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郡守都換來換去,更何況是皇帝了,平民百姓不在乎,而在乎的利益相關者,早已經不存在了。他們都被殺在了菜市口,而這些百姓,並不問那些死去的人,因爲他們是被他們奴役的人,被圈去的地,被佔去的民女,被強迫徵繳的稅,他們不堪重負……
這就是,現實。無比的殘酷,而冰冷的現實。
寧王成王徹底認命了。
“待回去,得要好好見一見城主方好。”成王道。寧王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至於什麼矜持,見鬼去吧。
“以往大約是我們偏頗了,”成王道:“這幾日領悟了許多。以往上位者,他們若是對百姓減稅,待他們好一些,便覺得是講良心了,我們從來都沒有想到從低層考慮來出發,其實,這何嘗不是一種覺悟呢?”
“原來底層百姓纔是決定性的,只是,上面的人看不見罷了。”寧王道:“最近深入民間,才知道,他們的力量無比的龐大,當生存不下去的時候,他們就能揭起磚來,爲自己捍衛這片土地。土地是百姓的。鐵打的江山,流水的皇帝。只有百姓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來。沒有真正萬年的江山社稷。”
“是啊。”成王感慨了兩聲,一時間之間,彷彿腦海裡都變得通透了似的。
而此時,南廷整個朝廷都陷於一種恐慌之中。
清晨,南帝坐在龍座上,聽着上朝的鼓聲,一震震的,驚的他心驚肉跳,朝臣早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今天的早朝,沒有半點的紀律可講,連隊伍都亂了。
所有朝臣都是一副駭然震驚的模樣。
“肅靜!朝上不得喧譁……”大太監喊了一聲,雖然效果沒有以前有威懾,但至少起了作用,隊伍很快列起來了,跪了下來道:“陛下萬歲!”
今天的跪安也只是草草了事,一結束,便有不少朝臣不斷的涌了出來,將中間的過道擠的滿滿當當的。
“陛下,晉陽城膽大妄爲,敢奪襲我朝兩座重兵城池,實爲藐視我大慶朝之國威,兩郡一失,江岸邊門戶大開,我金陵危矣,還請陛下定奪發兵,以制晉陽!”
“陛下,發兵給他厲害瞧瞧吧,兩郡之失,實爲奇襲之故,大年夜中誰能料想得到會有奇襲,他是佔了地利和天時,實在狡詐。”
“陛下,我廷使臣被晉陽惡意扣押,不肯放回,還請陛下定奪,早日克下晉陽!”
……
一時間逼迫南帝發兵的朝臣足有半數之巨。
他們是憤怒的,是惱怒的,是被挑釁的。若與北廷開戰,尚且不說,只是一個小小的晉陽,竟然如此的囂張。
他們憤怒不堪。
然而還有半數的朝臣卻不肯發話。其它人很快將這些矛頭對上了這些人,道:“你們莫非都與晉陽有淵源不成,如此大事?!爲何一言不發?!”
一時之間都吵嚷起來。
中有一人出列道:“不是不該發,而是,國庫空虛,經不起再開一條戰線去開戰了,況且,我廷糧草尚要依賴晉陽。如今正值冬季,也並不是開戰的好時機……”
“是啊,這些都不得不考慮,最重要的是,若是我廷再與晉陽開戰,只怕會將晉陽推向北廷,若北廷與晉陽聯合合擊我朝,再斷我廷糧草,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衆臣都吵嚷的更熱烈了。
這些人被圍堵的過了,便怒道:“若你們能解決我軍糧餉問題,開戰便開戰……”
然而現在正是冬季,春播未下,南廷本來就有災荒,去年顆粒無收,現如今到哪裡去找糧商買糧,自晉陽過後,所有的大商人都往晉陽中轉去了,金陵的稅制太嚴重,南廷又腐敗,商人在此做生意,倒被他們抽過去不少利益,久而久之,晉陽的經濟地位,早非這些城池能比。
如今苦果全在這裡,而他們又沒有這種決心和能力治理好這種情境,更加不可能收拾得好這種爛攤子朝廷,一時之間,竟然都僵在那裡。
所以,衆人都心情沉重不說了。
便說到商人身上道:“這些商人都該殺,自去年開始就有不少商人變賣家業,拖家帶口全到晉陽去了,他們本是南廷人,竟然不爲南廷辦事,反倒投了晉陽,早知如此,就該將他們以投敵罪絞殺,懾羣商……”
“商人不在次,只怕問題根本出在我朝的稅和貪腐之上……”
這下子可真捅了馬蜂窩,一個個的全都吵嚷了起來,哪一個官員肯認定是他們貪腐,才導致羣商走人的,一時之間,便對此吵嚷的更加厲害,甚至都開始推搡起來了。
路懷德頭疼的撫了撫額頭,額頭處一個勁的在跳動着煩躁。
“好了!”他大怒一聲,道:“一個個的解決不了問題,倒先自己亂起來!”
羣臣閉嘴,立即不敢再造次了。
路懷德道:“先派人去交涉,讓他們無論如何先放回使臣,否則重兵壓境!先試試他們的態度再說,記住,可以強硬,但不能激怒對方。現在與晉陽鬧翻,沒有太大的好處。”
羣臣有點不滿,但還是應了。
“爲以防萬一,增兵十萬,立即發往兩郡後方的城池,若再有變,立可開戰!”路懷德擰眉道:“兩郡雖已失,若再有失,朕,定治爾等貽誤軍機之罪!”
文臣武將立即應了,道:“是!”
“退朝!”路懷德怒氣衝衝的回後宮去了。
百官們都紛紛喧鬧起來,道:“……現在發兵雖好,可萬一真打起來,只怕南廷會吃虧。”
“怎麼吃虧,晉陽不過是個小小的城池,他們佔的不過是天時之要,若非大年夜裡都沒有防備,怎麼會被破城?!打,該狠狠的打!”
……大殿之中,依舊吵的不可開交。
而路懷德正坐在御書房中發愁。
他的心腹的幾個臣子很快就過來了。其中就有林,李兩位心腹要臣。
“陛下,使臣未回,不確定馮璋是不是當年的那個皇子啊,只怕,得做好他並不是的心理準備,畢竟這個機會十分渺茫……”林大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