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黃天虎向黃鎮嶽請示對策,對付楚天,不料黃鎮嶽言逃不出己方掌握,心中着實不解,臉上不禁浮現出疑惑之色。
“範大師親自出馬,那小子焉能逃脫?”黃鎮嶽臉色陰冷,予以解答。
聞言,黃天虎轉憂爲喜,這種峰迴路轉的感覺,讓他覺得幸福來得如此突然。口中讚道:“父親大人交遊廣闊,否則,怎能請得這等高手出面?”
黃鎮嶽面部抽搐了幾下,嘿嘿乾笑了幾聲。他當然不會道出許諾別人六千元丹,若給兒子得知給範大師敲詐,於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有損,能瞞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雖說念及即將損失一筆鉅款,心頭都在滴血,肉疼得很,面上還得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非但是黃天虎,即便對知曉此事的在場之人,也要留下良好印象,不能使族人們覺得自己出了個昏招。
若是族長本人都質疑自身決策,又怎配讓屬下們、族人們心悅誠服、情願追隨。
這種時候,損失再大,都不能表露絲毫,只能打碎牙往肚裡咽。具體滋味,繁複難言,非本人不能深刻體會。
該死的小子,你自尋其死倒也罷了,沒得連累老夫傷筋動骨、耗費資源,他奶奶的,當真死有餘辜、死不足惜。
儘管內裡情緒複雜,臉上陰冷收斂,恢復了成竹在胸的從容,厚着臉皮應付道:“爲父出道多年,如何沒有一點手段,若連區區一個小子都算計不了,就真是白活了。”
由於信息不對稱,黃天虎不疑有他,望着黃鎮嶽,滿臉都是崇拜。
父親就是父親,自己慌亂失措,腦子一團糟,父親還是保持了一向的鎮定,這份心性,令人豔羨,據此看來,他在這方面還差得遠呢,起碼要少十年功力。
“安心等着吧,要不了多久,就有大師的好消息了。”黃鎮嶽口中斷言,安頓黃天虎及隨去族人坐下。
黃鎮嶽信誓旦旦,黃天虎滿心喜悅,其臉上,逐漸地有着一絲獰笑浮現出來。
看來,使他多慮了呢。說不定這時候,那個可惡的銀髮小子,已經落入大師手中,喪命多時了。
此子雖然屢次懷他好事,可人都死了,也就一了百了,還是大度一點,跟個死人,沒必要計較那麼多,先前的舊賬,也是可以揭過了。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始終不見大師回話,黃天虎逐漸焦躁不安起來,好半晌,終於按捺不住,對黃鎮嶽說:“父親,會不會有意外發生?”
黃鎮嶽臉色一沉,凜冽的聲音,在夜風中響徹而起:“我一向告訴你,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要沉住氣,喜怒不行於色,你看看你,慌亂之意,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你失去了往日的冷靜,發動你的腦子,好好想想。你也知道,範大師乃是御獸大師,且成名多年,實力比起爲父...嗯,也在伯仲之間,對付剛突破蘊氣境的小子,能有個屁的意外發生。”
“真不知道,你疑神疑鬼的幹什麼,臨危不能亂,遇事要淡定。”
眼見黃天虎面上疑慮之色不減,沒來由地心腸一軟,多解釋了一句:“沒事,他翻不了天,我看大師是貓戲老鼠,玩弄於他,這纔多久沒見,這老傢伙不知何時起,竟沾染上虐待對手的壞毛病。”
說到最後,黃鎮嶽滿臉都是不屑,在他看來,這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他本人根本不好這一口,據他所知,大師之前也不喜此道啊,估計是被哪個混蛋給帶壞了。
