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一閃,“魔王”向前瞬移了六、七米遠,但此刻,站在司馬律明身後的怪物不見蹤跡,“魔王”似乎想到了什麼,低頭一看,就瞧見他的影子有兩個滿是血絲的黑點。
腳下一蹬,“魔王”用力向後一跳,與此同時,“魔王”的影子裡,怪物三棱錐式的腦袋竄了出來,刺向“魔王”。
“千槍•暴雨!”半空中,“魔王”伸出右手,數個黑洞出現在他的右手周圍,白色的菱形小金屬塊,源源不斷地從黑洞中射出,打在怪物的腦袋上,其中大部分都直接穿透了怪物的腦袋,射向遠處,但還是有少部分,不知是何原因對怪物造成了傷害。雖然傷害不大,可還是將怪物伸出的腦袋打偏到了一旁。
“這就是你的契約獸?”落了地,“魔王”神情凝重地看着伸出一個腦袋在地面上搖晃的怪物。
“很意外?我還以爲,你早已對我的資料瞭如指掌了。”司馬律明故作驚訝道。
出奇的是,“魔王”居然點了點頭,“我只是沒想到,你和它,契合度這麼高,按理說,以你的實力,想得到它的承認,是絕不可能的。”
“只能說,我有一個好的靠山吧!”司馬律明推了推眼鏡,端詳起手中的一個白色小金屬塊,“剛剛無意間抓到的,‘魔王’閣下,我很好奇,你召喚出的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看起來不像是如同的金屬,難道是你們魔法次元特有的物質?而且,你的魔法幾乎都和這東西相關,我可不記得有這種魔法存在……難道,你其實是一名鍊金術師?還是說,這東西,是某種魔法武器?”
“魔王”手指一勾,司馬律明手中的白色金屬塊縮進一個小黑洞中消失了,“它們的來歷,相當複雜,你要理解成某種武器也可以,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它們遠不止武器那麼簡單。”
“難不成,是某種特殊文明和科技的成果?”司馬律明眼放精光,身爲機械控,他非常癡迷於各種科技造物,要是“魔王”手裡的東西真如他猜測的,是魔法次元科技的產物,那他可得想辦法搞幾個樣本,好好研究研究。
“想知道?那就打敗我!我們不是有賭約嗎?打敗我,我便告訴你!”“魔王”打了個響指,身邊出現數個黑洞,成羣的菱形白色小金屬塊鑽了出來,盤踞在“魔王”身邊。
“我不止一次說過,你很強,但有它在,我未必會輸給你!”司馬律明的話如同一道命令,所有的人影再次向“魔王”發起個攻擊,其中有幾個人影將武器換成了弓箭,一箭射出,在空中分裂成十來支,僅僅幾名弓箭手,便製造出了漫天箭雨。
怪物的腦袋縮回了地裡,悄然地從“魔王”的背後鑽了出來,配合人影部隊,對“魔王”發起夾擊。
“司馬律明,到目前爲止,你的表現都還很不錯,無論是對魔法和契約獸的操控,還是戰鬥中的計策,都很不錯,但,我想是該讓你認識一下,你和我之間有多大差距了!”遭到前後夾擊,“魔王”卻是不慌不忙地說道,他的腳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以六芒星和太陽爲主體構築的魔法陣。
人影定住了,怪物定住了,空中落下的箭也定住了,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徹底靜止,暗紅色的光暈吞沒了碧藍的天空,一個巨大的,只有黑白兩色,不停變換的魔方取代了太陽,還有一羣羣的黑色和白色小金屬塊散步在天空中,不斷地組合、分散成各種形狀。
地上,焦土如糖般融化,露出土黃色、龜裂的地面。遠方的山退了下去,一棟棟東倒西歪,殘缺不全的建築升上地平線。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魔王”張開雙臂高呼,時間重新流動,但他的位置卻後移了數米,司馬律明的契約獸和人影部隊撞成一團,人影和空中落下的箭都融入了契約獸的體內。
“這是……領域?”司馬律明大驚失色,他本以爲“魔王”不過是個比自己略勝一籌的魔法師,自己有強大的契約獸配合,同“魔王”還是有一戰之力,但領域的出現,便讓情況有所不同了——司馬律明系統地學習過魔法知識,他深知自己和一名能夠使用領域的魔法師之間的差距,就像是B級“清醒者”對上X級,勝算?不存在的!
