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也不乏許多有別的心思的人想走後宮的路子,想送族中女子進宮,爲自家多謀一條出路。這送進宮的女子,帶着目的,也可能會隨時有被淪爲棄子的可能,這一點,尤其叫新帝厭惡。
他一點心情都沒了,道:“……出宮!”
出去散散心,走上一走也是好的。
王公公忙去安排,避着人,穿了私服出了宮,宮外依舊還是老樣子,熱鬧非常,百姓們的生活依舊在持續,哪怕百姓們十分擔心戰爭會波及自身,然而只要還沒來臨,日子總是要這麼一天一天的過着的。
他們再急也無用。
依舊是來了火鍋樓,這幾乎是新帝閒暇時必來的地方了,王公公見怪不怪,此時火鍋樓早已經重開了,底下全是客人,喧鬧聲聲,新帝從後門到了二樓,到路遙曾經的辦公室裡坐了,開了窗,從二樓看出去,莫名的惆悵的嘆了一口氣。
“你說,這裡與她在時,還是不一樣的,對吧?!”新帝道。
王公公哪裡敢回答,只敢訕笑。
“樓下的客人都在說,味道不及從前,她走了,現在能有這樣的味道就算不錯了,他們還能有什麼不滿足……”新帝說這話,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說的話也是乾巴巴的,帶着一股莫名的失落。
王公公依舊沒有回答,新帝也沒想等他回答,閉上了眼睛,窩在充滿現代感的沙發裡,嘴角有些苦澀。
他現在已經坐擁天下,可是,少了她,總是覺得還是缺少了最最重要的成就感。若是她在,他在累極的時候,能與她說上一兩句話也是好的。
可惜……她的心裡,只有晉陽。想到此,心中便涌上一股怒氣來。
這裡,是他唯一能讓自己清靜一點的地方了,然而,每每來了這裡,想到這些,依舊還是心緒難平。
有些事,幾乎都成爲他的心結了。剪不斷,理還亂。
正心緒難平的時候,突然聽到王公公倒吸一口氣的聲音,他不悅的睜開眼睛,眼厲如刀的瞪上了王公公。
王公公顫巍巍的身子立即跪倒了下來,撲嗵一聲,聽着都疼,道:“……奴才該死!”
“何事如此失態?!”新帝淡淡的道。
王公公一臉糾結,道:“……外,外面?!”
新帝這才轉過了頭,隨意的往王公公看過的樓下看下,只一眼,便如定住了似的,瞳孔都微微縮了起來。
王公公伏在地上,抖如篩穅,大冬天的,汗卻沿着額際滑了下來。
新帝久久沒有回頭。
在這麼個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與路遙長相有七分相似的少女,而且正是豆蔻年華的少女,這世間就沒有這樣的巧合。
既不是巧合,就是人爲的了。
新帝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如此重禮,怎能不收其美意?!你下去,將她帶回宮。”
王公公一時之間卻聽不出他到底是喜還是怒,新帝的語氣太平淡了,平淡到他以爲只是隨意的看中了一個女子罷了。
“是。”他不敢多問,忙下樓去了。
新帝早沒了胃口,頗覺無趣,臉色有些沉,也沒看樓底下的交涉,只是終是起了身,將沙發上坐過的褶皺給撫平了,小心的帶上了辦公室的門,下了樓。
做手腳敢做到這裡來,若查出來,他定不會給人好果子吃。這裡,是他唯一覺得清淨之地。他們卻也不肯放過。
如此卑劣手段,新帝的眼眸沉沉的。
到馬車上的時候,那個少女戰戰兢兢的縮在角落裡,一雙眼眸竟有七分像路遙,靈活,活潑,只是她比路遙大的多了,亭亭玉立,聘婷多姿,眼眸流轉之時,多了一些風流,少了一些天真。
終是不一樣的,終再相似,路遙的眼神是賊兮兮,並且是對一切不屑一顧的,而這個少女的眼神,卻是忐忑之中,帶着一股期待。
期待什麼呢,或許是寵愛,或許是寵愛帶來的其它一切的東西。
這樣的……也配與路遙相比?!
新帝心中覺得惱怒,然而,卻依舊眼睛盯在那少女身上,沒有放回來。
王公公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新帝的眼神是什麼意思。縮在一旁,竟也是不敢胡亂發聲。
馬車裡,一時之間,竟然是沉默不語的,帶着點詭異的氣氛。
回到宮中,少女被安置在了一處小宮殿裡,王公公尋思不出新帝的意思,所以也只能先這般安排。
新帝一直沉默着,見他進來,便道:“查清楚了嗎?!”
“她的出身是個農家女,光看表面上的,確實是沒有問題的,深入的還需要再查一二,”王公公頓了一下,又道:“人已經先安頓在後方的小殿宇中了,不知陛下如何安置她?!”
新帝沒有回答,只是道:“繼續查,無論是誰送她來的,總有目的。朕要看看,到底是誰家,敢揣測聖意!”
“是。”王公公忙應了。
新帝心累不已,疲憊無常,以往他不過是歇在御書房便作罷了,然而今天,他卻想要借酒澆愁了,喝了一身的酒味,然後去見了那個女子。
王公公守在外面,愁腸千緒,陛下恩寵這個女子,到底是因爲她肖似路遙公主,還是,想要抓出她得寵之後冒出來的幕後之人?!
也許兩者皆有。
可是,這個女子,還真不好說,畢竟她這樣被獻上來,以這種方式被獻上來,在新帝心裡是覺得她冒犯了路遙的,也冒犯了他自己心裡的皎潔月光,只怕這個女子以這種方式得寵,只怕可能會適得其反。
新帝能一時寵她,解一解相思之情,只怕,新帝是絕不可能讓路遙知道這件事的。
因爲路遙更覺得冒犯,只會覺得新帝噁心。
王公公站在門口,心中糾結的要死。
直到後半夜,裡面聲音才停了,新帝疲憊的有叫水的聲音。王公公低着頭,親自送水進去了。
新帝收拾了一下,拔腿欲走,那個女子從榻上坐起來,柔聲道:“……陛下,還未問過奴婢的名字,奴婢名喚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