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八十七)入港

所有的採訪船都在遊艇消失的地方久久地徘徊,不願離去,每一個嗅覺敏銳的記者,都試圖在空曠的大海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但半小時後,一無所獲的記者們失去了耐心,不少船隻拉起了船錨,又回到了直升機墜毀的海域上,與其乾耗在這裡找一艘無跡可尋的幽靈船,他們寧可回去找直升機的殘片,這可是擺在眼前的第一手大新聞。當然,也不乏一些敬業的人士,他們就和幽靈船槓上了,釘在遊艇消失的地方,就是不願離開。

“我感覺對不起這些等在這裡的記者朋友啊!”李飛望着遊艇兩旁,一艘艘苦苦等候和搜尋他們的採訪船,很是抱歉。

“難不成你還想和他們繼續玩?”諸葛狐沒好氣地說道。

李飛搖頭道:“還是免了。羽遙,跟住那些離開的大部隊,小心別撞上。”

路羽遙比了個“OK”的手勢。貓捉老鼠結束了,又玩起躲貓貓,小公主這一天過得是一點不無聊。而那些離開的採訪船怎麼也想不到,他們苦苦搜尋未果的目標,就跟在他們背後不遠處,可他們卻是一點都看不見。

這還得要多謝諸葛狐,李飛他們的遊艇,現在正被一層薄薄的冰霧所覆蓋,這層冰霧像是鏡子,將遊艇遮擋在了海市蜃樓之後,也正因爲他們處在風景枯燥、重複的大海上,纔沒有一個人發覺他們身後不太和諧的一塊畫面。

神秘遊艇引起的騷動慢慢平息,越來越多的採訪船回到了直升機墜落的海域,每一艘船都在竭力搜尋着有用的線索。由於出了人命,海關和FBI的船隻很快趕到了現場,記者們的焦點也隨之落在他們身上。

“看那裡!那是什麼?”不知誰先喊了起來,人們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過去,海面上,一艘橙色的小救生艇跟着海浪漂浮着,上面似乎還能看到躺着一個人,FBI最先採取行動,靠了過去,記者們的鏡頭也緊跟在他們身後。

“搞定!”李飛鬆了一口氣,救生艇是他們放下的,躺在裡頭的,自然是凱瑟琳從直升機上救下的人,那人的命保住了,後續的治療,普通的醫院就能做好,不需要他們再去幹涉,“羽遙,臭狐狸,再辛苦下,我們閃人。”

路羽遙和諸葛狐點了點頭,唯恐引發騷動,李飛沒有讓諸葛狐撤掉僞裝,而是帶着冰霧,馬力全開,繞過了吵鬧的船羣,朝着美洲大陸駛去。

“家族有聯絡了,給了一個座標,讓我們把船停在那裡。”引發了騷動,想把遊艇隨意停靠在某個碼頭是不可能的了,李飛只好讓司馬律明求助於家族,晚餐時分,家族發來了聯絡。溫妮薩和“天使”顯然對李飛他們做的“多餘”的事不太高興,但終歸是救了一條人命,她們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提醒李飛,記清楚現在的狀況和自己的任務。

“那盤錄像帶如何了?”捱了訓的李飛,愁眉苦臉地向司馬律明祈求一個好消息。

“把你那張衰臉拿開!”司馬律明厭惡地說道,然後便在筆記本屏幕上點開了一份視頻文件,“比預想的要順利,‘伊甸之蛇’,讚美她的發明者!”

“我看你就嫁給電腦得了!”李飛盯着筆記本屏幕說道,屏幕裡的視頻很快吸引了“夜翼”的所有人。

無窮無盡的灰白色雲朵,同樣的畫面佔據了錄像帶大部分的時間,司馬律明將進度條拉到最後,在金色的閃光中,一道巨大的影子在畫面中閃過。

“那是什麼?”光透過影子,李飛辨認不出畫面裡出現的東西。

“不知道。”司馬律明將畫面定格在了影子出現的一瞬間,“受光照扭曲,辨認不出外形,我能確定的是,這東西,很大,比襲擊我們的那頭海怪還要大!”

