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你哪來的資格命令教會?”聖殿騎士長跳了起來,撲向夜,“縱然我今天死在這裡,以後還會有更強的人來接替我的職位!那個怪物,必須被消滅!”
雄獅張着血盆大口撲來,夜的眼中,流露出了殺意,“想死,成全你。”
白色的光芒照亮了雄獅,獅爪和獅鬃慢慢消失,聖殿騎士長恢復了人形,一個透明的光球包住了他,阻攔了他的攻擊,光球慢慢落地消失,聖殿騎士長四肢跪在地上,臉上滿是疲憊,幾片金色的羽毛飛過他的身邊,很快消失不見。
wWW▪t t k a n▪¢ O 騎士長擡起頭,他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如此愚蠢,雙手握緊了脖子上掛着的十字架,騎士長做了他這輩子最虔誠的一次禱告。
“我說了,今天在這裡,不會有人死去,也不會有人受傷。”巨大的金色雙翼在天空舞動,每一張羽翼由中間開始逐漸分裂成三瓣,奇特、唯美的白色紋路在羽翼上發出聖潔的光芒,夏天的熾熱不見了,光芒帶來的微風溫暖了每個人的靈魂,所有人從心裡感到寧靜和安詳。
司馬律明和諸葛狐自問不是教會的信徒,但看着天空中的少女,他們忍不住就要和聖殿騎士長一樣跪拜下去,此刻,他們才明白了“天使”這個稱呼的含義,那舉世無雙的容顏,高貴無垢的身姿,包容一切的仁慈,正是真正的天使降臨於大地之上!
“神說,要有光,光明便降臨於世界!”樹林、人工湖、小餐廳,所有景物都淹沒在了白色的光明中,潔白明亮的世界裡,除了在場的人以外,空無一物。
“在這裡,沒有悲傷。”
騎士長騎槍上的裂紋癒合了,嶄新的騎槍躺在他的身邊,心裡的那些不甘,自尊不見了,一切都彷彿不再重要,唯有平靜。
“在這裡,沒有痛苦。”
遠處,是冰塊碎裂的聲音,凍結在一起的人們,身上的寒冰破裂,融化,溫暖的光芒擁抱着他們,極寒恐懼地逃離,人們面面相覷,一臉茫然,很快,人們驚呼着,跪拜在了地上。
“在這裡,萬物平等,是所有生靈的樂園。”無形的力量,將跪拜在地上的人們託了起來,“天使”身上高貴的感覺還在,但人們卻少了去頂禮膜拜的衝動。
樹林、人工湖和小餐館的輪廓漸漸浮現,潔白的光芒褪去,所有人好像經歷了一次神聖的旅程又回到了原點,騎士們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脫下了頭盔,牧師們將手中的書籍收進了長袍之中,在天使面前,露出任何武裝都是他們的信仰所不容的。
騎士長後退三步,向“天使”行禮,“你或許是用了幻術,或許真的是天使降臨,但我願意相信您是後者,光明將您的仁慈和善良傳遞給了我們每一個人,如果神說,要給予她一個機會,那麼,我們不會違抗,凱瑟琳,從這一刻開始,教會不會再糾纏你了,但倘若未來你帶給世界災難……”
“我會親手將她從這個世界上抹消。”“天使”微笑着向騎士長做出擔保,但她的臉色很快沉重下來,“你是一位戰士,記住,你們最大的敵人,不是她,也不是‘黑鴉’,真正的敵人,正在蠢蠢欲動,在災難面前,我希望你們能記住光明的意義,不要迷失了自己。”
“謹記神諭!”騎士長再次向“天使”行禮,教會的所有人也一同跟隨他們領隊行禮。
“收隊!”騎士長一聲令下,帶着教會的成員沿着殘破的小路離開了,他們這回沒敢再踩到樹林一寸。
“凱瑟琳!”教會的人離開,諸葛狐鬆了口氣,撲倒凱瑟琳身上,“沒事吧?有哪裡不舒服嗎?”
凱瑟琳紅着臉,稍稍試了一下掙脫諸葛狐的懷抱,但又馬上放棄了,“沒事,感覺,很奇妙,身體裡,好像少了一些東西,但又好像多了一些其他的。真的很奇怪,神聖之力,明明應該會對我造成巨大的傷害啊?”
