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路俊林紅着一雙眼睛,道:“停下來,孤饒他們不死,否則,全部殺無赦!”
路俊林揚了揚手,身後的弓箭手全部都已經將弓箭拿到位,他不甘的大吼一聲,道:“……路遙!”
馮璋卻緊抿着嘴脣,突然回過頭拉滿一弓箭直直的對準了路俊林的天靈蓋。
嗖!
所有人心都提了起來,道:“殿下小心!”
路俊林反手避過,再一看那個小孩子,瞪大了眼睛,“馮璋!”
他有些咬牙切齒,似乎已經確定了前面的人就是馮璋。
他身邊的兩員大將似乎受到了驚怕,忙忙的上前,騎到了路俊林的兩側,似乎準備隨時保護太子,甚至將弓箭都拉的滿了。
“馮璋,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冒死進京城,孤讓你有去無回!”路俊林怒道。
可他卻遲遲沒有下令放箭,是投鼠忌器。
他不甘心的道:“路遙,留下來,事情尚有餘地!”
路遙探出半邊腦袋,見到路俊林如此歇斯底里,那猙獰不甘的眼神,她實在是不解他爲何冒死追到這裡來。
路遙一直以爲太子是個十分理智到冷血的人,他可以對任何反對他的人痛下殺手,對人也沒有多少同理心,就算仁慈,也不過是收買人手的手段。
這樣的一個人,準備了那麼久的時間的逼宮,人卻不在京城坐陣穩定人心,跑出來追她?!
路遙簡直不可理解,覺得路俊林是個瘋子。
或許這樣的瘋子,精神上也是空虛的,需要她這麼一個與他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認同他自己,陪在他身邊。
可是這樣有什麼意義呢?!
他們之間連最基本的共識都達成不了。
嗖!又是一箭射來,被前面的將領給攔了,兩個將領怒不可遏,回頭對太子道:“殿下,下令將他們全部射殺吧,若是放虎歸山,後果不堪設想,尤其是這個馮璋!”
“不行,不能誤傷了路遙。”路俊林道:“立即馬上分批包抄,無論如何將路遙攔下來!”
兩個將領雖知太子有點軟弱了,可是對太子又不能質疑什麼,只能將弓箭給收了,道:“包抄!”
分了兵,立即就分散開來,打算將他們困在中間。
太子一直盯着阿金手臂上的路遙,眼睛一轉不轉。
王謙道:“我留下來。”
“這個時候了,這麼多人,你一個人怎麼對抗,不要送死!”路遙道:“還有多久能到?!”
“不到半個時辰,”阿金道:“只是馬兒不得力了,”
阿金和王謙都覺得有點不妙了,阿金道:“公主,你隨小主子走吧。”
路遙立即拉住了他的衣袖,道:“不行,絕對不行。你們兩個能退千人?!你以爲你們是大江河,萬里長城的牆嗎?!”
阿金道:“可是他們只會越來越近,再包抄下去,我們會被堵在中間路上的。”
路遙咬着脣,臉色有些白,道:“我想想辦法。”
馮璋道:“你不能留下來。”
堅決的斷了她的念頭,不容拒絕。
路遙看了一眼馮璋,馮璋專注的盯着前面的路,頭都沒回,道:“若要死,咱們一道死。”
路遙突然笑了,道:“好,一道死。”
若是真的留了下來,那些爲他們死去的人都白死了,那些消失的人,也都白白消失了。
路遙側過頭對路俊林吼道:“你是怎麼追到我們的?!”
太子一直盯着她,道:“光聞氣味,光憑嗅覺和直覺,我豈會被那些人所矇騙,不管你在哪兒,我都能嗅到你。”
“他們呢,你殺了嗎!?”路遙道。
太子不答,路遙心中儘管知道答案,卻還是微微一沉,那些人都有赴死的英勇,不可能屈服,爲了攔住他們,定然是以身當肉牆,路遙的心像泡進了苦水裡。
可她知道,以後這樣子的事,這樣失去的人,還有更多更多。
她唯一能做的是不忘記他們。永遠帶着這份沉重,一直往前走,不能停。直到帶着時光的河流,舉重若輕。
“路俊林,你放棄吧,你的京城在後方,你不怕路顯榮重新奪回嗎?!”路遙道:“爲何緊緊的咬着我不放?!”
路俊林還是不答,眼見着越來越近。
路遙是真的着急了,道:“路俊林,你不要逼我痛下殺手!”
路俊林道:“別逼我對你痛下殺手纔對!路遙,我此時若對你心軟,他日你便要與這個馮璋與我爲敵!你留下,我放他們走,我說話算話,絕不騙你。我答應過你的,若你留下,我封你爲女侯,我知你有青雲之志,不會將你困在後院,我給你一片天空,一塊封地,留下來,我不會背棄我的承諾,如有違背,天道不容,你助我橫掃天下,我們一起齊心協力執掌江山,路遙,這是我對你的承諾,絕不會違背。趁現在我還未動手,一切尚有挽回的餘地,倘若我動了手,他們都得死!我們本是一路人,爲什麼非要助別人而揹我?!”
“道不同不相爲謀!”路遙知道他大約是不可能放手的了,心裡涌過一股怒氣來。
馮璋回過頭緊盯着路俊林,眼中滿含殺意,但是在壓抑着,手控着馬的繮繩,青筋直跳。
“遙兒,與他多說無益!”王謙道:“不好,他們追過來了……”
路俊林的人分成了三路,一路爲太子爲中心緊跟在他們後面,另兩路從兩邊打算從林子裡包抄,再這樣下去,只怕得要被困死在路上了。
王謙從不知道路俊林對遙兒有這麼大的決心和執念。
只怕他一路追來,幾乎都沒怎麼歇腳和吃喝吧。
究竟是爲着什麼,讓他如此執念於此呢?!
路遙心中涌起股巨大的勇氣,她眼中全是尖銳,道:“我本不欲傷人,奈何總是緊追不捨,今日便破一次例吧……”
她回過頭朝王謙伸出手,王謙馬上將她從阿金懷裡拎了出來。
路遙道:“阿金,帶璋兒走。我與師父要合力辦點事情。”
馮璋嚴辭拒絕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