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說,衆人都大笑起來。
弄的定遠侯也樂了。馮秀才更是訕訕,道:“……我就是有點好奇。我不亂摸了。”
“戴上這個,倒不妨礙,只要電流不大,就能絕緣。”那人遞過來一副手套道。
“這是什麼?!”馮秀才見這手套黑黑的,摸了一把,也料不準是什麼材質。
“絕緣手套,”漢子笑道:“特殊材料做了,費了不少功夫呢,戴上它,能杜絕電流擊打身體,保護用的。”
馮秀才跟鄉巴佬似的,眼睛就留在這研究院拔不下來了。
馮璋看着一切正常,便欲回去,見馮秀才神魂都轉不過來,便也沒再叫他,與定遠侯一併出去了。
定遠侯回頭看了看,看着馮璋的背影,動了動嘴,終究是沒說什麼。
他覺得馮璋是有話要與自己說的,可是,一句也沒說,到底是爲着什麼呢?!
有心想問,卻也問不出口。
阿金的事,更是不好再提的了。一時間竟然萬分沉默,跟到了外頭,馮璋才道:“再去家屬院看看……”
定遠侯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後,一直自發的保持一射的距離。
到了家屬院,守門的人瞧見他,忙要行禮,馮璋擺手道:“不必驚動人,我只是隨意看一看。”
那守門的這纔不出聲兒了。
定遠侯隨着馮璋進去,轉過壁角,便到了各家的小院落,遠遠的便瞧見一個老婦人在自己的院落裡起爐子,有煙冒出來,老婦人咳了幾聲。
各家院子裡並沒有孩子在,全去上學了。
稀稀落落的能聽到婦人們的說話聲,走過幾步,便瞧見十幾個婦人圍在一起,正在花園子裡打毛線,她們手腳不停,臉上帶笑,都在說着這院子裡的一切所聞所見。
馮璋沒驚動他們,又繞過花園子,往後頭走去了。
那裡倒有幾個木匠守在一處石頭椅子上正在念字,“……一,二,三……佰,仟,萬……”
這是認數字,以及在讀漢字了。
定遠侯看着馮璋悄悄過去了,倒是像刻意弄了點動靜來,那幾個漢子果然就聽見了,忙回過神,看見是他,也不大認識,忙將手上的東西給收起來了,又過來行禮,十分不失禮的模樣。
“不知小公子是?!”幾個漢子有點不知所措,他們不認識馮璋,見他一身氣度,雖是布衣,卻是從容不迫,與他們完全是兩種人,一時之間拿不準,他是什麼人。
“王縣令叫我來相看一二,並無大事,”馮璋道:“你們在做什麼,怎麼沒去研究院?!”
那幾個漢子笑着,似乎鬆了一口氣,道:“研究院開課的時間不同,我們的課程要在下午呢,我們在此識幾個字,以往是不怎麼識字的,現在無論如何,也得學一些,不然看不懂材料和書本,如何能跟得上,就怕考試考不上,家裡老孃和婆娘擔心,又怕辜負了晉陽如此相待的誠意,少不得也得硬着頭皮來學,但我們都幾十歲了,學起來,有點難……”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若有心要學,總能學得會,”馮璋道:“慢慢來吧。”
漢子們笑着應了,卻是沒再將材料和書本拿出來,打了個千,就各自回家了。
定遠侯知道,這是極謹慎呢,拿不準他們的身份之前,小心成這般模樣,可見他們對晉陽有多大的保護之心了。
定遠侯心裡其實挺感慨的。
馮璋到處看了看,沒有一處是不妥當的,心也就放了下來,道:“走吧……”
定遠侯與他出來,到了碼頭上也就各自分開了。
定遠侯怔怔的看着馮璋遠去的身影,直到消失,都有點納悶。
叫他去一趟,什麼話都沒說,就這樣?!
這是什麼意思?!
定遠侯心中有點說不出的滋味,到了晚上便輾轉反側,左右翻滾都睡不着。
院子門響起來,原來是齊石頭回來了,頓時便起了身,披上衣服出來了。
“大晚上的怎麼突然回來了,最近忙的你都住在草廬了,怎麼有空回這裡?!”定遠侯道:“不嫌折騰嗎?!”
齊尚書進了屋,道:“明日要去城裡看看研究院,孤兒院,醫院考查一二,有些事情雖落實了,可是,總得要看一看有沒有不妥當的地方的,也好促進不足,以免好的變壞事兒……所以才提前一晚到城中來住着,明日一早就去,省得明早擠在城門口進不來。”
“原是如此,”定遠侯怔了怔,見他雖疲憊,氣色卻好,道:“我今日剛去了研究院呢。”
“是嗎?!”齊尚書笑了笑,卻沒說出什麼,定遠侯有心想問,到底沒好再問,到最後將話吞了下去。
齊尚書哪不知道馮璋不見外,就是爲了定遠侯心中的那根線呢,所以便也不防備,“我聽小狗子說,如此嚴防死守,還是有一撥人溜到金陵去了,是北廷的使臣團之一,新帝也算是謹慎的了,竟然派出幾十個使團,也不知哪裡尋得這麼多讀書人來,小狗子截了不少,但晉陽一恢復年後生機,來往的人多了,一個不小心就被人溜過去了,沒追上……”
定遠侯心中一驚,道:“那豈不是要出事,南北會議和嗎?!”
“不會,”齊尚書搖搖頭,道:“晉陽如此嚴防,就算有疏漏,南北議和這麼大的事,非聖賢與緊要之人不能定下來,豈是那些只會讀書的使臣能定下的,況且其實還涉及巨大利益,他們做不了主,所以說只怕難。馮璋說,此事並不難解決,這些使臣去了,只怕連南帝的面能不能見得上,都不好說……”
定遠侯怔住了,嘆道:“馮璋不愧是馮璋,怕是做了兩手準備,這些使臣去了,怕是要丟命了。”
齊尚書點點頭。
“這樣說來,那南廷義子,其實是在馮璋的控制之下了,在他的局裡,只要他稍透一些,不用馮璋出手,那南廷的義子都能扒了他們的皮,喝了他們的血,豈能讓他們真的議和……”定遠侯道:“難怪馮璋如此的篤定,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