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名普通的中年白領，柳成鋼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兩個看起來乖巧可愛、有時有些調皮的女兒被捲入了什麼樣的衝突。他只能從一個普通人的角度去安慰她們。這種安慰顯然不能讓兩姐妹滿意，她們目光呆滯、眼神無光，像兩個安靜的木偶，任由醫生和護士擺佈他們的身體。在大劑量的施洛芬影響之下，那個令人絕望的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兩姐妹都已經記不清楚了。她們倆最後的印象，是在自己身上恣意亂摸的大手和那些燈光下影影重重的恐怖面容。在那之後，她們倆有沒有被侵犯，被侵犯到什麼程度，被什麼人侵犯，那些人又是怎麼死的，這些事情她們倆已經統統記不清楚了。因而，不論是面對家長的詢問、還是警察的問題，她們大部分時間都選擇了沉默，只有在極少數時候，纔會從牙縫裡像擠牙膏一樣，擠出一句“不知道”。
“甜橙，酸橙，爸爸去和醫生再說說，你們有什麼不舒服的，也要跟爸爸說啊。”柳成鋼對自己女兒的沉默有些不安，也有些擔憂。但是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假裝離去，把醫生的那個鑑定結果放在了兩位姑娘的牀邊。他相信，以自己女兒們的聰明伶俐，她們一定能看到那份報告，進而知道她們還是完璧之身，從精神上得到救贖。而這，也是他這個父親能想到的最好的補救方法了。
好像木偶一樣的柳甜橙和柳酸橙在他們的父親離開之後，微微有了些反應。牀鋪靠左的柳甜橙先下了牀，走到那份放在牀頭櫃上的報告前，拿起來看了看，轉頭跟自己的妹妹說道：“妹妹，報告上說我們還是處女呢。”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柳酸橙表情僵僵的，聲音也缺乏感情，“但是我想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要假裝強姦我們呢？這樣有什麼好處呢？他們又是什麼來頭，最後殺了他們的，又是什麼人呢？”
“這個問題我也想不明白”，柳甜橙把報告放回牀頭櫃，爬上自己的牀躺了下去，“看樣子好像就是要羞辱我們，但是爲了羞辱我們，費這麼大的功夫也太誇張了吧。而且最後殺了那些惡棍的人身份也不清楚。上使到現在都沒有聯繫我們，也不知道是不是教裡做的事情，如果是教裡的道友幫我們做的，倒還情有可原……”
“可是我們當時並沒來得及裝備強化卡牌啊，也沒有機會向路過之人證明自己的身份。以登仙教的教旨，應該很難會遇到這麼有正義感的道友吧？”
柳酸橙年紀不大，但是說起話來卻很難讓人相信她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她把身子往牀上靠了靠，帶着些沮喪說道：“聽警察說，這件事目前消息封鎖的比較好，暫時還沒有無關之人知道細節。媒體也只知道那個倉庫出現了多條命案，並不知道我們在這裡還有些戲份。所以我們倆的清白暫時是沒問題的，也不需要這份報告來證明。但是長期來看，能保留一份複印件的話，也許能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有時候
我真不知道你的腦袋是怎麼長的”，柳甜橙衝柳酸橙做了個鬼臉，“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基因，偏偏你的性格就是這麼淡定，這樣搞的姐姐我很沒面子啊。”
抱怨了一句，柳甜橙勉強笑了笑，繼續說道，“可是事情發生這麼久了，教裡也沒人來問一下，夢裡也見不到聚會了。我們現在是不是被教裡拋棄了呀？”
“不會啊，我們可是大名鼎鼎的妖月和冷月仙子呢，你不覺得像我們這樣的新星人物，會因爲這種小事受到挫敗，進而一蹶不振麼？”
柳酸橙顯然比柳甜橙看得開，她伸手拿過旁邊桌上家人買來的香蕉，剝了一根放在嘴裡，模糊不清的說道，“要不是因爲這個時候表現的太輕鬆看起來會反常，我才懶得天天坐在這裡拌殭屍臉呢。”
“可是這種時候心情本來就輕鬆不起來吧”，也許是年紀稍稍大了些，柳甜橙覺得自己比柳酸橙要想的多些，“這事發生之後，不管學校知不知道，我們肯定要轉學了，適應新學校和新同學可是一件麻煩事。而且這件事將始終成爲一個炸彈，如果我們將來戀愛、結婚、生子的時候，你說這種事要跟自己的丈夫說麼？如果說了，會不會被人拋棄啊？”
“結什麼婚！”柳酸橙大大咧咧的一口咬掉了手中香蕉的三分之一，“我們可是加入登仙教的人了，以後是要上天當神仙的，結婚有什麼意思？要結婚，也是找那些神仙結婚，這些凡人根本都沒資格配我們的！”
“我說酸橙，你老這麼想……”甜橙說了一半沒說下去，她總覺得自己這個妹妹活的有些自我。她喜歡想象和幻想，加入登仙教以來更是天天都念叨着修仙，上使安排的任務也完成的特別積極。上次炸死那個億萬富翁，要是柳甜橙自己，可能根本就不會接那個任務，但是柳酸橙一聽說，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想到這，柳甜橙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些不敢確定的開口說道：“你說，這件事會不會是那個億萬富翁搞的鬼？”