“我認輸了!”契約獸消失,司馬律明半跪在地上,“我認輸,任憑您處置,但我有一個疑問。”
“說!”“魔王”緩步走到司馬律明跟前。
“您既然能夠使用領域,又何必耗費時間和精力同我周旋?”司馬律明心低頭問道。
“我總要看看,我選定的棋子,有沒有辜負我的期待。”“魔王”換了一副司馬律明熟悉的,低沉的口吻說道。
“那麼,您還滿意嗎?”司馬律明壓抑着內心的狂喜,謙卑地問道。
“魔王”點了點頭道:“相當滿意,起來吧!”
“是!”司馬律明站了起來,身體由於激動而顫抖。
“魔王”道:“李飛的事情處理的很好,不過,留李飛一命對你沒影響嗎?”
“您吩咐的事不敢怠慢!”司馬律明額頭上掛着晶瑩的汗珠,“至於不殺李飛,我自有辦法和上頭交代。”
“魔王”滿意地說道:“那是最好不過,我還需要你跟着‘帝國’的那個小屁孩多玩一段時間,要是就這麼玩完了,我可是很失望的。”
“您放心,我會注意的。”司馬律明用手抹了抹頭上的汗珠,“對了,還有一件事想必您應該知道了,李飛身邊,冒出了一個不知哪裡來的強者,澤羅。我想問問,您可曾聽過這個名字?”
“魔王”若有所思道:“澤羅嗎?他怎麼了?”
“他太強了,我怕他跟在李飛身邊,會影響到您的計劃。”司馬律明深吸一口氣,擡頭說道。
“哦?他有多強?”“魔王”驚訝道。
司馬律明的情緒似乎終於平靜下來,認真地說道:“我和他接觸了兩次,我認爲他出於某種原因,隱藏了實力,或者說,他的真實實力,似乎受到了某些限制無法發揮出來,但這種限制正在逐漸減弱,如果這個猜測沒錯,我估計,他的實力很快就能完全恢復。”
“魔王”問道:“那你認爲,他全部的實力,有多強?”
“很強!”司馬律明十分肯定地說道,“強到足以成爲我們最大的威脅,我甚至大膽猜測,他的實力如果百分百發揮出來,不會遜色於您!”
聽了司馬律的話,“魔王”的情緒似乎沒有任何波動,平靜道:“這個人,你們不用管,我自會處理。另外,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暫時切斷聯絡,在這期間,你做好‘帝國’交給你的任務就行了,但是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誰。”
司馬律明單膝跪地道:“是!陛下!”
