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與成王對視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心砰砰跳起來,他們明明也是見識過大世面的人,這種時候,卻彷彿被掐住了脈案似的,十分緊張。
船靠岸了,爲首的一個官員笑吟吟的跳了上來,忙過來參禮道:“晉陽縣令參見成王,寧王!”
“你是縣令?”成王道。
“正是,我是晉陽的父母官。”王縣令笑了笑,卻不對他們二人稱臣,意思非常明顯。
成王豈能不明?現下晉陽雖未號令天下稱王,但是,已然是兩個政權了,王縣令自然不可能對他稱臣。
“兩位王爺,王妃請……”王縣令道:“我家主子久候多時了。特意等在此處的,還請上岸一敘。”
成王牽着成王妃,寧王帶着寧王妃,其它人上船將其它家奴侍衛也都放出來了,這些人一出來,看到晉陽城如此壯觀的巍峨的城牆,都皆驚愕的張大了嘴巴。
後面還伴隨着呼喝聲,是艦上兵士在練兵的聲音。
整座江水似乎都被晉陽帶的活了,散發着一股濃郁的生氣。
然而他們從京城往青州所見,都是荒野衆生,田宅荒廢,可是這晉陽,彷彿是另一個世界一樣。
待上了岸,這些家僕便被人安排進了城安頓到驛館去了。
而成王,寧王卻被請上了一個碼頭上的亭子,此亭卻是鶴立於喧鬧之中,是鬧中取靜的存在,待上了亭子,擡眼便能遠看江水之眺,遠遠的水與風撲來,彷彿整個人都得到了一股清爽和冷意,讓人不禁間也對江山升起股豪氣。
待到了頂樓,首座之上果然坐了一個八歲的稚童,見到成王與寧王來了,便站了起來,行了一禮,抱拳道:“在下久候兩位王爺多時……”
成王和寧王面面相覷,有點驚愕。
雖然聽久了這個孩子的大名,但是第一次相見,依舊掩不去那股震撼。
馮璋身後站着一個大漢,那大漢臉上有疤,瞪着這二人,手卻按在腰間的佩劍上,彷彿他們若是敢不敬,他能當下便能將這二人給砍死。
明明這人殺氣重重,可是,焦點卻還是引人不住的對馮璋打量。
八歲稚童,身上有一股行雲流水的世家子的貴氣和書卷氣,從容不迫,彷彿一套行書,流暢自如,可是仔細看他的眼神,卻覺他眼中有悍氣。
這股悍氣,卻與衆不同,非普通盜匪的感覺,反而自有一股王霸之氣。
成王不敢怠慢,抱拳道:“得晉陽城主如此看重,實在榮幸之至。”
寧王卻哼了一聲,連動都沒動,眼睛卻一直黏在馮璋身上,上下挑剔的打量着他。
成王見他如此,用胳膊拐了他一下,寧王只作不見。
王縣令對兩位王妃,道:“兩位請隨我來,後面有一閣間,請兩位稍作休息。”
兩位王妃知道這裡有話要說,便從善如流的跟着王縣令去了。
人都已經來了這裡,再擔心也是沒用了。
“請坐!”馮璋道。
成王慎重的坐了下來,心中難免有些忐忑,見馮璋也坐了,也有茶奉了上來,他才謹慎的開口道:“不知城主怎麼會想到我們二人呢,可是公主她……”
“不錯,懷彰公主說過兩句,說成王閣下,心胸寬廣,眼界過人,非池中之物。”馮璋道。
成王臉色微變,忍不住道:“公主過獎了,不敢當此稱讚。”
寧王怒道:“果然是那個丫頭賣了咱們,我就說王兄你,白白餵了一個白眼狼,現在可坑了咱們了……”
“你住口!”成王低聲斥道。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就知道亂說,現在他們到了這個地盤,是任人宰割的,還不知道講理一點?!
寧王不吭氣了,但是胸口起伏着,顯然依舊處於十足的憤怒之中。
成王心中雖懊惱,臉上卻沒有顯出來,只是道:“不知城主千里迢迢請我們二人前來,是有何事?!”
哪裡是請,分明是劫。
“事關公主安危,不得不委屈兩位路上一路勞苦,對不住。”馮璋大大方方的道:“之所以請二位前來,是想請二位助我一臂之力,將公主帶回晉陽,二位此時遠避京城,想必也是知道京城局勢越發危急,已到緊要關頭。此次我秘密請二位來,是避着了人的,京城只怕還沒有得到消息,兩位在京城多多少少熟悉,而且人手充足,還請兩位無論如何助我一助,幫着我,帶遙兒回晉陽。”
成王與寧王一直以爲他會招攬他們,這兩人早就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了,死也不屈服,可萬萬沒想到,竟是他們自作多情了嗎?!
馮璋還起了身對他們一拜。
兩人對視一眼,爲難了起來,成王忙回禮,道:“不瞞城主說,現在京城危急,公主更是被盯的緊緊密密,只怕插翅也帶不出京,城主這個請求,可是爲難我們二人了!我們只是閒王,沒有這麼大的能耐啊……”
“我知道爲難,可是,成王殿下,我知道你,定有一些渠道的,”馮璋道:“還請無論如何,助我一助,看到遙兒的份上。她心地善良,不該被牽連進去。在京城替我受過!”
“替城主受過?!”成王一驚,道:“公主是自願去京的嗎?!”
“嗯。”馮璋緊抿着脣,眼眸很亮,眼中露出懇切。成王看出來,只怕這二人關係極好,根本不像外界所說的那樣冷淡。
只怕冷淡也是有意做給外界看了。
成王一時間心思流轉,道:“城主與公主關係如此之好?!敢問城主,真的意在天下嗎?!”
馮璋並不否認,只是道:“她比天下更重要。”
“重要到何種地步?”成王眼眸微有些厲,問道。
“她若願意坐上王座,我願意爲她上柱國,爲她守着江山。”馮璋道。
這下不光成王,連寧王也吃驚了。兩人是不知馮璋的厲害的,但是那個丫頭身上的品質,若是男子,的確出色到有點恐怖的地步了。
成王沉默了一會,道:“你們二人,真是互相扶持到了這個地步啊……”連天下這種事都不避諱他們二人,只怕不可能放他們走了。