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玉混在人羣中,看的是震撼。
他雖無法真正的受到影響,但是,他知道,晉陽,這股勁,纔是真正橫掃天下的開始。
接人者,是下,接納心者,纔是無敵。
他感受到了這種無敵,有些認命了。
晉陽發展的不僅僅只是經濟啊,而是,一直修心。這股心間的力量,纔是真正的攻無不克,防無不固的長城和力量。
他有些無法理解,很不明白,晉陽究竟是怎麼將這種心,這股勁集中起來的,他想來想去,可能是因爲他從未與晉陽的百姓共同經歷過那些艱難到困苦的時刻,所以不理解。
聽聞當初流民沒有東西吃時,是馮璋領頭,推廣了種蘑的技術,流民才撐過了一段最最難的時刻,倘若那時候沒有蘑菇果腹,只怕就沒有現在的晉陽了。
而馮璋至今,依舊住在草廬,就連當初最最困苦的流民,現在的生活條件都比馮璋好的多了,可是,馮璋依舊住在草廬之中。
而那個公主,依舊住在原來的巷子裡,只有幾間屋的小院子裡,穿的也是最最普通的衣飾,從不華貴,習以爲常,所有人都習以爲常的這一切,恰恰是不尋常的。
可也因此,將百姓的心完完全全的攏住了,上下一心。
昆玉怔怔的看着,木木怔怔的,長長久久的嘆息了一聲。
他去尋了路遙,道:“我回去金陵了,陛下他還是信我的……”
“一切仰仗國師了,”路遙道。
“記住答應我的話,若是有一日南廷歸來,請饒陛下一命,給與臉面,榮養一生。”昆玉怔了怔神道:“至於百姓,我不用特意叮囑什麼,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善待百姓的。”
“一言爲定。”路遙道:“只希望一切都沒有出現意外。希望你也能不食言。”
“一定不食言,”昆玉道。
路遙目送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頭,道:“……這也算是一個進步吧。”
“你就不怕他反悔?他將晉陽的情報帶回去嗎?!”王謙道。
“晉陽上下,若是依着一點情報就可破,晉陽也就不是晉陽了,”路遙道:“晉陽上上下下,恰恰是最難破的,因爲,這裡人人都是防禦。人人的防禦是無敵的。”
“無敵。”王謙道:“不錯,這倒是實話。”
艦船漸漸的遠去了,路遙擰着眉頭道:“……真希望此次之戰,控制在一定的局勢之內,否則,情勢只怕會惡化。一旦惡化,這局勢就更難以控制了。”
“快清明瞭,”王謙道:“這種時候,總容易讓人想起很多逝去的人。”
路遙冒着煙雨濛濛,去瞻仰了烈士碑,她靜靜的在半山腰上站了好一會,對王謙道:“終於開始了,這個天下要開戰了。”
“這一天,總會到來的,”王謙道:“早點開始,早點結束,對全天下的百姓來說,也是好事。”
隨着路遙的到來,很多百姓,也冒着煙雨,到烈士碑前來瞻仰,燒紙,祭拜。
這個清明節,烈士碑前,一點也不寂寞。
艦船開到馬匪所駐紮之地,很快就包圍了他們的人。
然而馬匪並不在水上,他們聽到消息,便轉移到陸上去了。
並且被北廷的幾個郡縣接納,竟然支援他們的糧草,爲他們提供撤退和隱蔽的路線,一時之間,晉陽這邊無所寸進,竟然無法輕鬆的找出這羣馬匪的主力。
想要一舉殲之,是不可能了。
情況彙報回來,馮璋道:“不能拉鋸,不能持久戰,速戰速決,不管藏身於哪幾個郡縣,要無差別,全部攻克。重要的是,圍也要圍住他們,這一次,無論多慘烈,無論多難,給我打下來!”
馮璋的眸光有點堅銳,道:“兵法上說三而竭,若是拉鋸的時間過長,就給了其它人可趁之機,這是最最要不得的,局勢不容許我們這麼做。”
成王道:“城主的意思是下令催戰?!”
馮璋起了身,道:“我親自去督戰!”
成王吃了一驚,臉色都變了,道:“這羣馬匪十分兇殘,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的血,又奸詐,又毫無作戰的規矩可言,城主怎麼能爲這羣人冒險。”
“若不速戰速決,只怕人人都可以來欺晉陽了,若是再拖下去,讓晉陽的商業何以繼續,人心一定緊張起來了,以往的繁華不再,反正限制了晉陽真正的發展,這是絕對不能發生的,晉陽的根本,就是流通的速度,”馮璋道:“是時候了,也是個契機,讓我出去爲戰。”
“那大後方呢?!”成王道。
“有你,還有齊尚書,”馮璋道:“還有遙兒,足夠晉陽的後續,我毫無後顧之憂。”
“可是,城主是晉陽之主,一點都不能出事的,否則,前線與後方的軍心都會受到影響,”成王急道。
馮璋道:“成王,你可知何爲王?!”
成王一怔,定定的看着馮璋。
“若是坐於帷內可定天下,哪有那麼簡單,”馮璋道:“所謂王,就是身先士卒,衝鋒於前,領軍麾下,才能讓人追隨,這纔是王。”
成王動了動脣,實在不想讓他去冒險。
“這一天,早晚要來的,我早已經做了準備,”馮璋道:“只有親手打下的江山,才真正的穩固。”
“道理我都懂,可是,”成王道:“城主一定要思量妥善,一旦有任何閃失,整個晉陽都承受不起啊。”
“我知,”馮璋道:“事不宜遲,收拾一下,我晚上就出發。”
成王見勸不住,便道:“也好,我立即吩咐下去,立即準備。”
馮璋親自去與路遙說一聲,若是不與她道個別,只怕,她能擔心死。
路遙心一抽一抽的緊了起來,道:“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
可她還是強笑了笑,道:“若要去就去吧,後方有我,不必擔心,我保障後方的糧草和後續,你不必擔心後顧之憂。璋兒,平安回來。”
馮璋看着她,道:“答應過你的,我從未忘,既便到最艱難的時刻,也絕不會傷一個無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