沒有聚集在一起談論的人羣,沒有用來照明的篝火,夜幕中,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沉寂和黑暗,一個孤獨的人影,死屍一般遊蕩在空蕩蕩的街道上,一直走進一棟牆上滿是裂紋但整體還算完好的建築中。
沿着樓梯一直向上爬到熟悉的樓層,來到同樣熟悉的門前,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打開房門,走了進去,按下門框邊的開關,燈並沒有亮,畢竟現在電力也成了“帝國”管制的資源之一,這座被“帝國”標記爲叛亂的城市裡,自然是沒電供應的,但進入屋中的人並不在意,他只是麻木而習慣地進行着這一系列的動作,直到他無精打采衝屋裡喊了一聲,“老媽,我回來了!”聲音在屋內迴盪,卻沒得到任何迴應,李飛這纔回過神來,世界早已不同了。
這裡是李飛曾經稱之爲“家”的地方,不知是有人刻意爲之,還是上天的眷顧,屋內的一切都還如他離開時一般,只是多了一層厚厚的塵埃,但屋內卻少了名爲“家”的溫暖,只有冷冰冰的黑暗。
自回到這座城市,李飛只回來過一次,但呆不到半個小時,他便落荒而逃,獨自一人的家,讓他的內心無比的恐懼。自此以後,幾年間這間屋子,連同這棟樓,都成了他的禁區,他禁止自己靠近,也禁止城裡的任何人靠近,這也是他唯一一次動用“守護神”的權威,去下達一個在普通人眼中有些莫名其妙的命令。
掃掉客廳沙發上的灰塵,疲憊不堪的李飛軟綿綿地躺進了沙發中,和司馬律明一戰後,他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完全沒有下午到現在的記憶,更不知怎麼會回到這裡,但奇怪的是,今天他走進這間被自己設爲禁區的屋子,卻沒了恐懼的感覺,而是想就此將門關上,徹底同外面的世界隔絕,永遠地躲藏在這裡。
不過李飛知道,他不能,他必須硬撐起精神,做出決定,司馬律明給他的時間只有到明天正午,以李飛對司馬律明的瞭解,要是在時限內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司馬律明是真的會對羅羽,還有城裡的居民下手。
“該死!澤羅人呢?需要他的時候,卻不見了!”李飛的拳頭用力地錘在沙發上,還好他還保留理智,收斂了力道,不然這張沙發便要落得個壽終正寢的下場了,但簡單發泄並不能消除他內心的鬱悶,他現在很需要有人陪伴,需要有人和他聊聊天,幫他出出主意,可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那個成天跟着他的澤羅,自一早分別後,便一整天沒了消息。
“一個一個,都走開!都滾!”越想內心越抑鬱,李飛狂吼着,將屋內的桌椅、餐具等甩到地上,持續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他累了,擡不起手了,最終在沙發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陽光透過窗戶,撒進屋內,輕柔地將撫摸在李飛的眼睛上,身體一顫,李飛驚坐起來,滿頭冷汗,喚醒他的,不是陽光,而是噩夢。
夢裡,華盛頓和撒金凱相遇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直到畫面裡的人、聲音和場景越發地扭曲,扭曲成一團黑暗,黑暗中,只有李飛一個人。他在黑暗中狂奔,在黑暗中尋找,想要找到出口,找到其他人,卻一無所獲,不知奔跑和尋找了多久,那雙熟悉的紅眼擋住了他的去路,對方一言不發,張開長滿獠牙的嘴,一口咬了上來。
揉了揉由於噩夢而發漲的腦袋,李飛強打起幾分精神,透過窗子看着天上的太陽,李飛知道,自己必須做出決定了。深吸一口氣,李飛推開家門,走了出去,細心地將門鎖上,他清楚,自己這一走,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一面盤算着大致的時間,李飛走過城裡的一條條街道,他沒有飛行,而是像普通人一樣,用雙腳一步一步地走着,他想在離開前,儘可能地多看自己的故鄉幾眼,多留下幾個自己的腳印。
這座城市雖不是大都市,可在南方地區,也算是一座不小的城市了,從早晨走到正午,李飛走過的街道,還不足整座城市的十分之一,不過,李飛也已滿足了,人生,總是難免留有一些遺憾的。
太陽移動到天空的中央,清晨柔和的陽光,此時已興奮地近乎癲狂,貼近地面空氣如水一般波動着,李飛踩過熾熱的路面,走向城市的北郊,和昨天一樣,一個人,身上也沒有任何的行李或者揹包,沒有帶走任何屬於這座城市的東西。
儘管李飛打算好了一個人離開,但老天還是爲他安排了一個同伴。
當李飛看到澤羅時,澤羅正在等候在城市北郊出口的一間雜貨店旁,他背靠着雜貨店的捲簾門,拉下了門上殘破的遮陽蓬,在遮陽蓬幾乎沒有遮擋住的陽光下,悠閒地啃咬着黑乎乎的自制魔獸肉乾。
“澤羅?”李飛驚喜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