“拜託，那個人早都死的不能再死了，攝像頭都拍下來了，他肯定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報復我們。”柳酸橙一臉不屑，“而且啊，就算這個世界上有鬼魂，你覺得鬼魂會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報復我們麼？鬼魂不都是通過嚇人來實現自己的復仇麼？這種被人羣體輪姦的戲碼，顯然不是鬼乾的出來的吧！”
“那個……妹妹……”柳甜橙被柳酸橙無所謂的使用某個詞語震撼了一下，她有些不適的皺着眉頭，“那個詞，還是不要用了好吧。姐姐現在也還有些後怕呢。而且當時那個藥的效果太厲害，我現在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麼，萬一，萬一我們真的被……”
“被什麼？被OOXX麼？那有什麼可怕的！”柳酸橙無所謂的把香蕉皮扔到了垃圾桶裡，“反正現代社會，OOXX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而且這件事咱倆也沒吃虧不是。雖然被他們嚇了一下，但是也沒有實質性損傷嘛。說起來
我還是要好好謝謝那個後來殺了那些壞蛋的英雄呢，雖然我對這件事不在意，但是被不喜歡的人幹了終究還是很不爽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我們乾脆一起把第一次給那個救了我們的人吧，怎麼樣姐姐？？”
柳甜橙被柳酸橙口無遮攔的話震驚了，她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發現這間專門留給他們的房間裡並沒有外人，才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胸口，“好了，妹妹，亂七八糟的話就不要說了，這件事還沒完呢，我被人這麼對待，教裡不知道會不會有迴應。我覺得按照上使的性格，他們估計是會幫我們報仇的。至於什麼英雄之類的，你可不要亂說了，咱倆還小，還不到那什麼的時候呢……”
“哎我說姐姐，你這次事件之後變化有點大啊”，柳酸橙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之前你當妖月仙子的時候，性子可比現在要好玩多了。說，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導致性情大變，其實你已經不是我的姐姐了，而是被什麼害羞外星姑娘佔據了身體的軀殼？”
柳甜橙被柳酸橙的扯蛋逗笑了，她坐回牀上，也給自己拿了根香蕉吃，邊吃邊說，“行了妹妹。之前咱們加入登仙教，我以爲咱倆已經成了和周圍的普通人不一樣的人，成了小說中的主角。咱們有神秘的組織，有強大強化卡，還有各種各樣的任務。但是這件事讓我認識到，僅僅是依靠這些東西，我們還是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的。更重要的，還是要低調，像妖月仙子那種得罪人的張揚性格，還是不太適合你姐姐我啊……”
“哎，你要是不喜歡，那我們換個名字好了，反正我最開始就喜歡妖月這個名字，反而是冷月，有點不太適合我的性子呢……”
柳酸橙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拿牀頭洗好的提子，可就在她伸手去拿的那一瞬間，在她們本來沒有其他人的屋子中間，突兀的出現了一個穿着道袍的男人。他個子高高但是身形瘦削，膚色發黃表情嚴肅。柳酸橙和柳甜橙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道人的出現，她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安靜的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
道人衝着兩位姑娘輕輕作揖，開口說道：“冷月，妖月。我是教裡護法堂的白石，你們可以叫我白石道長。關於你們身上發生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今天過來，是想找你們聊聊這件事，看看能不能找到幕後黑手。”
高挑道人說着坐到了柳甜橙的牀邊，“畢竟我們登仙教雖然低調，但是可不是任人欺負的弱雞。這些人敢在我教頭上動土，顯然是活得不耐煩了。你們放心，不管背後操縱這件事情的人是誰，他們都死定了。”
“哈哈，我就說教裡不會不管我們的！”
柳酸橙大笑幾聲，開始連珠炮一般的講起了她們記憶中的整個事件。她的姐姐柳甜橙則安靜的坐在自己的牀上聽着，不時補充幾句妹妹遺漏的地方，兩個人用了小半個小時的時間，把整件事都講給了這位自稱白石的道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