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神教魚龍混雜,他一個假道士,又沒有多少真本事,自然壓不住。一時能糊弄,但敵不過真的野心家,杜家是西北的望族。現在拜神教落到了他們手裡,就對晉陽是個威脅,不過他們若要起事,定是要往北廷打的,正好新舊帝王交替之機,給了他們藉口。”馮璋道:“這是必然的一步。”
路遙還記得這個老道士,以前也做過壞事,但是不過是騙錢,驅鬼之類的,加上煉丹,個性有點迷茫,對人也有義氣,卻也做過壞事,抓過人煉丹,走過彎路,但也做過彌補。雖然還是有罪惡,可他對阿金有指點之恩。路遙心中多少有點唏噓。
“只怕阿金知道怕是要傷心。”路遙道。
“人各有命,他也是要還曾經的罪孽的。那些罪惡,並不會因爲他的改錯而消失。”馮璋道。
路遙點了點頭。
“如貴妃也去了西北,應該她按行程,她應該到西北了……”馮璋道。
路遙吃了一驚,道:“她竟能擺脫南廷那麼多人的控制?!獨自甩脫他們走了?!”
“不一定,這個女人最善花言巧語,只怕南廷的人被她哄騙的團團轉,”馮璋道:“南廷來的幾個使臣腦袋也不太靈光的樣子,還妄想帶走你。”
“南廷來了人?!”路遙道:“也對,晉陽有龍,他們必然更急了。我躲着便是了……”
她聽馮璋這般評價如貴妃,便道:“她是你母親,你想與她相認嗎?!其實現在這個時候,將她接來晉陽,只要稍加控制,她也制不出多大的風浪來……”
馮璋堅定的搖了搖頭,道:“遙兒,我正在爲後母守孝,又接來親母算什麼?!”
“真心話?!”路遙道:“雖知不認是最好的,可是,她到底是你親生母親。”
馮璋無動於衷,道:“現在拆穿,不是好事,她若來了,必不會保密的。”
“是啊。”路遙不好在他面前說如貴妃的不好,只能壓住不再多提。
但如貴妃野心勃勃,路遙又如何不知。
如貴妃在京城中的遭遇,她是親眼見過的,一直被輕視,一直被踐踏,常人所不能忍的過程,她忍了八年,近九年。
這樣的人,忍耐的背後,必然有巨大的意志和野心。她去了西北,一定會操作很多的事情。心裡找兒子的渴望,更多的只怕是爲了自己的願望。
只是越是如此,路遙越是心疼馮璋。
馮璋道:“遙兒,有你在就好了。只要你在,其它人,我真的半點都不在乎。”
路遙知道憑着林如沁,這一生,都不可能讓馮璋體會被母親愛着的滋味了,便道:“有我在,我做你的家人!”
“嗯。”馮璋暖暖的應了,心中不知爲何有些許失落。
雖然他還不明白,爲何會萬分的失落。
失落的反面,反而有一股巨大的控制不住的渴望,涌了上來。是十分危險的感覺,可是馮璋並不想壓制它。
他甚至在內心深處慢慢的縱容着它的滋生,一點點的變得越來越大。
“遙兒,我打算拿下三郡了,”馮璋道。
路遙道:“想做的就去做吧,只是儘量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盡力的保全些百姓。”
“嗯。”馮璋應了。
“若是錢以後不夠用,想辦法把龍神的金山移些出來。”路遙道:“但咱們不能太依賴他。一個良性的社會,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造血的能力,我相信我們能做到。”
馮璋哪有不允。聽着路遙繼續道:“有龍神在,至少有點防備意外的底氣,萬一真的遇着了最糟的狀況,有重金在,不至於落入最糟的局面。”
“我已多讓人買糧草,”馮璋道:“就怕這種局面發生,但我相信它再有,也不會長久,南廷與北廷並不合心,就算路顯榮死了,以路懷德的心胸,他與北廷合作的可能性並不大,他並不是能屈能伸的君王。有自己的侷限性。”
“看來你調查過他,很瞭解他?”路遙道。
“南廷的情景,我也摸了個清楚,他有一個義子,一直很有私心,”馮璋道:“老者將老,長者逾長,北廷的局面,也會在南廷身上發生的,而且只會更加混亂和複雜。”
因爲義子,並非太子。是相似而又完全不同的局面。
路遙道:“的確。皇權之上,親父子都要刀刃相向,更何況是義父子了。”
“所以別擔心,南廷要你回去,那是絕不可能的。”馮璋道:“我會保護你的,遙兒。”
路遙心中確幸,道:“璋兒,你真是天底下最暖的暖男。”
這話要是被其它人聽到,只會以爲路遙眼睛瞎了。
馮璋在別人面前,只是個冰塊。
林家熱鬧非凡,可是林家大房和林家兩老,就心中不是滋味了。
林大虎家並未邀請他們,好像幾條街上,獨獨遺忘了他們一羣人。
林大龍就算是林家的既得利益者,一直以來也與林大虎家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可是這個態度,到了這一刻,有點崩塌的狀態。
隔壁,左鄰右舍的人家全都空了,全都提了禮去了林大虎家吃飯,聽着旁邊無半點虛聲,而只有路遙家裡傳來人聲鼎沸的聲音。
特別是燭火,幾條街上只有他們家和路遙家裡有燈光,林大龍就嘆了一口氣。
身後傳來啜泣聲,是周氏和幾個孩子的哭聲,鬧了一天,他們筋疲力盡了,尤其是孩子們一直以來都被周氏勒令,絕對不要與林大虎家的娃玩,可是今天卻問了一天爲什麼不能去吃酒。尤其有些孩子拿了栗子糖果的還要來饞他們,他們就在家裡悶悶不樂,小一些的孩子直接哭,並且一直問周氏。
周氏道:“忒不講道理,都是一個筆寫不出的林家人,怎麼就單單不請咱們去?!”
“爹孃和林豹家也被剩下了,”林大龍道:“不是你一直以來都說不要來往的嗎,現在不就是不來往?!”
“可是幾條街的人都被他們家請去了,倒孤立了咱們,這街上都不能住了……”周氏哭道:“一個個的咱們竟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