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入員道:“是,我馬上便去。”
阿金帶着兵士去了牢中,將馬傳鳴一家人給帶了出來。
馬傳鳴看着阿金一副鎧甲,威風凜凜的模樣,便有些畏懼,畏畏縮縮的樣子,其它人也俱都抱在一起,大氣也不敢出。
阿金道:“敢問老先生可有一個女兒遺落在晉陽城?!”
馬傳鳴怔了一下,似乎回憶了好一會兒,清苦的生活,早將一切心志磨滅,對這個原本遺落的女兒,早已經沒有時間去想念了。這些年,也想不起來。
“回將軍,的確有,當年南渡,我將她嫁了一戶人家安置了,”馬傳鳴道:“嫁的人家姓林。”
“這樣子的話就對上了,”阿金笑了道:“老先生快請坐。馬伕人一直在尋親,沒料到老先生一家真的在金陵。還望回晉陽相聚,以慰夫人相思之苦!”
馬傳鳴的夫人卻怔了一下,道:“……敢問將軍所說的馬伕人是?!”她還以爲是阿金的妻,但看上去並不像,況且這位阿金將軍聽說是姓齊的,而且年紀也對不上,阿金太年輕了。
“那是路遙公主的養母,”阿金道:“公主一直讓我留意,所幸並不辱命,終於找到了。”
馬傳鳴怔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馬老夫人一下子就哭了,道:“……我的兒啊,我的兒啊,真的是她啊,這些年,我真是想她啊……沒想到苦盡甘來,她的日子好過了……”
她身邊的兒女也都開始哭了起來,還有兩個小的,看年紀好像才只與路遙一般大的年紀,只怕是來了南廷後才生下的。
馬老夫人哭的雖悲切,但更多的是慶幸苦日子盡去,哭的是自己的心酸。
馬傳鳴也有點感慨,道:“……苦盡甘來了……她,她過的好麼!?”
阿金少不得安慰幾句,道:“夫人是公主之母,自然是順心如意的,大富大貴不曾有,但是公主一家都很和睦,親睦鄉鄰。”
“好就好,好就好……”馬傳鳴紅了眼眶道。
“當年公主對我有知遇之恩,如今既找到了夫人的家人,還請幾位收拾一二,我儘快安排人送你們去晉陽。金陵怕是還要亂上幾日,以後若是還想再回來,等收拾好了,再回來也可。”阿金道。
“不回了,不回這裡了……”馬傳鳴道:“女兒在哪裡,我們就呆在哪裡,晉陽很好,很好。”
馬老夫人也泣道:“不錯,自然是與我們的大女在一處的。”
她拉着長子,道:“你妹妹來尋我們了……我就知道她是大富大貴的命,果然沒錯。可不就是養着貴人了嗎?!”
阿金見他們激動,便親自領着他們先去安頓了。
待阿金走後,馬老夫人才道:“老爺,公主她……聽聞不是真公主啊。”
馬傳鳴道:“南帝都不尊貴了,是不是真公主有何妨礙,最緊要的是,她與馮璋的關係,城中人都傳過,他日,這位公主定是皇后的不二人選。”
馬老夫人的手緊了緊,道:“……真的?!”
“不真還有假?!”馬傳鳴壓低聲音道:“現在晉陽直指天下,晉陽大軍訓練有素,兵強馬壯,一來便將金陵拿了下來,如今南帝被俘,南廷就是覆滅不存在了……晉陽遲早有一天是天下之主,那位馮璋,定是天下之主的。”
“可是聽聞才九歲……”馬老夫人道。
“英雄出少年,”馬傳鳴道:“萬萬沒想到啊,咱們的女兒與他竟是這般的關係,真是意外之喜……”
“是啊,聽聞公主與他青梅竹馬,”馬老夫人紅着眼眶道:“我兒有福氣,當初收養公主,算是收養對了……”
“那孩子一直心善,傻乎乎的,我還擔心她會受欺,吃苦,沒想到善有善報啊……”馬傳鳴道:“公主也只才九歲,與馮璋睦鄰友好,以後她做了皇后,我們的女兒就是皇后的娘,咱們馬家算是要起家了……”
馬老夫人緊張了起來,道:“萬一有意外怎麼辦?!”
“不是有我們嗎?!”馬傳鳴道:“一定要公主做皇后,除了她,還能有誰?!公主的功績,舉國皆見,馮璋若不娶,天怒人怨!”
“不錯。”馬老夫人又哭了起來道:“時隔多年,我還以爲我的女兒早沒了,沒想到還能有相見之日,會有這般的福報啊……”
“苦盡甘來,苦盡甘來,我馬家之興,原應在這孩子身上……”馬傳鳴眼中全是欣喜。
一家人抱頭欣喜狂哭起來。
阿金將軍務政務撿的差不多,見都上了軌道,便忙寫了信到雍城和晉陽。
快馬加鞭,火速送達。
晉陽近,自然晉陽的信先到。
馬氏接到信的時候,喜的不能自已,道:“……真的找到了,沒想到還活着,還活着就好。”
林大虎安慰道:“我就說丈人家一定有福氣,如今可不就找着了嗎?!很快就能見着了。”
馬氏道:“待他們回了晉陽,我便給他們安排一間大屋子,人口多,怕是擺佈不開呢。”
“遙兒說她來安排。”林大虎道:“定然不會住咱們這般的小院的,咱家人口少些,倒擠得開,丈人家出身富貴,想來是住不習慣這樣的屋子的。”
馬氏處於激動之中,倒也沒有多想。然而她設想的親戚關係,與她實際要面對的,完全不同,註定要讓她失望的了。
人與人就是這樣的,未見時,盼望着彼此過的好,但真見着了,未必會如意。人所求不同,不同便會產生矛盾。
林大虎也很高興,夫妻二人傻乎乎的都不知道他們將要面臨什麼。
倒是路遙很冷靜,雖然替娘高興,倒是真的做足了準備。
“真安排這麼遠住着?”王謙道:“一個城東一個城西了,屋子倒是大,是間大戶了,但是遠了些。”
路遙對人際關係一直都是超冷靜的,道:“遠了纔好。近了就煩惱了。”
王謙道:“你這丫頭向來通透,你爹孃都看不清的,你卻事先一眼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