“以後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洗禮過後,我想,你會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不怕聖光的‘血狼’了。”“天使”看着凱瑟琳和諸葛狐,眼神裡帶了幾分羨慕和憂傷,“有時候,平平凡凡的也不錯,起碼不會有那麼多束縛。”
束縛?難道強如“天使”還會有東西能約束她?司馬律明想問清楚“天使”話裡的意思,“魔術師”卻在他心中提醒道:“有的事,別問爲妙,問了,你也不會有答案,又何必弄壞愉快的氣氛呢?”
“多謝‘天使’大人!不過,教會的人真的不會再來了嗎?”諸葛狐不免有點擔憂,那個騎士長真的能替教會做決定嗎?天使降臨,說出去,又會有幾個人信?
“不會再來了。我擔保。”身穿白色斗篷的男子走出了樹林,簡單地向“天使”行禮,“有你做擔保,我保證,教會不會外插手了。”
“那就有勞你了。”“天使”向男子微微點頭。
男子嘆了口氣,無奈道:“現在就是教會想插手也不可能了啊!她可是受了你的洗禮。哎!我又輸了,你們是不是故意的?”
“‘天使’大人,請問,這位是?他能爲教會做擔保?”諸葛狐問道。
“能!”“天使”很肯定地說道,“他是聖·約翰的教父,‘齊飛格’的師父,就算是教皇,也不敢冒犯他。”
“就是這傢伙?”
“嗯。”
“長得太大衆了吧?資質也一般般!”
“不許你說他!”
“行行行!女大不中留了,我看他這筆生意,虧大了!哈哈哈!這回他是虧了都討不回來了!”
昏睡中,李飛迷迷糊糊聽到了一男一女兩個聲音,女孩大概是路羽遙,還個男子,似乎有耳熟,又想不起來。
“喂!你們!不要吵病人休息!都出去!”又是一個女聲,一個陌生的女聲,卻又那麼好聽,拋開感情因素,李飛覺得這是他聽過最好聽的聲音,哪怕是“花園”裡的那位“天使”,也比不上。
“好好好!你的地盤,聽你的!”男子萬般無奈地說道。
“不要!我要留下來!照顧他!”路羽遙倔強地說道。
“你光照顧他,自己幾天幾夜沒閤眼了!聽話!難不成,起來一個又要倒下去一個?”好聽的女聲嚴厲起來。
“好嘛!不過,他醒了,要第一個告訴我哦!”路羽遙的腳步聲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李飛有些好笑,又滿是感動,路羽遙自身的狀況也不好,還照顧了自己幾天幾夜,千萬別累出毛病來啊!努力想要睜開眼,告訴路羽遙自己沒事,但沉重的眼皮怎麼也打不開,柔和的能量流入了身體中,睡意又席捲而來。
“不行,還不能起來,我知道你擔心羽遙,但再休息幾天吧!”
冰涼,堅硬的小東西不停敲擊在臉上,李飛伸手在臉上掃了掃,感覺碰到了一個毛絨絨、熱乎乎的東西。
“啊!”手背上被啄了一口,李飛驚醒過來,一團白色的東西從他身上滾落,揉開睡意惺忪的眼睛,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啊!啊!什麼東西!”李飛尖叫着,捂住自己的腦袋,用力一揮,將啄他腦袋的東西掃落了下來。
“咦?這是三足金烏?”白影落在牀上,李飛纔看清楚吵他睡覺的淘氣包的樣子,一隻腹部下長有三隻爪子,外形像鴉的小鳥。
讓李飛奇怪的,倒不是在這裡碰到三足金烏,而是這隻應該是三足金烏的小鳥,不像路羽遙那樣通體漆黑,反倒是是渾身雪白,看不到一點其他的顏色,尾巴上,三條細長的尾羽彰顯出幾分高貴的氣質。
雪白的小鳥用紅豆一樣的眼睛看着李飛,突然張開翅膀,撲到李飛頭上,狠狠啄了一口,不給李飛反擊的機會,便飛出了窗外,李飛摸了摸腦袋,萬幸那隻小鳥嘴下留情,並沒有啄出傷口。
火紅的夕陽掛在窗外,木質的房間裡,大自然的清香煞是好聞,李飛伸了個懶腰,自己現在在哪?他不清楚。唯一記得的是,自己應該睡了有不短的一段時間,下牀活動了一下發麻的身體,李飛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爽,習慣性戴上眼罩,卻驚喜地發現,自己的眼睛恢復了視力。
離開房間,帶着戒備下了樓梯,不大的餐廳裡瀰漫着晚餐的香氣。
“不用那麼緊張,這裡不會有敵人的。”吧檯後面,身穿白衣的“魔術師”微笑着說道。
“這裡是?”李飛嚇了一跳,白衣男子給他的第一感覺是強,異常的強大。
“你是,魔法師?那個世界來的?”從男子身上純粹的魔力波動,李飛對男子的身份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BINGO!”“魔術師”拿出一個杯子,倒了半杯顏色詭異,冒着熱氣的液體,“不愧是和Death學習過的,一猜就中,來,這是獎勵!”