根據家族提供的座標,李飛他們的遊艇來到了位於洛杉磯的一處小港口。路羽遙昨天陪那羣記者大玩了一場,李飛心疼路羽遙,不想讓她太過勞累,最後一點的路程,他爲遊艇換上了一個全新的“引擎”。

諸葛狐悶悶不樂地站在船首甲板的魔法陣裡,清晨還在睡夢中的他,早早地就被李飛硬拉了起來,美其名曰:晨練。然後,他就被扔在了甲板上,充當起人體引擎。不過,諸葛狐倒不是不能理解李飛的做法,說實在的,諸葛狐自己也有了心裡準備。

到美國那麼遠的路程,都是李飛和路羽遙在爲遊艇提供動力。之前,諸葛狐需要照顧凱瑟琳,空不出手來。現在凱瑟琳完全恢復,航程也僅剩下最後半天,讓李飛和路羽遙,這兩個“夜翼”最強戰力好好休息一下,在策略和情感上都是應該的。但是……

“老大!用得着那麼趕嗎?不差這一兩個小時吧?”諸葛狐怨念地看着盤坐在甲板上的李飛。

深吸一口氣,李飛睜開了雙眼,一雙寒氣逼人的血紅色瞳孔,嚇了諸葛狐一跳,他似乎在李飛左邊的瞳孔裡,看到了一個黑影。

“老大?”諸葛狐小心翼翼地呼喚了一聲,身上濃郁的黑暗氣息,使諸葛狐對這個和平時判若兩人的李飛,產生了畏懼。

“嗯?怎麼了?”陰冷的黑暗氣息收斂,熱烈的火焰又從李飛身上冒了出來。

諸葛狐嚥了下一口口水,說道:“老大,你……沒事吧?”

“沒有,你老大我好的很!”被火焰的氣息所包圍的李飛,說話的語氣和平日裡無二,這讓諸葛狐緊張的表情放鬆了下來。

“那個,老大,你說,都那麼多天了,也不急於一時,您老有必要凌晨四點多把我拉起來嗎?”諸葛狐嘟囔着,活像個怨婦。

“有!”李飛正經又幹脆地說道,“一天之計在於晨,你沒聽過聞雞起舞的故事嗎?我是爲你好!”

“理是這個理,但你怎麼不把四眼蜘蛛拉上?”聞雞起舞?諸葛狐纔不信呢!要舞怎麼不大家一起舞?偏偏拉他起來。

“他又不會魔法!我這不是是看你幾天沒動過手了,好心讓你起來熱熱身子!別忘了美洲的局勢!我可不想你關鍵時刻抽筋、掉鏈子!再說了,我們來美國,是執行秘密任務的,在白天大搖大擺地進來,港口人多眼雜,誰曉得會不會有“帝國”的人盯到我們。”

李飛說的很有道理,諸葛狐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只能乖乖回去當他的引擎,但諸葛狐不知道的是,李飛其實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李飛他,等不及了,一秒鐘都等不及了!美洲的情況瞬息萬變,李飛很擔心維琳娜一個人在美洲的處境,他恨不得一靠岸就能找到維琳娜,把她帶回“花園”去。

於是乎,在李飛半真半假的忽悠下,諸葛狐老老實實地履行起了引擎的義務,心急睡不着的李飛,也繼續坐在甲板上,進行冥想,着急歸着急,把寶貴的時間浪費白白浪費掉,那是犯罪,而且,路羽遙可是告訴過他,一天之中,有兩個特殊的時間最適合他進行冥想——黃昏和黎明,在這兩個時間段裡,既有濃郁的暗元素存在,又能感受到對三足金烏一族至關重要的太陽之炎,是擁有黑暗和火焰兩種力量的李飛,進行提升的最好時機。

作爲引擎的諸葛狐很快解脫了一部分職責。隨着港口的靠近,水面上的船隻多了起來,遊艇的速度一降再降,而要在如此衆多的船隻中,找到一個能夠停泊的位置,絕非易事,看諸葛狐的操控吃力起來,李飛很人性地讓他先休息一下,自己則是一頭鑽回了船艙裡。

“我告訴你!‘清醒者’不是沒人權的!你這是虐待員工!你還是人嗎?老子忙到半夜,天才矇矇亮,你就把老子叫起來,你有沒有同情心!”諸葛狐停下沒多久,便聽到了船艙裡,讓他開心不已的抱怨聲。

