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問你,咱們對上晉陽的強兵,有勝算嗎?!”那人怒道。
衆人一時又不忿,又難受,因爲他們自視甚高了,他們人雖衆,可是與正規軍一對比,一對戰,那劣勢幾乎是掩飾不住的。
“不管如何,反正叫我投降,那不可能,誰他媽的想投降的,我也鄙視之,不屑與之爲兄弟!”
“照你這麼說,還不如散夥!”
底下吵吵嚷嚷的,實在不堪。
只有大當家,坐在上首,臉色陰沉不定,眸如鷹隼,他感覺到了士氣的消散而無能爲力,這就是最最無奈的事,偏偏想要反擊,卻又不佔天時地利人和。
他們甚至連消息也被封鎖了,很多派出去的探子都如斷了線的風箏,一定是被晉陽給截獲了。
而他現在沒有根據地,不像晉陽沒有一個真正的可以佔據地利的大後方。
以往大當家只覺得當一些自由的匪徒,來無影去無蹤,非常自由和瀟灑,而現在他才知道,一旦壯大了,會有人將你當成眼中釘,容不下你,而你又沒有足夠的見識和能力,去做更高的事,就只有這樣的下場。
他與晉陽交手無數回了,也越發的明白了自己的侷限性,這種侷限性主要表現在他的格局太小,所做的事太小。
爲匪,是不能夠壯大的,只在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纔可逃散。
而他積聚了兩萬餘人,他現在才明白,他是根本沒有這個能力控制這麼多人,以及給自己的未來尋一個出路的……
在他壯大到兩萬餘人的時候,彷彿已經註定了自己的末路。
他只是個匪徒,連個與各諸侯爭霸的資格也算不上,而現在,他茫然了……
他看着底下兄弟們一張張的臉上,染上的有恐懼,害怕,慌張,或是孤注一擲,有勇無謀的魯莽,或是想要逃跑,或是想要魚死網破的決絕,然而,就是沒有一個人規劃出一條未來的路。
大當家閉了閉眸,有點累的癱倒在一邊的草堆上,終究是……與晉陽隔了一個天與地的距離,當初真的不應該去招惹他們的商船。
然而現在說後悔也沒有用了,晉陽,早已經具備一爭霸天下的能力了,不是他們這種匪徒可以相比的……
正吵吵嚷嚷着,卻發現大當家半天不吭聲,便一時都靜了一下,他們看大當家閉着眼睛,便嘆道:“……大當家,如今當如何,你拿個主意?!大家心裡都挺慌,到底是戰是降,還是逃?!”
“戰,降,逃?!”大當家嘴角抽了抽,道:“人心不穩,是大忌,你們知道嗎?!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你們還想着三種方案?!那晉陽若是也如此,能一直追着咱們不放,人家根本就沒想過放過我們,退回晉陽去,他們的人心如一,你們呢?!”
衆兄弟一時間大氣也不敢出,吸着氣,不吱聲。
然而他們一張張的臉上,卻是凍的紫紅的,連日來的確受了諸多的罪,比起以往吃香喝辣到底是不一樣了。
原來以往拿的,還是要還的,無論是以何種方式的去還。
之前沒吃過的苦,現在全吃上了,而且只怕還無盡頭,直到死。
“晉陽是不可能放過我們的,所以降也不可能,降了還是要被殺……”大當家道:“戰,或逃。選一樣……”
衆人面面相覷,看着大當家,難道,連大當家也茫然了嗎?!
那他們豈不是……更加迷茫。
正想試着再問些什麼,突然聽到一聲唿哨聲。
頓時所有人都草木皆兵,都抖了起來,緊張的繃緊了肌肉道:“……什麼聲音?!快,去查探!”
不少兵士聽到聲音,飛一般的狂奔出去了。
良久後,胡亂的捲了回來,喘着氣道:“……兵,好多的兵來了……”
“什麼?大當家,晉陽又追來了,媽的,這真是連一口氣也不讓人喘,他們的耳目怎麼就這麼靈通,連咱們躲哪兒能這麼快尋到呢,”一匪首怒道:“你們跑,我他媽的不想活了,去劈一個算一個……”
“站住!”大當家道:“這種時候,大家腹中飢餓,又冷,哪裡有戰意?!只會頹勢,趁現在,趕緊撤要緊!”
那人只好收了步子,朗聲道:“快,護送大當家撤,所有人,撤!”
一時間,更是奔於奔命,然而,他們卻四處碰壁,怎麼也逃不出去,無論逃向哪個方向,都有兵馬將他們攔住了。
“到,到處都是兵馬……”有匪徒是真的怕了,以往他們打劫殺人,都是別人恐懼到顫抖,而現在他們也嚐盡了這滋味,真他孃的不是滋味。
“大當家,現在怎麼辦?!”所有人都看着大當家道。
“咱們怕是被圍了……”大當家臉色陰沉不定,道:“他們四處堵我們,縮小包圍圈,卻沒有衝上來與我們衝殺,只怕是想將咱們圍在中間了……偏偏現在咱們的地利非常不利……”
爲了躲藏,選的是坡地,他們躲於坡地,而現在晉陽的兵馬制高而下,從上到下就可以將他們圍死……
衆人臉色都變了,顯然也是想到了這個,一時之間,臉色極度的難看,他們在寒風之中,看着圍着他們的那些人的眼睛,臉色都白了。
想要衝殺,有點猶豫,有點想跑,卻偏偏沒有門路,一時之間,都慌了……
“都別慌,先找衝破口,只要衝開一個口子,咱們就能逃,這圍局就可以破了……”大當家道:“快,去尋……”
這裡真的是慌了神,一片亂象。這個夜註定了不平靜。
路遙正在忙着看目錄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大半夜的,是誰啊?!”家中老啞巴去開了門。
路遙出來纔看到是成王妃,她身後還跟着幾個書生,一副十分忐忑而又執着的樣子。
“半夜叨擾了,只是在明日女學開學之前,還是有些疑問,想要問清楚,”成王妃道:“他們來尋我,所以,我擅自作主將他們帶來了,我知道,你能說服他們,好叫他們傳出去你的話,若不叫他們心服,只怕女學開辦也不會順利,更得不到諸多百姓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