“不會有毒吧?”杯子裡的液體在紅、黑、白三種顏色間不停地轉變,李飛很懷疑它的安全性。
“有毒,你敢喝嗎?”“魔術師”雙手托住頭,架在吧檯上,滿懷期待地看着李飛。
李飛拿起杯子,一飲而盡,和顏色一樣糟糕的味道,讓他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又不怕我下毒了?”“魔術師”悠閒又倒上了滿滿一大杯詭異的液體。
“怕,但我想,你總不敢當着羽遙面前毒害我吧?”李飛用手指了指窗外,路羽遙正在湖畔邊的平臺上,和一羣鳥兒玩耍。
“不怕是幻覺嗎?”“魔術師”一句話,讓李飛的表情冷了下來,該死,他忘了,對方是一名強大的魔法師,一點小幻術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哈哈哈!逗你玩的,給。”“魔術師”將一大杯飲料推到李飛面前,“公主殿下爲你特製的,味道是不太好,不過,你得在晚餐前喝完它,不然就沒晚餐吃了哦!”
“這裡是哪裡?”李飛輕啜了一口杯中的液體,他有點適應了那怪異的味道,但還是吐了吐舌頭。
“如你所見,一間普通的旅館。”“魔術師”答道。
“我的朋友們呢?”李飛醒來到現在,沒覺察到有第四個人的氣息存在。
“魔術師”笑道:“和公主殿下出去買晚餐的食材了啊!”
“公主殿下?”李飛不由地瞄了一眼路羽遙。
“魔術師”尷尬地擺了擺手,“不是你的那位小公主哦!對了!他們沒那麼快回來,你不先去和你的公主殿下打個招呼嗎?你這位騎士可是不太合格呢!讓公主殿下擔心了半個月。”
半個月?李飛楞了半秒,反應過來,這大概是自己昏迷的時間。
夕陽照下,路羽遙烏黑的長髮泛着紅光,小公主拿着零食,在平臺的護欄上來來回回,好幾只小鳥緊跟在她的身後,下午,大夥要出去,她卻堅持要留下來,就因爲“天使”說了李飛今天應該就能醒來,她想李飛醒來後,第一時間能看到自己,悸動的心,不安地跳動着,熟悉的氣息在身旁濃郁起來。
“李飛!”路羽遙轉過身,瞧見李飛正坐在離自己最近的一張桌子上,對自己微笑着。
沒有張開翅膀,腳下輕輕一蹬,路羽遙跳進了李飛懷中。
深夜的房間裡,李飛坐在牀邊的木椅上,安靜地看着手中的書籍,但他心思似乎並沒有真的放在地閱讀,一雙眼睛時不時地瞄向牀頭。
“不準搶!我的!都是我的!哈哈哈!”熟睡的路羽遙發出不着邊際地夢吟,嘴角邊一條晶瑩的線條在月光下閃閃發光,想必是豐盛的晚餐帶給了她一個美夢。
李飛伸出手想拭去路羽遙已經流到枕頭上的流涎,可手伸到路羽遙的嘴邊,又停滯下來,李飛既擔心破壞了小公主的美夢,又在心裡害怕着和路羽遙之間過分親暱的動作,所帶來的負罪感。
白色的三足金烏悄悄地落在窗沿上,轉動着小腦袋,盯着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收回手的李飛。
“你可比羽遙的父親差多了,要是他,估計早就親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