“第一,估計再繼續下去,我早晚會從人變成鳥;第二,人性?我都快不是人了,爲什麼要有人性?”李飛近乎無賴地說道。

當李飛笑嘻嘻地回到船頭的甲板上,諸葛狐臉上的鬱悶一掃而空,他歡樂的源泉,來自李飛的身後,還穿着睡衣的司馬律明,一臉不情願的,被李飛半拖到了甲板上。

“好了,別鬧情緒了,我們要進港了,隊伍裡,機械和電子設備的操作你是首屈一指的,你來控制遊艇。”如果可以,李飛不想去破壞司馬律明的美夢,這傢伙昨晚忙到半夜才睡下,黑眼圈在微弱的星光下,看得一清二楚,但諸葛狐的操作水平太臭了,好幾次險些撞船,李飛可不想剛進到美國就被警察叔叔請去喝茶。

“我又不會魔法!”司馬律明甩出了在他看來最正當、最合適的理由,可惜,李飛一句話就把司馬律明的理由堵了回去。

“你掌舵!小狐狸控制船速!”李飛出色地扮演了一位霸道的船長。

歡樂來得快,去的快。司馬律明掌舵?自己豈不是要聽從那隻四眼蜘蛛的命令了?諸葛狐簡直要崩潰了,還以爲自己得以解脫,結果迎來的卻是更悲慘的命運,但他又找不到罷工的理由,只能乖乖站回魔法陣當中。

“哦?我來掌舵?臭狐狸當‘引擎’?嘿嘿,早說嘛!這活,我喜歡!”睡意全無,司馬律明精神煥發,和萎靡的諸葛狐形成強烈的對比。

“行了!快去駕駛室!天亮前要找到位置停船!”東方的天空已經魚肚,白美洲大陸上空灰白色的雲朵,似乎並不影響陽光覆蓋大地,港口裡不少的船隻亮起了燈,向外海駛去,李飛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還有,不準拿雞毛當令箭,故意折磨小狐狸!”雖然知道司馬律明不會在這個時候胡來,但提個醒總是好的,司馬律明可是在美夢中被自己吵醒的,萬一迷迷糊糊的,把起牀氣發泄在諸葛狐身上,那就有點對不住諸葛狐了。

有了司馬律明掌舵,遊艇緩慢而平穩地在港口裡行駛着,險些撞船的情況也再沒有出現過,但駛過了大半個港口,李飛他們還是沒能找到停靠的碼頭。

“臭狐狸,再壓低點速度,OK!穩住!”聽着耳機裡司馬律明發出的指令,諸葛狐是千萬個不願意,但現在別無他法,他必須承認,司馬律明的操作水平,比自己高明太多。一面控制着船速,諸葛狐的眼睛也沒閒着,在四下尋找着能夠停靠的碼頭。

“找到了嗎?”李飛端着一杯熱茶走進駕駛室。

司馬律明接過茶水,喝了一大口,好像那冒着熱氣的茶水並不燙人,“沒有,這個港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又停滿了船,實在難找。”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一個港口的空間和碼頭數量是有限的,不是說你想停哪就停哪,家族指示他們開到這個港口,那這裡就一定有“花園”專用的碼頭。

看着舷窗外停滿了船隻的港口,李飛擔心道:“不會搞錯地方了吧?”

“不會的,‘天使’親自發來的座標,不可能搞錯,再找找看吧!”司馬律明將熱茶一口氣喝完,瞪大了眼睛掃視着港口,“李飛,你的理由多少有點道理,但我們有必要那麼趕嗎?明明可以在外海好好休息一天,趁夜色混在回港的船隻裡,一起進來的。”

司馬律明喃喃自語式的話,沒有得到李飛的回答,李飛看着遠處的內陸,似乎心不在焉。

“我說的,諸葛狐不會不懂,他只是不想捅破,但你知道,我的性格就是如此,在我看來,沒有比安全完成任務更重要的事。啊!臭狐狸有發現了!”司馬律明望見諸葛狐在船頭衝他招手,另一隻手指着遠處一個空置的碼頭,碼頭上立着一個牌子,上頭畫了一隻在海里翻滾的巨大鯊魚,司馬律明調整了遊艇的方向,朝碼頭靠去。

“‘翻海鯊’!家族倒是會隱藏!我去叫兩位女士起牀。”李飛刻意避開了司馬律明的話,找了個藉口想要離開駕駛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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