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來的很快,不過一個時辰不到,他便被人擡着進來了,新帝坐在一張輪椅上。
蓮妃眼露哀求,苦苦的看着他,像演着悲情劇。
“陛下,臣妾犯了什麼錯,爲何要這般對臣妾……?!”蓮妃哭泣道。
竟只顧自己脫罪麼,連自己坐了輪椅都不好奇,可見她要麼眼中只有她自己,要麼對他中毒的事,心中是知道的。
無論哪一樣,都讓新帝覺得諷刺。
終非是虛的,假的。而真的那個對他的愛意不屑一顧,但真的那個,若是看到他坐了輪椅,一定會問他怎麼了……
不可壓抑的思念涌上心頭,喉頭就有點哽,就有點說不清的委屈和難受。
他是一個現代人,對古人的時候,他常常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優越感,所以他輕視着這裡所有的人。他以爲只要撐到時機,他能撐起這個朝廷,這個天下,然而他現在看到的卻是自己的虛弱以及難以爲繼,越是如此,越是無力,卻越陷越深。他終究還是中了一個古人的計謀。
這一切都讓他挫敗,深覺自己沉迷的失敗,以及這一切的莫名其妙。
蓮妃眼中全是渴望,還有渴望中潛藏着的恐懼,她在大哭着大叫着,哀求着,“陛下……”
“你是如貴妃的人!”新帝用的是肯定句。
蓮妃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怔怔的看着新帝,想要否認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動了動脣,竟是啞在了半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拜你所賜,我病了一場,”新帝道:“若非福大命大,只怕現在已經沒命了……”
“陛下,陛下……”蓮妃眼淚刷的就下來了,似乎直到此時,所有的解釋都已經無用了,因爲新帝眼中瞭然的一切,還有絕情。
這時候蓮妃才注意到他是坐在輪椅上的,她就失去了一切言語。
“說吧,你進宮時,她交代了什麼?!都說出來,可免用刑……”新帝冷漠的道。
蓮妃動了動脣,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來,她在顫抖着,不知道是因爲失去了什麼,所有的哀求和辯解都說不出口了,她只是怔怔的看着新帝,喃喃道:“……不是的,我沒有對陛下下手,我沒有,我沒有……”
她的聲音很細很輕很小,似乎自己也不是很確定的樣子,眼露對自己的厭惡和懷疑。
“不肯說麼?!”新帝似乎嘆了一聲,道:“……用刑吧!”
蓮妃瞪大了眼睛,失落的看着新帝,似乎不可置信。
“陛下,接下來怕是有些血腥,老奴先推陛下出去吧,接下來的事,讓他們做,會招的,”王公公道。
新帝閉上了眼睛默認了……
王公公推他往外走的時候,聽到蓮妃悽絕的聲音,“……陛下,別走,我沒有,我沒有啊……”
出了地牢,聲音漸漸消失了。
新帝眼神中帶着惆悵,道:“……留不住的就是留不住,人走了,留了一個影子又能有什麼用?!假的終究是假的。”
“若是公主,不會用這樣的手段,”王公公道:“陛下,蓮妃之事確是無誤了,倘若問不出什麼來,該怎麼處置?!”
新帝道:“看她的樣子,怕是什麼都不知道,如貴妃精明的很,怕她對朕動心,只怕她所知也甚少……”
“確實如此,只怕要問也問不出什麼來,”王公公道。
新帝靜默不語。
王公公道:“陛下可是還捨不得?!”
“有什麼捨不得的,”新帝道:“待問出結果,將她歸原主吧。”
“是。”王公公應了,送着新帝回了宮廷。
蘇貴太妃得了消息,輕笑道:“我便知蓮妃不足爲懼,狐假虎威的假冒貨色而已,再得志也是一時的,她啊,終究是年少輕狂,硬是作的將陛下心中的那點子微些的好感作光了……”
“她這樣纔好,”宮女笑道:“以往給娘娘添了多少堵,又造了多少麻煩,內務府現在本就緊着用度,她倒好,動不動就說這個不好,那個不好,奴婢看王公公也恨她的很,這事兒,怕是王公公使的力,再寵的妃嬪,不也是說倒就倒了嘛……”
“她終是太年輕,年少無知,仗着一張臉,又不是正主,以爲自己能在宮中呼風喚雨呢……”另一宮女笑道:“真正精明的哪一個像她這樣的,其它妃嬪都精着呢,不管背地裡如何,至少表面上那是真的親切。”
蘇貴太妃輕輕一笑,道:“在宮中生存,怕的就是這樣的蠢的沒邊的,還有太過精明算計到看不出端倪的,這兩種最可怕,容易被前者帶累,也容易被後者陷害。她這樣的,哪一個能容得下她?!”
“她連王公公都不敬着些,哪一次不是呼五喝六的要打罵人,要揭別人臉面,現在可不就是連自己的小命都被人給揭了。”宮女輕笑道。
“王公公,也是有仇必報啊,”另一個宮女道。
兩個宮女將瓶中插了枝,便出去了。
嬤嬤近前,道:“宮中怕是還有如貴妃的人,娘娘以後行事要更小心了。”
蘇貴太妃心中咯噔一聲,道:“原來蓮妃並不是她的主要目的,她根本不怎麼信任蓮妃,送她進來,只是爲了探路,送真正的探子進來,只怕這些人才是麻煩,不好找啊……蓮妃與他們比起來,簡直就是神經病。她只是爲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而存在。”
“如貴妃如今勢大,”嬤嬤道:“怕有染指宮廷,重奪大權之心,她聚集十萬兵馬,只怕必是盯着洛陽城的,娘娘,還是要做好打算。”
“她會成功嗎?!”蘇貴太妃憂心忡忡的道。
“不知道,只是陛下最近深居簡出,是病了,”嬤嬤道。
“我們蘇家與陛下綁在了一條船上,哪有什麼另有打算?!”蘇貴太妃糾緊了指尖道。
“如貴妃恨太后,不恨娘娘啊,娘娘當初也沒怎麼着她,”嬤嬤道:“倘若她進宮,還望娘娘不要執拗,該低頭時便低頭。”
蘇貴太妃聽的心突突跳,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