黃天虎得到了最完美的解釋,緩了口氣,心頭彷彿給移走一塊千斤重的大石,周身無數毛孔,無不通泰,耳聰目明,就連身體,都似是變輕了幾分,恢復了愉悅的心情,嘴角噙着一絲內斂的陰笑,坐地上耐心地等待。
在這種輕鬆的狀態下,怡然自得,渾然不覺時光流逝之快。
又過了好久,黃天虎仍舊能心安理得地等候,有他的前車之鑑,其餘人等自不敢沒事找事,多做言語,黃鎮嶽本人卻是臉色陰晴不定,漸漸的坐不住了,霍然起身,對族人們下達命令:“都起來,四處看看,去尋大師。”
旁人聞言起身,黃天虎愣了一下,忙也起來,眉毛蹙起,看來情況不對啊,好像沒有說的那麼樂觀。
見這邊動靜,周乾手一擡,倩倩和屬下們隨之起身,周乾自己也起來,手捋美髯,目光凝視黃鎮嶽,心下已有計議。
這麼久不得實信,對方也沉不住氣了,情況應當有轉機,難道女兒的恩人沒死。
趁着這會子功夫,倩倩聲音低沉,與父親說了秘境中與楚天接觸的種種,同去秘境中的族人,比如周雷、周霆等,都是七嘴八舌,替楚天說好話。
聽了其中詳情,周乾全面瞭解了情況,按照女兒及其同伴們所述,楚天還真是家族的大恩人啊。
如若其不曾幫忙,此行派去秘境中的所有年輕族人,包括倩倩在內,早就喪命於黃天虎之手,哪能出來見自己。
剛出來時盤點人數,見少了許多優秀後輩,原本心中不快,可聽倩倩道完經歷,脊椎骨發涼,那絲不快,煙消雲散,駐留心裡的,唯有濃郁的慶幸了。
因此,心中對楚天有了衷心的感激之意,對於轉機的發生,自然是樂見其成,打定主意,如果楚天未死,即便付出巨大代價,也要將追殺楚天那位高手拉攏過來。
黃鎮嶽既然花費六千元丹將之買通,那自己只要付出更多,理論上就能使其反水,局勢就會發生鉅變。
原本週倩倩情緒波動,也沒空說得太清楚,周乾以爲言過其實,詳情未明,自然不願付出這麼大代價,也無法向族中長老合理交代。
雖然他是族長,可凡事擡不過一個理字,若花費少些還好,六千元丹並非小數目,獨斷專行,甚爲不妥,惹人不滿,爲他不取。
可現在,剩下的年輕人中,全部得到楚天援救,其中周雷和周霆的父親,就是某位佔據重要地位的長老,有了這些人支持,加之理由正當,族中其他人也不好找藉口拒絕了。
“都走,快一點。”黃鎮嶽瞥了一眼周家衆人,心中不快,悶哼一聲,可眼下情況緊急,不便與之計較,只是陰沉着臉,黑如鍋底,手一指大師離去的方向,不明具體方位,只能先這麼走,隨即周遭四處找來。
族人們紛紛爆發元氣,身形起落,全速趕去,黃天虎暗道不妙,心如火燒,意似油煎,展開身法,趕在隊伍前列。
黃鎮嶽自己也是爆發元氣,展開步子,幾個起落,已經趕在隊伍最前。他不擅身法,純粹儀仗修爲優勢,取得領先,化罡境之強,不可小覷,一至於斯。
另外,留一人在原地,空中釋放令箭,將夜色驅散,高空凝成一個黃字,黃家距此沒多遠,這麼大的字,當值族人可親眼瞧見。
黃家高層一番商議,由某位長老出馬,引着大批人等星夜來此,留下那人說明情況,配合離開的黃鎮嶽一行,對周遭百里展開了地毯式的搜查。
周乾依樣施爲,自己引人先行,亦步亦趨,緊咬在黃鎮嶽等人後面,也留下一人發令箭,凝成的卻是周字,周家也派某長老,引着大幫族人,全速趕路,最短時間到此。
從留守那人口中得知了情況,將人手分散出去,三兩成羣,五六作夥,提起精神,搜查周遭環境,欲趕在黃家之前,得知楚天及大師的消息。
換做以往,這兩家這麼湊在一起,新仇舊怨,交在一起,非得火拼不可,可此次縱然遇到,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狠狠瞪視對方一眼,便將全副心神投入到找人上面。
無論周家,還是黃家,都是在今日此時,知道一個年輕人的名字,楚天。加之一些圍觀者,想來今日之後,楚天之名,將會響徹赤水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