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侯心想,如此這般,倒也能爲太子收買人心。
又有人進來了,道:“火鍋樓裡的所有人,包括掌櫃和夥計全都不見了,火鍋樓卻還在……”
林侯咬牙道:“預謀的,有所預謀的,竟然避開了本侯和太子的眼線,逃出生天了?!”
他頓了頓,道:“城外大棚呢?!”
“大棚還在,但是那些人都是佃戶爲她幹活的,不是她的人,所以並不清楚,”那人道:“其它的,包括夥計和掌櫃的家人俱都沒了影兒。”
“真是好傢伙!”林侯咬牙道:“竟是滑不溜丟,一點下手的地方也沒有啊……”
正氣着呢,又有人來回稟,喘着氣道:“侯爺,如貴妃不見了。”
“什麼?!”林侯大驚,怒道:“好好的人怎麼會不見了,快,速速去找尋!就不信一個大活人能從宮中飛了。”
“宮中確實是可疑人出入,但是很快就沒了蹤跡,衆將軍找了找,說是很有可能宮中有密道,不然如貴妃萬不可能就這麼不見了,”那人回道。
林侯道:“對,當年她可是太子妃,對宮中瞭如指掌,好一個如貴妃,隱忍這麼多年,等到現在才尋着了時機?!好一份忍耐的本事!去找,哪怕是將宮中翻過來也要找出她來。”
“是。”宮人匆匆去了。
“侯爺,當務之急,還是要太子殿下回來啊,否則大軍一到,咱們京城就是再強也保不住啊,”有人急道:“這都三天了,太子還不回來,可,可怎麼辦啊,殿下太莽撞了。爲着一個公主,豈能如此啊?!”
“她手上有龍,太子十分在意,”林侯道:“妖龍妖女誤人啊。但願殿下能平安早些回來。”
他哪怕再急,也得先安撫衆人。
不光林侯急了,上上下下的都急了,就連林皇后也有些坐不住了,不斷的催問林侯,問太子到底什麼時候回京。
林侯壓力很大,終於再派出五十人出京前去打全軍打探消息。
林皇后聞知如貴妃不見了,有點不怎麼敢相信,她親自讓人陪着到了榮華宮,榮華宮中空空如也,就連宮人也都沒了。
林皇后暴怒不已,就好比積聚了巨大的氣憤,就等着爆發,結果臨門一腳,當事人都不見了。
“人呢?!”林皇后幾乎是暴吼出來的。
身後一個太監匆匆的進來,道:“回娘娘,幾日前榮華宮中的宮人就逃散了,有些被殺死,有些被關了起來,倒一時沒顧得上榮華宮,等平靜下來的時候,纔想起來,進來看時,如貴妃已經不見了,宮人們都不知曉……出事時,他們並不在。”
嬤嬤看着暴怒的林皇后,道:“樹倒猢猻散,她一向在宮中沒有得用的人,亂起來的時候,誰還能不顧自己顧着她,只怕都只顧着逃了……”
“竟就讓她這麼逃了?!”林皇后一腔怨怒,無處發泄,臉猙獰的都要扭曲了。
“只怕她是命不該絕啊,”嬤嬤道:“娘娘息怒,她就算逃了,她能往哪兒逃啊?!要麼還躲在這京中,要麼在路上,可是外面現在這麼亂,她是死是活,還真難說,往晉陽去,晉陽能不能保得住尚且難說,往南廷?!”
嬤嬤輕笑了一聲,道:“那先太子能容得下她?不貞的女人,路懷德心中不膈應嗎?!”
“是啊,陛下可以容忍這個女人不貞,還納她爲貴妃,可是路懷德可不一定能釋懷,”林皇后雖然知道她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可還是十分不甘。
“就算她想往南廷逃,路上有多少關卡?她能逃出去,也是她本事,她是林家嬌生慣養的,這一路上的苦,她哪能吃得下來?在路上,可不比宮中養尊處優,可何況還要東躲西藏,一路顛奔,再加上又處於冬季,不敢宿於城中客棧,只能露宿野外,她能吃得消?!”嬤嬤道:“娘娘也要放寬心,消消氣,在宮裡,娘娘折磨她是能解氣,可是在宮外,她要受的是漫長的毫無邊際的苦,這才更解氣呢,娘娘只需等太子殿下回來,發出召捕令,就能將她的希望給折斷了,她能到不到得了南廷,真不好說。”
林皇后的氣這才消了一些,道:“沒錯,娘嬤說的不錯。”
“所以娘娘千萬莫要爲這個賤人生氣了,她哪裡比得上娘娘有福氣……”嬤嬤怕她心情不好發怒,一再勸道:“她年幼在林家不算受寵,嫁入東宮爲太子妃後,又遇宮變,現在又要顛沛流離,還要受天下人非議,她又有什麼值得與娘娘相提並論的呢,娘娘就快真正的母儀天下了,而她,無依無傍,又能有何用?!”
林皇后道:“也許吧,我的命確實比她好些,可惜,她爲太子妃時,被路懷德捧在手心,爲貴妃時,又被陛下獨寵加身,我,到底意難平……”
說罷竟是眼眶紅了,坐在榮華宮裡發呆,只感覺空空的大殿,籠罩住她一生的寂寞。
林皇后突然手冰涼的握住嬤嬤的手,道:“算起來,我也只有在林家時,纔算真正的幸福,嫁與陛下以後,就一直像被困住了一樣,困在這個身份裡,困在一份虛假的繁華里,皇兒馬上就要回來了,他若對他父皇狠心,只怕……而我要做太后,突然之間,好害怕啊……”
“娘娘說什麼傻話,這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來的,”嬤嬤道。
“這一生,彷彿一直被人擺佈,推動着,在某些方面,我哪裡比得上她,所以我才嫉妒她,不能容忍她,她搶走了我的一切,可我也知道,沒有她,也會有別人……人不能兩全,有了富貴榮華,就不能得到別人的心,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大哥說夫死從子……”林皇后喃喃道:“所有的事都不由我作主,至少她在這方面比我強多了,讓我嫉妒多了……”
嬤嬤知道林皇后從不承認自己嫉妒林如沁,現在突然大發感慨,也許是因爲馬上要有身份的變換,心中十分不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