的。”

“來都來了,何不多呆幾日?我看,你也住在摘星閣好了!”“大先生”激動地說道。

“摘星閣?”澤羅連連擺手,拒絕道,“不用了,我至多呆個兩日便要離開,同李飛住在一處即可,至於摘星閣那裡,還請你替我保密。”

“大先生”愣了一下,道:“既然是你說的,老朽照做便是,那你是現在下去,還是要在這閣樓上多呆一陣?”

澤羅上前扶住“大先生”的手臂,道:“現在下去吧!待久了,我怕樓下的人要着急了。”

“怎敢勞煩你?我自己可以的!”“大先生”惶恐地想要拉開澤羅的手,但論力氣,他又怎麼會比得上澤羅?

澤羅按住“大先生”的手,沒好氣地說道:“行了!別自作多情,我可不是關心你,我是怕你摔壞了,晚上沒人幫我準備好酒!”

“大先生”無奈笑道:“成成成!晚上,好酒,管夠!”

穹宇嵐風閣前,十數名手持武器的壯漢將閣樓圍得嚴嚴實實,諸葛天則在穹宇嵐風閣門前的空地上焦急地來回踱步,離“大先生”獨自進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萬一闖入閣樓中的並非善類,“大先生”一個完全沒有戰鬥力的老人,要是出了岔子,他該如何向天策谷中的衆人交代?

“諸葛族長,一直等下去始終不是辦法,要不,我們硬闖吧!”守在門前的壯漢建議道,身爲天策谷的人,他和諸葛天一樣擔心“大先生”的安危。

諸葛天擡頭望着穹宇嵐風閣,風吹過,但掛在閣樓飛檐上的龍吟鈴,未有一個響起,高大的穹宇嵐風閣不知該說是死一般的寂靜,還是平和而安詳。

“再等等,再等一個小時。要是一個小時後,‘大先生’還是沒有出來,我們就硬闖進去!”諸葛天不想無止境地等下去,儘管有“大先生”的吩咐,儘管有谷中的規矩,但和“大先生”的安危比起來,這些,統統都要靠邊站!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一個小時就要過去,諸葛天將包圍住穹宇嵐風閣的壯漢們召集在一起,準備強行闖入閣中,他甚至準備好打電話通知李飛前來幫忙,對方是一個能不破壞門鎖而進入穹宇嵐風閣的傢伙,由不得他不謹慎對待。

。正當衆人準備闖閣之際,穹宇嵐風閣厚重、古老的大門卻從裡頭緩緩打開了,“大先生”在澤羅的攙扶下,緩緩走出了穹宇嵐風閣。

“我來鎖門吧!你的人可是急壞了。”澤羅鬆開攙扶着“大先生”的手,掏出鑰匙去鎖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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